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滋滋冒油的烤盘上夹起一片焦香的牛舌,用生菜裹成卷,又特意多挤了圈他偏爱的蒜蓉辣酱,轻轻放到他盘里。檀健次接过时指尖微凉,目光却被热气熏得有些朦胧:“突然想起刚考上北舞附中那年,才十三岁。”
他咬下一口牛舌,咀嚼时下颌线轻轻起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下了早功,教学楼走廊飘着饭菜的香气。”炭火噼啪爆开火星,映得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我那会儿还没有达到标准体重,餐盘里永远只有白水煮青菜。后来每次路过校门口的包子铺,都要把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生怕闻见肉馅的香气。”
我盯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严格啊,那你为什么还要考?”檀健次手中的夹子顿了顿,肉片在烤盘上发出刺啦声响,火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暖金。
“因为从小就喜欢跳舞啊。”他忽然笑了,那抹笑意像是从回忆深处漫上来的,“三岁在电视上看到舞台上的舞者,光脚旋转时裙摆像朵盛开的花。那一刻就想,要是有天能站在那样的地方该多好。”他用纸巾擦去烤盘边缘的油渍,声音不自觉放轻,“后来缠着爸妈报了兴趣班,每天对着镜子把压腿的动作重复上百遍。汗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比任何音乐都动听。”
话音未落,他又往烤盘上添了几片牛舌,油脂滴进炭火的瞬间,腾起一簇明亮的火苗:“后来知道北舞附中是舞者的摇篮,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上。哪怕要戒掉所有馋嘴的念头,哪怕训练到膝盖肿得蹲不下去……那些咬牙坚持的日子,都是在向梦想靠近。”
我望着他被火光映得发亮的眼睛,喉头微动,轻声问:“很辛苦吧,有没有想过放弃?”烤盘上的肉片滋滋作响,油星迸溅在边缘,他沉默了片刻,夹肉的手悬在半空,良久才轻轻摇头。
“无数次。”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冬天在没有暖气的练功房,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韧带撕裂般的疼;连续三个月只吃水煮菜,闻见食物香气就会掉眼泪。”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有次训练到凌晨,瘫在地上看窗外的月亮,心想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火苗猛地窜起,照亮他眼底流转的光,“可第二天太阳升起,换上舞鞋的瞬间,所有委屈又都变成了力气。”他将烤好的牛舌推到我面前,“舞蹈已经成了本能,就像现在明知道吃完要加练,还是忍不住想多尝两口——有些热爱,就是戒不掉的瘾。”
我端起茶杯,朝他轻轻碰了碰杯沿:“敬你,你的粉丝喜欢你是有道理的。”杯中的茶水泛起涟漪,倒映着炭火跃动的光。
他回以清亮的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也举起杯子:“谢谢!”
我望着他眼底跳动的暖意,又添了几分认真:“也祝你未来能被更多的人看到,站到更大的舞台上。”烤盘上的肉还在滋滋冒油,空气中弥漫着焦香,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檀健次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放下杯子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望向窗外璀璨的夜色,目光像是穿透了层层楼宇,落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我一定努力站上更大的舞台。”火光勾勒出他下颌利落的线条,声音里裹着滚烫的执着,“要让更多人听见我的歌,看见我的舞,让每个为梦想咬牙坚持的瞬间,都能变成照亮别人的光。”
他回头看我,目光里带着探寻的温柔,烤盘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微微晃动:“说了这么多我的事,你小时候呢?有没有藏在心底的小梦想?”他顺手将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舌夹到我盘里,热气裹着肉香扑面而来,“总觉得听故事的时候,也该交换点秘密才公平。”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好像没什么梦想,小时候就每天上学,放学,村里的学校,哪有什么兴趣班。放学之后写完作业,就和朋友出去玩,然后玩够了,回家吃晚饭,吃完饭又跑出去玩,不到9点不回家。我们小时候村里有个大喇叭,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会大喇叭上喊,谁谁谁赶紧回家,你妈叫你回家吃饭。”想到这里笑了出来
檀健次听到这里也笑着问我,“有没有被大喇叭喊过。”我立马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没有,我小时候可乖了!每次玩到差不多,一听见别家孩子被大喇叭喊,我就知道该回家了。”说着故意挺直了腰板,“我都是自觉往回走,哪用得着大人在喇叭里催?顶多被家里人念叨两句‘玩得一身灰’,但绝对没享受过全村人都知道我该回家的‘待遇’!”说完自己先憋不住,和他笑作一团,烤肉的香气混着笑声,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打转。
笑闹稍歇,檀健次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重新将烤好的牛舌夹到我盘里,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按你应该是读大二吧?怎么没在学校窝着,反倒跑出来了?”他往我杯里添了点茶水,“也不像住宿舍的样子,没门禁?”炭火映着他认真的神情,连睫毛的阴影都透着好奇。
我咬了口焦香的牛舌,被烫得直吸气,却还是忍不住笑:“你这观察得够细致啊。实不相瞒,我已经提前结业了。”
檀健次举着的茶壶悬在半空,半晌才“啪”地落回桌上:“不是吧?大二就结业?你这脑子装的怕不是人类智慧?”他忽然伸手探向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我拍开他的手,他却顺势把我杯里凉透的茶换成温热的,“所以是真的啊?”我点点头,“当然了,骗你干嘛!”“所以搬出来住,是准备直接工作?还是考研?”檀健次给我加了块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