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黄帝有二十五个儿子，这些儿子的后裔，有的在中原地区繁衍，有的则在边远地区生活。昌意的小儿子，受封到了北方。他的封地上有一座大鲜卑山，于是便以“鲜卑”作为部族名号。从那以后，他们的后代世世代代担任君长，统治着幽都以北广袤无垠的原野。在那里，人们以畜牧、迁徙、射猎作为主要生活方式，民风淳朴，治理方式也很简单，当时还没有文字，只是通过在木头上刻符号来记事。家族中的大小事情、远近的历史，都是口口相传，就好像史官记录历史一样。黄帝以土德称王，北方的习俗把“土”叫做“托”，把“后”叫做“跋”，所以他们就以“拓跋”为姓氏。
他们的先祖始均，在尧帝时期入朝为官。当时，始均在弱水之北赶走了女魃，百姓们都很感激他的付出。舜帝也对始均的功绩大为赞赏，任命他为田祖，负责农事。从那以后，历经夏、商、周三代，一直到秦汉时期，獯鬻、猃狁、山戎、匈奴这些部族，一代又一代地侵扰中原，残暴不仁，给中原地区带来了极大的危害。然而，始均的后裔却一直没有与中原地区产生太多交集，所以在中原的史书中，几乎找不到关于他们的记载。
就这样传承了六十七代，到了成皇帝，也就是毛即位。毛聪明过人，又有出色的军事谋略，受到远近各方的推崇。他统治着三十六个邦国，统领着九十九个大姓，威风震慑北方，各方势力无不服从。后来，毛去世了。
节皇帝，名贷即位，去世。
庄皇帝，名观即位，去世。
明皇帝，名楼即位，去世。
安皇帝，名越即位，去世。
宣皇帝，名推寅即位。他在位时，带领部族南迁到大泽，这片大泽方圆一千多里，但是土地昏暗潮湿。宣皇帝又谋划着继续向南迁徙，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去世了。
景皇帝，名利即位，去世。
元皇帝，名俟即位，去世。
和皇帝，名肆即位，去世。
定皇帝，名机即位，去世。
僖皇帝，名盖即位，去世。
威皇帝，名侩即位，去世。
献皇帝，名邻即位。当时，有一位神人对部族说：“这里太过荒凉偏远，不适合建立都城，应该再次迁徙。”献皇帝当时年事已高，于是就把王位传给了儿子。
圣武皇帝，名诘汾。献皇帝命令他继续南迁，南迁的路途中，山谷又高又深，困难重重，遭遇了许多险阻，诘汾一度想要放弃。就在这时，出现了一只神兽，它的外形像马，叫声像牛，在前面为他们引路，经过许多年，他们才走出困境。最终，他们定居在了匈奴曾经的故地。其实，这几次迁徙的策略，大多出自宣皇帝和献皇帝的谋划，所以人们都称他们为“推寅”，在当地的习俗里，“推寅”就是“钻研”的意思。
当初，圣武帝诘汾曾率领几万骑兵在山林水泽间打猎，忽然看见一辆华丽的辎车从天而降。车落地后，下来一位美丽的女子，身边侍卫众多，阵势很大。诘汾很惊讶，便上前询问。女子回答说：“我是天女，受天命来与你结为夫妻。”于是，诘汾就与天女同宿。第二天早上，天女请求返回天庭，她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老地方见面。”说完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像风雨一样迅速。到了约定的时间，诘汾来到之前打猎的地方，果然又见到了天女。天女把所生的男孩交给诘汾，说：“这是你的儿子，你要好好抚养他。他的子孙会相继成为帝王。”说完就离开了。这个孩子就是始祖。所以当时的人有句谚语说：“诘汾皇帝没有娘家，力微皇帝没有舅家。”后来，圣武帝诘汾去世。
