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百叶窗被风撞开,烛火被风摇曳的明明灭灭,将西奥多的脸色也映的明暗不清。
呼啸的夜风传递着一丝血腥的气息,使得西奥多脚边的猎豹有了几分躁动。
西奥多翻找着布里斯班寄来的情报和信件,让他看看是哪个“小可爱”背后资助这帮土著造他的反。
真是好棒棒,他一定让他和路易十六一样摸不着头脑。
土地专员讨好他派去的家臣?不是这个。
约书亚对他递往自由党的建议信表示满意和合作愉快?也不是这个。
保守派提交降低移民法案?虽然有病,但是也不是这个。
阿瑟·肯尼迪总督做祷告时摔了个跟头?这老头好虔诚,不知道那些神父的癖好他有没有。
布坎南家发来的晋升祝贺?也不是这个,虽然礼物让他很开心,价值一万英镑的纯金人形雕像,足足有半米多高,好有钱好有钱,回头再划块地过去给布坎南家。
经过了一番翻找后,一封信映入眼中。
“保守派领袖道格拉斯深夜外出布里斯班,去向不明。”
西奥多眯了眯眼睛,又专注的寻找有关帕尔默的消息。
结果一无所获,说明帕尔默近期没有外出。
“这倒是奇怪了……”西奥多坐在桌前,翻看着这些情报。
他原本以为是帕尔默对他升任土地部长心怀不满,经由道格拉斯的挑唆对他出手了。
结果情报显示帕尔默连庄园都没出。
正在他皱眉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查尔斯推门进来,他的戎装虽染着硝烟,却仍身姿笔挺,唯有那双鹿眸般湿润的灰眼睛,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滤成了玫瑰溪牧场的晨雾。
“阁下,场地已经打扫完毕,俘虏了七人,其他的人都在天国数星星了。”说着沉默了一瞬,“如果他们信的是上帝的话。”
西奥多的指尖按在太阳穴:“那咱们的伤亡如何?”
“七人死亡,十二人受伤。”查尔斯从口袋中掏出有些褶皱的伤亡名单。
西奥多闭上眼睛,“如果他们有亲属在牧场,按照昆士兰政府的抚恤金标准翻倍给,战死的每人12英镑,家人每月10先令,为受伤的士兵治病,若是事后伤残,为他们提供埃尔多拉领轻省的工作。”
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你们呢?没受伤吧?”西奥多起身,上下打量着查尔斯,还伸手将他转了一圈。
“山姆左肩中弹了,但是已经处理过了,医生说不会留下后遗症,其他的都安然无恙。”
“那就好。”西奥多一手抚摸着勒托的头,一边手将桌上的情报递了过去,“看看这个吧,道格拉斯在这背后恐怕出了不少力。”
“如果还有帮凶,恐怕和帕尔默阁下脱不开关系。”查尔斯看完资料,对西奥多说道。“但显示帕尔默庄园并无异动。”
西奥多不以为意,“帕尔默在昆士兰深耕了几十年,咱们查不到痕迹才是正常的。”
“但有些事也不需要证据,我也没打算走什么法律程序。”西奥多将情报扔回了桌子上,重新坐回了椅子。
烛火摇曳间,将两人的影子映的扭曲狰狞,窗外的风越发大了。
翌日清晨,查尔斯带领五十名护卫队成员骑马出了庄园。
主楼露台的西奥多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走吧,兰德,咱们去看看山姆船长。”
……
十天后,布里斯班附近,查尔斯的马蹄碾碎了最后一丛金雀花,五十骑铁蹄在昆士兰红土地上碾出深褐色的印记。
铅灰色的云层渐渐低压,月光被撕成碎片撒在骑兵们的黄铜肩章上,镀成冷硬的银边。
队伍最前端的查尔斯忽然抬手,所有人立即收缰,战马喷着白雾在荒原上肃立成黑色剪影。
“闻到了吗?”他转头问身旁的张景明,后者正在黑马上严阵以待。年轻的士兵抽了抽鼻子,瞳孔在夜色中缩成细缝:“桉树油混着松脂味,还有……依兰树的气味。”
查尔斯眯起眼睛,远处丘陵后飘来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那是亨特庄园种种植的“香水树”,想必这种制作“依兰依兰”精油的原料,也会在火光中散发出更馥郁的香气的。
“散开成扇形,”查尔斯抽出左轮手枪,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记住阁下的命令:活口只留帕尔默,其余人……格杀勿论。”
马蹄声骤然密集,五十骑如黑色潮水漫过丘陵,庄园的轮廓逐渐在夜色中显形,三幢哥特式尖顶建筑环抱着中央花园,铁艺围栏上缠绕的蔷薇早已凋零,只剩狰狞的尖刺在风中摇晃。
查尔斯的靴子踢碎后廊的玻璃门,二楼传来女人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示意两名士兵守住楼梯,自己踹开书房门时,正看见帕尔默扭开墙柜上的机关,打开隔壁的密室。
这位前部长身上的丝绸睡袍沾满墨水,山羊胡上挂着几滴烛泪,但仍强作镇定的站在在胡桃木书桌后。
“查尔斯,你深夜前来有何贵干?”帕尔默努力让声音平稳,但声线微颤,“你这是侵犯我个人的利益,是违背……”
话音未落,张景明冰冷的枪管已抵住他的喉结。
查尔斯慢条斯理的翻看书桌上的文件,放在最下面的正是立法议会的邀请函。
他冷笑一声,将邀请函揣进风衣口袋,忽然听见花园里传来密集的枪声。
“把他捆在椅子上,”查尔斯扯下窗帘撕成布条,“去厨房找盐和蜂蜡,再把马厩里的煤油搬来。”
帕尔默的瞳孔猛地收缩,瘦削的脸颊瞬间涨红:“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女王陛下授予的……“回答他的是张景明狠狠砸在腹部的一拳,帕尔默顿时弯下腰,胃液混着血沫从嘴角淌下。
当第一根被壁炉烧红的铁钳被按在帕尔默手背时,整个庄园已经恢复了平静。
蒙蒙的细雨顺着窗棂流进庄园里,在满地血污中蜿蜒成一片暗红色的河。
张景明站在阴影里擦拭手枪,听着里面逐渐嘶哑的惨叫,忽然想起家臣教育中曾经说的话:“折磨要像切牛排那样讲究节奏,太快太钝都尝不到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