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微妙的平衡

就在厅内气氛凝滞之际,一名身着灰褐色短打的亲信快步走入,在苏鼎煌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苏鼎煌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捏得粉碎,热茶溅在锦袍上也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骇人的颤抖,

“在瀚霆院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这句话虽轻,却如一道惊雷炸响。

苏樱雪手中的帕子无声飘落,叶明远夫妇惊愕地对视一眼。

老管家苏大福更是踉跄后退两步,险些撞倒身后的烛台。

苏鼎煌强自镇定,向众人拱手道:

“家中突发要事,容苏某先行告退。”

转身时,他阴鸷的目光扫过萧逸尘方才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意。

“备马!”

他厉声喝道,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腰间玉佩在疾行中发出凌乱的脆响,

“把大少爷院里所有人都给我拘起来!”

风雪中,一队家丁举着火把匆匆跟上。

苏鼎煌带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地赶到苏瀚霆的院落,火把将雪夜照得通明。

院门大敞着,积雪上杂乱地印着几行脚印。

他刚踏入院中,瞳孔骤然收缩——

萧逸尘正半跪在庭前雪地上,黑色大氅铺展在雪中,他面前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

听到脚步声,萧逸尘头也不抬,只是缓缓将白布重新盖好。

“好你个萧逸尘!”

苏鼎煌怒发冲冠,衣袍袖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我儿失踪,院里出了命案,偏生你第一个出现在此!”

他猛地挥手:

“来人!把这贼子拿下!”

十余名家丁持棍围上,却见萧逸尘缓缓起身。

月光下,他指尖沾着未干的血迹,眼神却比冰雪更冷:

“苏大人不妨先看看死者是谁。”

萧逸尘眼见十数名家丁持棍围上,眉头微皱。

他本不愿在苏府再生事端,但眼下情势已不容他解释。

“得罪了。”

他低喝一声,身形骤然如鬼魅般闪动。

最先扑来的两名壮硕家丁还未看清动作,便觉手腕一麻,水火棍“咣当”落地。

萧逸尘双掌如刀,精准切在他们肘关节处,两人顿时痛呼着跪倒在地。

左侧又有三人同时攻来。

萧逸尘足尖轻点,竟踩着其中一人的棍梢腾空而起,黑色大氅在空中猎猎作响。

他在半空一个鹞子翻身,右腿横扫,三人太阳穴各中一记,顿时眼冒金星地栽进雪堆里。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管家嘶声大喊。

萧逸尘落地时故意踩碎一片屋瓦,碎瓦如暗器般激射而出,将后方包抄的几人打得抱头鼠窜。

他出手极有分寸,每一击都只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却不伤性命。

突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官差的呼喝声。

萧逸尘眼神一凛,知道此时不能再耽搁。

他猛地扯下大氅一抖,漫天雪花混着布料遮住了众人视线。

待家丁们拨开衣物,只见那道黑色身影已如大鹏般跃上院墙。

官差举着火把冲入院落时,萧逸尘正好回头看了一眼厢房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随即他转身腾跃,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连绵的屋脊之后,只剩几片碎雪从檐角缓缓飘落。

“混账!”

苏鼎煌从门庭冲出,看到的只有一地呻吟的家丁和空荡荡的墙头。

他攥紧那块带血的玉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给我全城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苏樱雪、青杏和叶婉兮三人站在暖阁窗前,听着院外嘈杂的脚步声和官差的呼喝,脸色都变了。

“什么?萧公子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叶婉兮第一个惊呼出声,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

“他明明救了我们!若不是他,我们早就被那些绑匪……”

青杏也急得直跺脚:

“是啊,小姐,萧公子绝不是那样的人!他方才在破庙里,连那些绑匪的性命都留了三分余地,怎会无缘无故杀人?”

苏樱雪沉默不语,目光透过窗棂,望向窗外的方向。

“三叔的反应太奇怪了。”

她低声道,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紧绷,

“若真是萧公子杀人,他为何不逃?为何要留在现场?又为何……特意让我们看到那具尸体?”

叶婉兮咬了咬唇:

“樱雪,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

苏樱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过窗棂上的积雪,指尖冰凉。

她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不行!”

叶婉兮突然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得去跟爹娘说清楚,萧公子绝不是凶手!”

“站住!”

苏樱雪一把拉住她,声音压得极低,

“现在去说,只会让事情更乱。”

她眸中闪过一丝决断,

“我们先弄清楚,那个死去的女人……到底是谁。”

青杏倒吸一口冷气:

“小姐,你是要……查这件事?”

苏樱雪轻轻点头,眼中透出一抹坚定。

“萧公子救了我们,现在,该我们救他了。”

苏樱雪将叶婉兮和青杏拉至暖阁最里间的屏风后,确保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

“此事蹊跷,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她指尖蘸了茶水,在红木案几上快速勾画,声音冷静而清晰:

“青杏,你去找厨房的刘妈——她侄女在内院当差,探听那女人的身份,以及她生前最后见过谁。”

青杏用力点头,小声道:

“刘妈疼我,定会帮忙。”

“婉兮,”

苏樱雪转向叶婉兮,

“你借口受惊需请大夫,让叶伯母带你去前院药庐。经过书房时,留意我三叔和官差的谈话。”

叶婉兮捏紧帕子:

“我娘最怕我生病,这法子可行。”

烛火“噼啪”一跳,映得苏樱雪眉眼如刃:

“我去趟瀚霆堂哥的院子。”

“这太危险了!”

青杏急得拽住她袖子,

“若被老爷发现...”

“所以需要你们拖住我爹娘。

”苏樱雪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把银簪,

“一个时辰后,无论有无收获,都在我房间汇合。”

窗外传来官差搜查的呼喝声。

三人对视一眼,青杏突然抽泣着推门而出:

“小姐别怕!奴婢这就去请安神汤!”

叶婉兮会意,立刻娇弱地倚在门框上:

“娘...女儿心口疼...”

苏樱雪趁机闪入回廊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