始祖神元皇帝力微即位，他生来就英明睿智。
力微元年是庚子年。在这之前，西部势力入侵，鲜卑国民众四处离散，力微只好带领族人投靠没鹿回部的首领窦宾。力微有着雄才大略和非凡气度，当时的人都难以看透他。后来，力微与窦宾一同攻打西部势力，结果战败，窦宾丢失马匹只能徒步逃跑。力微派人把自己的骏马送给窦宾。窦宾回去后，让部下寻找送马之人，说要重重赏赐，力微却隐瞒此事，没有声张。过了很久，窦宾才知道是力微送的马，十分震惊，打算把自己一半的领地分给力微。力微没有接受，窦宾便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了他。窦宾仍想着报恩，坚持问力微有什么想要的。力微请求率领自己的部族向北迁徙，居住在长川，窦宾恭敬地答应了。经过十几年，力微凭借德行和教化使部族融洽和睦，许多旧部民众都前来归附。
二十九年，窦宾临终前，告诫自己的两个儿子，要他们恭敬地侍奉力微。但窦宾的儿子不听，还暗中谋划叛乱。力微发现后，将他们召来杀死，吞并了他们的部众。自此，各部的首领都诚心归服，力微麾下能弯弓骑马作战的士兵达到二十多万。
三十九年，力微将部族迁到定襄的盛乐。夏天四月，举行祭天仪式，各部的首领都来助祭，只有白部大人持观望态度没有来，力微于是派兵征讨并杀了他，自此远近各部都十分敬畏，无人不被震慑。力微于是告诉各部的首领：“我纵观前世匈奴、蹋顿这些人，他们一味贪图财利，劫掠边境百姓，虽然有所收获，但死伤的代价难以弥补，还招来更多的仇怨，让百姓遭受苦难，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力微决定与魏和亲。四十二年，力微派儿子文帝前往魏，一来表示友好，二来让他去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这一年是魏景元二年。
文皇帝沙漠汗作为鲜卑国的太子，留在洛阳，在魏国做客期间备受尊崇。两国之间互派使者访问、开展贸易，往来不断。魏国每年赠送的金帛、缯絮等财物，数以万计。力微与邻国交往时，真诚相待，从不使用阴谋诡计谋取一时之利，为人宽厚随性，因此远近各国都对他十分敬仰。魏晋换代后，两国的友好关系依然密切。力微年纪越来越大，沙漠汗因父亲年事已高请求回国，晋武帝以隆重的礼节护送他。
四十八年，沙漠汗从晋回到自己的国家。
五十六年，沙漠汗再次前往晋；同年冬天，回到国内。晋赠送给他锦、罽、缯、彩、绵、绢等物品，都十分丰厚，还派了上百辆车和牛护送。沙漠汗走到并州时，晋征北将军卫瓘，认为他为人雄奇不凡，担心日后成为祸患，于是秘密向晋帝上奏，请求把他留在晋，不要放他回去。晋帝担心失信于人，没有答应。卫瓘又请求用金锦贿赂鲜卑国的各位首领，让他们制造嫌隙，互相残害。晋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沙漠汗被留下。这时，鲜卑国的执政官员和外部首领，都收受了卫瓘的财物。
