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心有诡

雷光散去的刹那，裴凌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像是一种战鼓轰鸣的声音。

并非恐惧的疾跳，而是暗劲贯通三焦后的浑厚共振。

他凝视地面上已经如同焦炭的庞大尸骸，突然明悟老莫常说的“生死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

“这话是不假，生死间确实能照见本心。不过——”

“天杀的，怎么就是个邪祟放肆的世界！”

裴凌野捂着脑袋头疼。

毕竟作为前世见义勇为死过一回的人，对于这事的接受程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低。

但这事就挺c蛋。

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一年，满心想着都是传承弘扬老爷子的八极。

本以为武者修炼到高深阶段也算的上人类尖端战力。

结果人类的旁边还站着虎视眈眈的邪祟。

邪祟哪来的？

难不成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还有！

老费是邪祟。

那他的校花妹妹呢？李秋雨呢？

难不成她们都是！！！

心痛啊！！！！

“呼——”

“不管了，算逑！”

眨眼他就收整了情绪。

月光下，蹲下去开始扒拉尸体，寻找战利品。

可惜不像游戏世界，击杀邪祟还能掉个物件，眼下除了一个被烧焦的钱包外，还真没见着什么值钱的玩意。

“奶奶的，费半天劲弄死这玩意，结果啥都没有？那我不是血亏？”

远处警笛声再次逼近，裴凌野骂骂咧咧地四处看了看，确定痕迹都已经被刚才的电击所销毁之后，也就不再管肉瘤怪烧焦的尸身。

因为他好奇，当邪祟的尸体真的暴露在世人面前……

他们是不动声色且熟练……

还是鸡飞狗跳。

“如果是前者……”

“至少，说明还有的玩。”

裴凌野轻叹一声，转身没入山林。

没等走几步。

忽然止住。

寂静的山林内仿佛彻底被黑夜笼罩。

裴凌野颤抖着双手，瞳孔骤缩，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

“你——”

“个龟儿子！”

他笑了。

差点喜极而泣。

因为此刻系统面板上出现了一行小字。

【中级邪祟，总寿一百八十七，剩余六十三年阴寿，是否兑换复活币？】

“兑换！”

好似一股清流汇过。

紧跟着，面板更新：

「复活币：10.8」

……

“果然啊，谁的命不是命啊。”

裴凌野回头看向肉瘤怪的尸首，琢磨出了点意味。

“所以再来点邪祟又有何妨……”

先前气急败坏。

这会儿发现优势在我，裴狗子立马没了抗拒心理，反而开始有了期待。

人性就这样。

“嘿嘿嘿……”

扫了眼个人面板。

……

「体力」：117；

「防御」：117；

「敏捷」：122；

「精神力」：106（普通人均值：22）

「修为」：第四境；

「职业」：古武八极·传人；

「天赋」：冷静（初级）；

「复活币」：10.5；

「道具」：

1：踢踏舞鞋（残次品）（剩余：21秒）；

2：雷击手套（剩余：两次）；

3：哭丧人的铁锤（残次品）；

4：中级护甲铭牌；

……

……

翻过前面的小山头就到了山南，师父的老宅就在那不远处。

三年前老爷子去世，留下这么个老宅，其实就是农村四合院形式的武馆。

翻过墙头。

一棍檀香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裴凌野漫步走去，目光追忆的望着这里的一切，上次来还是清明之前。

转眼这才过去两个月，庭院内的铁架子上就又积满了灰。

至于架子上那杆枪的红缨早就退成了丧幡似的惨白。

往前走，正厅「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的对联下，还有张老旧的八仙桌……

但事实上，这种破败早些年就已经存在了。

那年头，圣光集团的基因武学广告能把市中心整条街的墙壁都刷成彩色，公交车、电视台每年烧的广告费据说都高达八个亿！

裴凌野自打记事起，就常听人说一个梗：「传统武术？那是博物馆里珍藏的广播体操！脑子坑了才去学！」

或许……他那会就是脑子有坑吧。

当初因为圣光集团的财大气粗，推出的新概念武学又来势汹汹，这些传统武学的老师傅们哪里招架得住。

练武他们在行，但论及资本博弈……就彻底歇菜了。

所以这么些年来，古武派近乎被新术派打的抬不起头来。

一个需要时间磨练甚至极需要天赋，另一个速成……

再加上圣光集团时常高调安排格斗赛事。

古武派这边不能说全败，但胜率确实不高，而且最重要的是实打实的让世人看到了新术派的速成效果。

在这个人人都当牛马的时代，时间才是最珍贵的！

裴凌野叹口气。

坐在八仙桌前发呆。

记得师父走那天，来的人很少。

一共才四名弟子跪在地毯上，还加上一个早就被“逐出师门”的老莫。

那会师父的两个女婿为了得到老宅的地皮打得不可开交，大姐和二姐又对学武没什么想法，整天忙着做ppt。

一个做大集团的会计，一个当某中学老师，根本没空搭理老宅的事。

最后还是老莫花光了所有积蓄，卖掉了自己最爱、最拉风的摩托车凑够了四十万才从大姐、二姐手里买下了这里，只为了一个念想。

“搁二十年前，这钱也就只给师父办场收徒宴。”

按老莫的话说：鼎盛时期，武馆门槛每年得换两三回。

他那会拜进师门的时候，可是大家伙儿挤破了脑袋要拜老爷子这位八极宗师为师。

能拜他老人家为师，那可是说出去都风光的事。

再看看现在，荒草都从青砖缝里钻来出来，把当年磨出包浆的“忠义千秋”门框衬得像口豁牙棺材。

不过后院的燕子倒是兴旺。

裴凌野抬起头数了数，新燕在旧巢边又垒了三个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挺好。”

吹了会晚风。

忙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也终于平复了下来。

进了屋。

扒拉书柜。

都是些陈年旧报纸，武学上的东西早就被他和老莫处理掉了，余下的这些东西不知道被那些人翻了多少遍。

但知道老宅还有地下室的人估计也就只剩下他了。

就连老莫都不知道。

那会还是师父传他八极不二秘法的时候来过。

确认四周无人。

裴凌野这才绕到柜子后，墙面上按照八卦的方式先后进行卦位上的推摁后，墙角处这才凹陷下去出现一个入口。

沿着阶梯摸过去。

举着手机，借着灯光，找到开关。

“啪”的一声。

一片通明。

五平方的地下室就像是一个快被清空了的仓库。

摆放着各种废旧的东西。

裴凌野直奔角落堆放的那几摞书，都是些他翻烂了的古籍。

还有一些信件，几乎都是师父和外界武道界名家的书信……无外乎许久不见甚是想念、龟儿子再来一战之类的热情问候。

师父的字就跟他的拳头一样霸道……丑到极致就是个性。

可翻越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裴凌野靠在沙发上，托着腮帮看着当初自己亲手描绘在墙壁上的人体x位图。

渐渐看出了神。

可忽然，灯光一闪，这些标刻在墙壁上的每一笔仿佛组合成了无数部首，纷飞之间拼凑在了一起。

「小……心……有……诡」

“滋啦！”

地下室的灯忽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