第一章 古典主义的正义叙事：普遍主义正义的自然附魅

在混沌的自然状态下，人类唯一予以关注的是自然的生存需要而非政治社会中的正义需要。正义理念还不需要被完整地提出来，天然的同态惩罚就是原始正义的全部了。但是，随着文明社会的到来、私有制的出现，人类的不平等才浮出水面。“谁第一个把一块土地圈起来并想到说：这是我的，而且找到一些头脑十分简单的人居然相信了他的话，谁就是文明社会的真正奠基者。”[1]至此，正义理念的系统思考就已经迫在眉睫，它变得既十分重要，又十分必要。

正义理论研究就是正义理念的思想史。正像梯利在《西方哲学史》中指出的那样：“一种思想必然从另外一种思想而来，一种思想激起一矛盾的思想，同这种矛盾的思想相结合而形成另一种思想。”[2]所以，“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每一代都利用以前各代遗留下来的材料、资金和生产力；由于这个缘故，每一代一方面在完全改变了的环境下继续从事所继承的活动，另一方面又通过完全改变了的活动来变更旧的环境”[3]。正义思考无疑就是一种精神生产，情况大抵如此，所有的正义思考都是对以前的智识学思的批判与继承。

古希腊的地理环境对于希腊城邦的形成、对于希腊哲学的形成都有着重要的关联。古希腊处在欧亚非三大洲环绕的交通要道，岛屿众多，城邦林立，制度多样，独立自治。希腊人的政治思考，正是伴随着城邦的兴起和发展而逐渐深入的。国家理念肇始于城邦的出现，雅典代表着“国家产生的典型形态”[4]。对城邦中公民社会的关注与最初对正义理论的讨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正义理论的探讨离不开对其当下的政治社会是如何出现的探讨。希腊人的政治哲学，是城邦制度的产儿。

希腊哲学的正义思考来源于对世界本源的探究，希腊哲学最初主要是对外在的自然感兴趣，即自然哲学阶段；而后从外及内，开始转向对于人类本身的探究，即人文主义阶段。前一个阶段是由自然而人类，后一个阶段是由人类而自然。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希腊人的政治哲学思考从万物皆有定“数”，到万物皆有定“分”，再到万物皆有定“善”的阶段，其中正义话语也经历了与之相偕的适应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