五十八年，晋才送沙漠汗回国。力微听说儿子归来，十分高兴，派各部的首领到阴馆迎接。喝酒正酣时，沙漠汗抬头看见飞鸟，对各位首领说：“我为你们把它射下来。”于是拉弓发弹，飞鸟应弦而落。当时鲜卑国的习俗中没有弹弓这种东西，众人都十分惊讶，于是互相议论说：“太子的风采和穿着，和南方华夏一样，还会这等绝世奇术，如果他继承国家大统，改变旧有的习俗，我们肯定无法得志，不如留在国内的各位王子，他们还保留着原本的淳朴。”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而且之前就有人不断离间，于是他们谋划着要加害沙漠汗，并且抢先骑马回去。力微问他们：“我儿子在他国经历一番，德行有何长进？”众人回答说：“太子才艺非同一般，拉空弓就能射落飞鸟，这像是学到了晋人的怪异法术，是祸乱国家、残害百姓的征兆，希望您明察。”自从沙漠汗去晋之后，留在国内的其他王子越来越受宠爱，力微年纪已过百岁，心中也有些疑惑，听了各位首领的话，便起了疑心。于是说：“如果不能容他，就除掉他。”于是各位首领骑马赶到塞南，假传命令杀害了沙漠汗。事后，力微十分后悔。沙漠汗身高八尺，英姿雄伟，在晋的时候，朝中很多杰出之士都与他亲近友好，他很受人们的敬仰。后来他被追谥。
同年，力微身体不适。乌丸王库贤，因亲近力微而掌握权势，他之前接受了卫瓘的财物，所以想扰乱各部，便在庭院中磨砺钺斧。各位首领问他要做什么，他回答说：“大汗怨恨你们进谗言杀害太子，现在要把你们的长子都抓来杀掉。”各位首领都信以为真，各自逃散。不久后，力微去世。他总共在位五十八年，享年一百零四岁。太祖即位后，尊他为始祖。
章皇帝悉鹿即位，他是始祖力微的儿子。在他在位期间，各部纷纷叛离，国内陷入一片混乱与纷扰。悉鹿在位九年就去世了。
平皇帝绰即位，他是章帝的小弟。平皇帝为人雄武且富有智谋策略，威严与德望再次兴起。在位第七年时，匈奴宇文部的首领莫槐被部下所杀，宇文部改立莫槐的弟弟普拨为首领。平皇帝把女儿嫁给了普拨的儿子丘不勤。平皇帝在位七年去世。
思皇帝弗即位，他是文帝沙漠汗的小儿子。弗聪明睿智，胸怀大度，深受各位父兄的敬重。他施政崇尚宽厚简约，百姓都对他心怀敬服。但思皇帝在位仅一年就去世了。
昭皇帝禄官即位，他是始祖力微的儿子。禄官把国家分成了三个部分：自己亲自率领一部，居住在东部，在上谷郡的北面，濡源的西面，东边与宇文部接壤；让文帝的长子桓皇帝猗㐌统领一部，居住在代郡的参合陂北面；让桓帝的弟弟穆皇帝猗卢统领一部，居住在定襄的盛乐旧城。从始祖力微那时起，鲜卑就与晋保持着友好关系，百姓生活安定，财物牲畜富足，能骑马作战的士兵有四十多万。这一年，穆皇帝开始从并州出发，迁徙杂胡向北，到达云中、五原、朔方。又向西渡过黄河攻打匈奴、乌桓等部落。从杏城以北八十里，一直到长城原，在道路两旁树立石碑，与晋划定边界。
