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国YN省的少部分地区有许多枯叶蝶的种类,这门课题颇使人感觉到兴致满满。韩悦然假装自己是山区的领队在前面走着,我就在后面的山坡按着每一个脚印的深浅,有惊无险地横跨连绵的山脉。据说这块山头距他家有四五十公里那么长,我独自幻想下一个山头也许很快就走到了。等得我不耐烦了,加快脚步跟上前去,想跟他问个明明白白出来。韩医生仿佛感应到了这一个肤浅的想法,不断向这头回望着。这边的村民也看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那原因是我走得太慢了。

“这小子,估计是冲你笑呢!”

这股尴尬的感觉似乎沿着刚才踩过的路线,直冲向山峦的顶峰。我怎么可能是跟他到家里相亲的姑娘,可是完全没找到和村民解释清楚的时机,只好静待片刻等候下一个时机的降临。

“哎,师傅。我是韩悦然的同事,不是什么女朋友。”

这位年龄稍大的老村民看似接受建议,不过回头我就发现这个人好像根本就认识韩医生的父母。假设我再解释一回,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腋下传来阵阵凉意,一位面善的大婶给我递来了一包冰块。

“好姑娘,这块冰坨坨就借你一用,以后不用还。”

这些好心人,我只有面带热情地感恩着他们的善意。韩悦然等得不耐烦了,就冲着我喊话。两处相距的位置实在是太远,恐怕这一趟我跟着去也拿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韩医生一个人身上,于是不到一小时,我就坐着老村民的牛车追赶上了,他踩出三个坑的地方。

“十块钱,送我过来的。”

“那你害怕吗?”

我就顺便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是赶集之后的农忙季节,路过的庄稼地里都是人影,那些人全是辛勤劳动着的朴实农民。只有一面之缘,却给了大家一种回乡的充实感。他看见了放在背包里的酸杏子,问我多少钱买来的。可是我不愿意告诉他这些是用零钱换回的,只好随便说出了一个数字,生怕他日后还钱会多给我几元吧。

“好便宜,一块五一斤。现在的物价暴涨,哪里还有便宜的酸杏子卖呐?”

“赶集了,剩了,卖了给我不就好。”

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话,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只是想让他毫无负担地走完接下去的半程路。

“韩医生,幸好你没回头看我。”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隔壁村的人带着两条黑狗赶上来,想要打听我们是什么来历。自报家门的韩医生和他那一口流利的方言,也终究解救出了身处尴尬险境的姑娘,这份证据也不一定就是指向我。

“同样的事情,你做过几回啦?”

“第一回。”

连成雨滴的汗液被路过的这个人随手一挥,撒落在干燥无比的黄土堆边,无需耗费片刻,便能形成手心的一小片水洼子。韩医生家里的地从不骗人,就是打从自个儿降临至这世间的那天起,都没见过的真实场景。

“话说到了云南,寸土寸金的地方,再有故事说给人家听,都是纯属雷同的巧合。”

“你这话也没错,可别骗我呦。”

这一回,费劲千辛万苦到他家拿苦人参的心理阴影,已经荡然无存了。我们马上就能品尝到喜悦,抵达胜利的彼岸,总过程大约耗费了三天。等到了滇南的一个小村庄,我才知道韩医生的双亲都是赤脚医生。这也注定了韩悦然长大后会成为医生,如今他早已是一名合格的行医者。

“这种药只有你们云南这儿才有的,好珍贵呀,不过下回你就别再找我来了。我希望你能带着女朋友回家,给二老还愿。”

“嗯,我听你的。”

韩医生坐在家门口的板凳上吃瓜,顺便也给我一块红色的瓜囊,他这个人也太实在了吧!

“姑娘,慢点吃,莫把自己当外家人。”

我带着感激的眼神看着二老的背影,时间定格在当天中午十二点钟前。他站起身来对我喊话,指定我在坪子上等他回来就出发,到车站买返程的车票。正午日头下,我身上实在热得不行,衣服沾着湿汗停不住地往下流。坐着的时候比刚才来时更热一些,不排除温度向上攀升的可能,不到三天就晒得像一条小泥鳅。旁人看了不见笑,韩医生咯咯地笑个不停。也许,是从没见到我晒黑的模样。

“才不怕,当毛孩子的时候早就习惯了。”

“我是怕你被邻村的男孩子笑话,说话时别太自信。”

李香邻的脸蛋是最漂亮的,她在生气时嘟起的小嘴令人感觉陌生。尤其是跟前男友打电话要求对方打钱,人家理都没理一声就挂电话的小半天,嘴巴的形状看得最是清晰了。偶然间遭到一位同事的笑话,也不敢把事情挑明了说,可真是一个懦弱君子的形象。大家都不想借钱给别人花,她只好打了借条从财务的账户里预支工资。

“你身上有钱花吗?”

“带了几百元吧,不多了。”

敢情一路上的住宿费和餐饮费,等回所里让他帮忙报销掉也行。这回可算是活明白了,一个女人的身边总要有些钱才对路。难免会碰上几个挑尖的坏蛋,眼角余光往受害人的钱包里面瞅。他们真实的渴望并不在金钱这个固定范围内,更多的也许是对陌生人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