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里的寒潮果然应验，临近跨年时，大片雪花开始簌簌坠落。檀健次发来的行程表截图在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我反复摩挲着手机边缘，打下又删掉那些带着心疼的叮嘱，最终只回：“行程也太满了，一定要抽空休息，别感冒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请你们吃好吃的，”他秒回的语音裹着后台的喧闹，尾音带着轻快的笑意：“那我可想吃你做的排骨了，”我发了个OK的表情给他。
元旦三天假期，整栋写字楼寂静得能听见走廊尽头的滴水声。我对着电脑屏幕修改方案，窗外的雪渐渐积厚，把玻璃糊成白茫茫的一片。偶尔抬头，只剩远处商场的霓虹在雪幕里晕开彩色光斑。加班到深夜，泡面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手机突然震动，是檀健次发来的照片——他蜷在保姆车角落，戴着毛线帽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配文是一个困到流泪的表情包。
跨年夜当天，我特意提前两小时下班，在超市采购食材。厨房里煎炒烹炸的香气四溢时，电视里的跨年晚会正播到他的节目。舞台灯光骤然亮起，他穿着墨色西装从升降台升起，他们每一个舞步都精准踩在鼓点上，额角的汗珠在追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我举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连锅里的汤冒起泡泡都浑然不觉。
等节目播完，我把所有东西收拾好，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影子，我突然清醒过来。这样的牵挂太危险，靠得太近只会徒增烦恼。或许该收回这份越界的情感，保持适当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此后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元旦过后，檀健次的行程愈发密不透风，通告单上的城市不断轮转，我们的聊天记录渐渐被“在忙”“刚收工”填满。我收起偶尔发烫的手机，把心思全扑在工作上。
开春时公司投资的古装剧意外爆火，深夜加班的办公室里，庆功宴的香槟泡沫还未消散，我便拍板给全员发了1000元的红包。看着同事们欢呼雀跃的模样我也很是高兴。此后项目一个接一个落地，办公室从旧写字楼搬进CBD新大厦，玻璃幕墙倒映着城市繁华，连茶水间咖啡机的嗡鸣都透着底气。从那刻开始我知道了，我不再是那个在这个行业里的小透明了。
直到某个暴雨突至的傍晚，我在地下车库撞见狼狈躲雨的檀健次。他身边没跟着助理，黑色卫衣被雨水洇出深色水痕。四目相对时，他率先露出标志性的酒窝：“好久不见，说好的请吃饭，现在还算数吗？”雨声在空旷的车库里轰鸣，我笑着：“先去我公司躲躲，茶水间的咖啡机，比你喝的速溶强多了。”
檀健次跟着我穿过铺着米白色大理石的大堂，仰头望着挑高的水晶吊灯，又盯着墙上的企业LOGO发怔：“你公司什么时候搬来这里了？我前段时间去你公司还不是这里呢！”他发梢还滴着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小印子。
我按下电梯按钮，镜面倒映出他湿漉漉的侧脸：“就那部古装剧火了之后，两个月前刚搬的。”电梯攀升时，他好奇地数着楼层数字，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水痕。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霓虹尽收眼底。檀健次径直走到玻璃前，惊叹声混着雨声漏出来：“这视野也太夸张了！”
我倚着真皮大班桌，指尖无意识叩击着桌面的檀木纹理，冲他挑眉：“怎么样？现在知道我这个大老板的实力了吧？”说着随手抽出抽屉里的项目策划书，哗啦翻开最新一页，烫金的合作方LOGO在落地灯光下泛着微光，“上个月刚签了影视基地扩建案，等完工了你以后要是拍戏都能来我地盘‘走后门’。”
檀健次转身时睫毛还沾着水珠，闻言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哟，发达了啊？”他晃悠着走过来，伸手捏了捏我肩膀，指尖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以前去你那旧办公室，连空调都得省着开，现在都能承包影视基地了？”
“尝尝这个。”我把现磨咖啡推到他面前，檀木桌被瓷杯撞出清脆声响。瞥见他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我从休息室拿来毛巾，轻轻按在他肩头：“都淋湿了，别感冒。”檀健次怔了怔，伸手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发尾立刻翘起几缕不听话的卷。
“你怎么会在这？”我重新坐回他对面，看着他把冰凉的指尖贴在咖啡杯上取暖。他叹了口气，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躲私生饭追车，和队友走散了。”说到这他笑了笑，“本来想冒险出去打车，结果刚转身就看见你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窗外的雨突然大了些，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他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氤氲的热气里。
“饿不饿？”我起身打开办公室的小冰箱，里面还囤着刚刚庆功宴剩下的点心，“还有三明治和蛋糕，垫垫肚子？”
檀健次摇摇头，发梢的水珠跟着轻颤：“别忙了，再待一会儿我就打车回酒店。”他低头搅动咖啡，勺子碰在杯壁上叮当作响，“经纪人应该快联系上了。”
“这么大的雨，打什么车。”我抓起钥匙晃了晃，窗外的闪电照亮他微怔的侧脸，“说吧，哪个酒店？正好顺路送你。你也和你经纪人说一声你在回酒店的车上。”檀健次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行啊，大老板都开口了，我哪敢不从？”我听着这话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扔向他笑骂到“滚！”
檀健次利落地接住半空飞来的三明治，包装袋发出沙沙轻响。等我们乘电梯下到车库，他的目光瞬间被角落那辆黑色红旗H7吸引，脚步不自觉地朝那边挪：“嚯，这红旗H7看着就气派！低调又奢华，不愧是你啊，连选车都透着大老板的格调。”他伸手轻轻抚过车身流畅的线条，指尖扫过镀铬装饰条时，眼里满是欣赏。
我轻踩油门，车子平稳驶出车位，漫不经心地笑道：“为了装呗，谈生意总得有点派头。”后视镜里，檀健次歪头看我，酒窝里漾开促狭的笑，伸手戳了戳真皮座椅：“行，这‘装’的水平，我给满分。”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前面打开导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