昭帝二年，安葬文帝和他的皇后封氏。当初，思帝曾想改葬他们，但还没完成就去世了。到了此时，昭帝完成了思帝生前的心愿。晋成都王司马颖派遣从事中郎田思，河间王司马颙派遣司马靳利，并州刺史司马腾派遣主簿梁天，一同前来参加葬礼。远近赶来参加葬礼的有二十万人。
昭帝三年，桓帝越过沙漠向北巡视，顺势向西攻略各国。
昭帝四年，东部未耐娄部的首领倍斤迁入辽东居住。
昭帝五年，宇文莫廆的儿子逊昵延前来朝贡。昭帝赞赏他的诚意，把长女嫁给了他。
昭帝七年，桓帝从西征战归来，归降依附的国家有二十多个。桓帝在外征战总共五年，到这年才东归。
昭帝十年，晋惠帝被成都王司马颖逼迫，留在邺城。匈奴的别支刘渊在离石造反，自称为汉王。并州刺史司马腾前来请求援兵。桓帝率领十多万骑兵，昭帝也同时大举出兵相助，在西河、上党把刘渊的部队打得大败。恰逢晋惠帝回到洛阳，司马腾便告辞还师。桓帝与司马腾在汾水东边结盟后返回。还派辅相卫雄、段繁，在参合陂西边堆积石头建成亭子，树立石碑来记载这次出征的事迹。
昭帝十一年，刘渊攻打司马腾，司马腾再次请求援兵。桓帝率领数千轻骑兵前去救援，斩杀了刘渊的将领綦毋豚。刘渊向南逃到蒲子。晋朝授予桓帝大单于的称号，赐予金印紫绶。
就在这一年，桓帝去世。桓帝英雄杰出，身材魁梧高大，普通的马都承受不了他的体重。他常常乘坐安车，由大牛来拉车，那牛的角能容纳一石的东西。桓帝曾中过蛊毒，呕吐的地方竟然长出了榆树。参合陂一带原本没有榆树，所以世人都觉得这件事很奇异，一直流传至今。桓帝统领部族共十一年。后来定襄侯卫操，在大邗城树立石碑，来歌颂他的功德。桓帝的儿子普根接替他即位。
昭帝十二年，賨人李雄在蜀地僭称帝号，自称大成皇帝。
昭帝十三年，昭帝去世。徒何大单于慕容廆派遣使者前来朝贡。这一年，羯胡石勒与晋朝的马牧帅汲桑造反。
穆皇帝天生英姿卓越，勇略远超常人。昭帝去世后，他便总领三部，实现了鲜卑各部的统一。
穆皇帝元年，刘渊僭越称帝，自称大汉皇帝。
三年，晋朝的并州刺史刘琨派使者前来，还把自己的儿子刘遵送来当人质。穆皇帝赞赏刘琨的诚意，给予他丰厚的回报。白部大人反叛，逃入西河，铁弗部的刘虎在雁门起兵响应，攻打刘琨管辖的新兴、雁门二郡。刘琨前来请求援兵，穆皇帝派侄子平文皇帝率领两万骑兵，协助刘琨反击。他们先大败白部，接着攻打刘虎，将其营地夷为平地。刘虎收拾残部，向西渡过黄河，逃窜到朔方。晋怀帝晋升穆皇帝为大单于，封他为代公。穆皇帝觉得封邑离自己的部族太远，与百姓难以相连，便向刘琨索要句注山、陉岭以北的土地。刘琨本就仰仗穆皇帝的支持，听到这个请求十分高兴，于是把马邑、阴馆、楼烦、繁畤、崞五县的百姓迁到陉岭以南，重新设立城邑，将陉岭以北的土地全部献给穆皇帝。这片土地东边连接代郡，西边与西河、朔方相连，方圆数百里。穆皇帝迁徙十万户人家前去定居。后来，刘琨又派使者请求援兵解救洛阳，穆皇帝派了两万步兵和骑兵前去支援。晋太傅东海王司马越以洛阳闹饥荒为由推辞，援军于是返回。这一年，刘渊去世，他的儿子刘聪僭越称帝。
四年，刘琨的牙门将邢延占据新兴反叛，还招引刘聪。穆皇帝派军征讨，刘聪退走。
