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岳急了。
好不容易挑中一个还不错的笔筒，要是让边海抢去，今天不白来一趟了吗？
再说这一行有规矩，先来后到，边海这么做也是坏了规矩的。
“边先生，笔筒是我先看中的。”凌山岳忍不住道。
边海眼皮都没抬：“呵呵，你买得起吗？”
凌山岳本来是个泥人脾气，又天天被林素梅修理，早就没了火气。
可今天实在太不顺，先是差点被齐连山忽悠，现在又被边海瞧不起，泥人也生出了三分火性，他不禁恼怒的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程老，这个标价多少？”
程老道：“七十万。”
“我买了！”凌山岳一喜。
这个价格不高不低，既没有超出他的预算，也拿得出手。
凌山岳掏出银行卡就要刷，边海却干咳一声道：“程老，这么好的笔筒要是落到一个不懂的人手里，可就毁了。就该放到我爸爸的博物馆去，给全世界人民瞧瞧咱们华夏文化的博大精深！而且我也不让您吃亏，七十五万，这笔筒我要了！”
凌山岳怒道：“你别太过分啊，有钱了不起吗？”
边海淡淡一笑：“第一，你根本不懂收藏，东西落到你手里暴殄天物；第二，你是自己收藏我是给全世界人观赏，格局不一样；第三，你说对了，有钱就是了不起！”
“……”凌山岳被怼的哑口无言，张大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边海得意洋洋道：“程老，七十五万，我刷卡。”
程老却呵呵一笑：“别急，先听听他的意见。”说着看向李岩。
“他？”边海露出一脸嗤之以鼻的神色，“程老，不是我瞧不起他。他能看出什么来？”
“那可未必。”程老道，“小朋友，你看这两件东西怎么样？”
李岩眯起眼睛：“这些东西，我不是很懂。”
“噗嗤……”边海乐了。
程老露出一丝失望：“你刚刚鉴定齐连山那件赝品元青花的时候，说的不是挺好吗？”
“蒙的。”李岩道。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程老叹口气，“既然如此，笔筒还是给更懂行的人吧。”
凌山岳急了：“程老，你……”
话还没说完，李岩拉住凌山岳道：“伯父，算了吧。笔筒买不到，买个香炉也不错。”
“香炉？”凌山岳这才想起还有个香炉，打量了一眼，青铜铸造，乌漆嘛黑，形制十分笨拙，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再看落款年份，也是含混不清，只有内壁上四个字：天地绝命。
“这东西能行吗，年代都搞不清楚啊？”凌山岳一脸犹豫。
李岩道：“不行也得行啊，你看那边都刷卡了，笔筒是别想了。”
“这……好吧……”凌山岳无可奈何，“程老，香炉多少钱？”
“你要香炉？”程老讶道，“那就……八千吧。”
八千？
凌山岳惊呆了。
收藏界里有个铁律，贵的未必是好货，但便宜的一定不是好货。
在荣宝堂这种大店铺里，八千块的东西真的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
这也意味着，就连程老自己也不怎么看好这个香炉。
这能行吗？
凌山岳还在犹豫，背上被李岩推了一把。
八千就八千吧，实在不行放在家里当个摆设，凌山岳无奈去刷卡。
两边的交易几乎同时完成，边海捧着笔筒，瞥见凌山岳怀中的香炉，哈哈大笑起来：“呦，这个香炉不错啊，看起来跟地摊货没什么区别。”
凌山岳气的脸都白了，不服气的道：“从程老手里买的东西，肯定没错！”
“也不能这么说。”程老摇摇头道，“这个香炉其实是收购笔筒的时候附带的。我看了一下，辨不清楚年代来历，觉得没什么收藏价值，所以只标了八千块。”
“啊？”凌山岳呆住了。
边海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原来是买笔筒附赠的啊，你的眼光真不错，八千买了个赠品，佩服佩服！”
其他人也都纷纷摇头，觉得凌山岳是真的不懂。
凌山岳脸色通红，又羞又臊，拉着李岩就要走。
李岩却笑了笑道：“伯父，我倒是觉得，这香炉是个好东西。再说，咱们八千买个赠品总比七十五万买个赝品要好吧？”
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纷纷看向李岩，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边海冷冷道：“喂，你小子什么意思，你说谁买了赝品？你如果说的是笔筒，我只能认为你是真的不懂，这明明就是顾钰的真品，绝对不会错的。”
李岩淡淡一笑道：“哦，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边海斩钉截铁的道。
程老也蹙眉道：“小朋友，笔筒我仔细看过的，无论是风格年代还是雕工，都没什么问题，应该是顾钰的真品无疑。难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李岩笑道：“我当然有意见了。这笔筒根本不是顾钰的，底部的顾钰制三个字是后刻的，原作者的款被后补上的竹树枝叶盖住了，不信你们把竹枝刮开，下面肯定还残留着原作的落款痕迹。”
边海愣了愣，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当我傻啊，你以为随便忽悠几句，我就会相信？我要是信了你把竹枝刮开，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等一下！”程老却忽然道，“笔筒拿来，再给我看看。”
程老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底部落款，又去看李岩所说的竹枝，好半天之后手一抖，手电筒跌落在地。
众人都惊了。
边海颤声道：“程老，你这是……”
“没想到啊，我常年打雁，到底让雁啄了眼！”程老长叹一声，“这笔筒的确改过款！”
边海傻了。
程老面沉若水的道：“边海你放心，钱我会退给你的。潇潇，去拿刻刀！”
程潇潇取来刻刀。
程老操刀，一刀切在竹枝上，用力一刮。
竹枝脱落，下面露出一片斑驳的痕迹，依稀能辨认出是个落款。
四周一片静寂。
众人瞠目结舌，这也行？
竹枝下面珍藏着一个原款！
他们禁不住的看向李岩。
连程老都打眼的东西，居然被这小子识破了，有点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