五年，刘琨派使者请求援兵，去讨伐刘聪和石勒。穆皇帝因刘琨忠义，很同情他，便答应了请求。恰逢刘聪派儿子刘粲袭击晋阳，杀害刘琨的父母并占据了城池，刘琨前来告难，穆皇帝大怒，派长子六脩、桓帝的儿子普根，以及卫雄、范班、姬澹等人作为前锋，自己亲自统领二十万大军作为后援。刘粲害怕，焚烧辎重，突围逃走。穆皇帝的军队纵马追击，斩杀刘粲的将领刘儒、刘丰、简令、张平、邢延，沿途尸横数百里。刘琨前来拜谢，穆皇帝以礼相待。刘琨坚持请求继续进军，穆皇帝说：“我没能早点赶来，致使你的父母遇害，实在惭愧。如今你已收复州境，但我远道而来，兵马疲惫，暂且等待时机。贼寇哪能一下子消灭干净呢？”他馈赠给刘琨马、牛、羊各一千多头，车辆一百乘，还留下精锐部队戍守后才返回。这一年，晋雍州刺史贾疋、京兆太守阎鼎，因为晋怀帝被刘聪抓走，共同拥立怀帝兄长的儿子秦王司马业为太子，在长安设立行台。穆皇帝再次戒严，与刘琨重新商定大举进攻的计划。穆皇帝让刘琨在晋行台安排各路军队，自己则准备派遣十万骑兵从西河鉴谷向南进发，晋军从蒲坂向东渡河，在平阳会师，取用刘聪囤积的粮食，迎接晋帝复位。但此事最终未能成行。
六年，穆皇帝修筑盛乐城作为北都，修缮旧平城作为南都。他登上平城西山，观察地势，又往南一百里，在灅水之南的黄瓜堆修筑新平城，晋人称它为小平城，派长子六脩镇守，统领南部地区。
七年，穆皇帝再次与刘琨约定日期，准备在平阳会师。此时石勒擒获王浚，穆皇帝的国家中有匈奴杂胡一万多户，大多是石勒的同族，他们听说石勒攻破幽州，便图谋叛乱，想响应石勒，事情被发觉后，这些人都被诛杀。讨伐刘聪的计划，就此中断。
八年，晋愍帝晋升穆皇帝为代王，允许他设置官属，食邑为代郡、常山郡。穆皇帝愤恨刘聪、石勒的叛乱，立志要平定他们。在此之前，鲜卑国的风俗宽厚简约，百姓还不知道禁令的厉害。到了这时，穆皇帝制定明确严格的刑法，各部百姓很多因违抗命令而获罪。凡是迟到的人，整个部落都会被诛杀。有时会有一家人相互搀扶着前往刑场，有人问：“去哪儿？”他们回答：“去受死。”穆皇帝的威严能让众人敬畏，大多都是这类事情。
九年，穆皇帝召见六脩，六脩没有前来。穆皇帝大怒，前去讨伐，却作战失利，于是隐匿身份藏身民间，最终去世。普根原本在外镇守边境，听说变故后赶来，攻打并消灭了六脩。卫雄、姬澹率领晋人以及乌丸三百多户人家，跟随刘遵向南逃奔到并州。普根即位一个多月后去世。普根的儿子刚出生，桓帝的皇后立他为帝。这年冬天，普根的儿子又去世了。这一年，李雄派使者前来朝贡。
平文皇帝郁律即位，他是思皇帝的儿子，身姿雄壮，很有威严和谋略。
平文皇帝元年，这一年是丁丑年。
二年，刘虎占据朔方，前来侵犯西部。平文皇帝迎战，将其打得大败。刘虎单人匹马逃走。刘虎的堂弟路孤率领部落前来归附，平文皇帝把女儿嫁给了他。此时，平文皇帝的势力向西兼并了乌孙的旧地，向东吞并了勿吉以西的区域，能骑马作战的士兵将近百万。刘聪去世，他的儿子刘粲僭越称帝，却被部将靳准所杀。刘渊的族子刘曜僭越称帝。平文皇帝听说晋愍帝被刘曜杀害，对大臣们说：“如今中原没有君主，这是上天要资助我们吗？”刘曜派使者前来求和，平文皇帝没有接受。同年，司马睿在江南僭越称帝。
三年，石勒自称赵王，派使者来求和，请求结为兄弟之国。平文皇帝斩杀使者，断绝了与他的往来。
四年，自封的凉州刺史张茂派使者前来朝贡。
五年，僭越称帝的东晋司马睿派使者韩畅来加封爵位、赐予服饰，平文皇帝拒绝了。他整顿军队、研习武艺，有平定南方的意图。桓帝的皇后因为平文皇帝深得人心，担心对自己的儿子不利，便害死了平文皇帝，一同遇害的还有几十位大臣。天兴初年，平文皇帝被尊称为太祖。
惠皇帝贺傉即位，他是桓帝的中子。以平文皇帝五年为自己的元年。他没有亲自处理政事，由太后临朝听政，太后派使者与石勒通好求和，当时的人把这些使者称作女国使。
二年，司马睿去世，他的儿子司马绍僭越称帝。
四年，惠皇帝才开始亲政。由于各部人心还没有完全归服，他便在东木根山修筑城池，并迁都到那里。同年，张茂去世，他哥哥张寔的儿子张骏即位，派使者前来朝贡。
五年，惠皇帝去世。同年，司马绍去世，他的儿子司马衍僭越称帝。
炀皇帝纥那即位，他是惠帝的弟弟。以惠皇帝五年为自己的元年。
三年，石勒派石虎率领五千骑兵侵犯边境，炀皇帝在句注陉北抵御，战事不利，于是迁都到了大宁。当时烈皇帝住在舅舅贺兰部。炀皇帝派使者去索要烈皇帝，贺兰部的首领蔼头，拥护烈皇帝，不肯交出。炀皇帝大怒，召集宇文部联合攻打蔼头。宇文部众人战败，炀皇帝回到大宁。
四年，石勒擒获刘曜。
五年，炀皇帝前往宇文部居住。贺兰部及各部的首领，共同拥立烈皇帝。
烈皇帝翳槐即位，他是平文皇帝的长子。以炀皇帝五年为自己的元年。石勒派使者来求和，烈皇帝派弟弟昭成皇帝前往襄国，随行的有五千多户人家。
二年，石勒僭越称帝，自称大赵王。
五年，石勒去世，他的儿子石大雅僭越称帝。慕容廆去世，他的儿子慕容元真继位。
六年，石虎废掉石大雅，自己僭越称帝。李雄去世，他哥哥的儿子李班即位。李雄的儿子李期，杀死李班自立为帝。
七年，蔼头不履行臣子的职责，烈皇帝召他前来并将其诛杀，国内众人再次产生二心。炀皇帝从宇文部返回，各部的首领又重新尊奉他。
炀皇帝再度即位，将烈皇帝七年作为自己的后元年。烈皇帝前往邺城居住，石虎为他提供了住宅、歌伎、妾室、奴婢以及各种器物。
三年，石虎派部将李穆率领五千骑兵护送烈皇帝回到大宁。国内六千多部落背叛了炀皇帝，炀皇帝前往慕容部居住。
烈皇帝再次即位，把这一年（炀皇帝三年）当作自己的后元年。他在旧盛乐城东南十里处修筑新盛乐城，可仅过一年就去世了。
昭成皇帝什翼犍即位，他是平文皇帝的次子。什翼犍生来不凡，身材魁梧，为人宽厚仁爱、气量大度，喜怒哀乐不表现在脸上。他身高八尺，鼻梁高挺，容貌不凡，站着的时候头发垂到地上，躺着的时候胸部的毛发垂到席子上。烈皇帝临终前留下遗命：“一定要迎立什翼犍，国家才能安定。”烈皇帝驾崩后，他的弟弟拓跋孤亲自前往邺城迎接什翼犍，和他一同返回。这件事记载在《拓跋孤传》中。十一月，什翼犍在繁畤之北登上皇位，当时十九岁，称建国元年。这一年，李雄的堂弟李寿杀死李期，僭越称帝，自号为汉。
二年春天，开始设置百官，分别掌管各项事务。东边从濊貊，西边到破洛那，没有不归附的。夏天五月，在参合陂会见各部首领，商议定都灅源川，讨论多日没有结果，最终听从太后的计策，放弃了迁都的想法。这件事记载在《皇后传》中。什翼犍聘娶慕容元真的妹妹为皇后。
三年春天，迁都到云中的盛乐宫。
四年秋天九月，在旧城南面八里处修筑盛乐城。皇后慕容氏去世。冬天十月，刘虎侵犯西部边境。昭成皇帝派军迎击，将其打得大败，刘虎仅只身逃脱。刘虎死后，他的儿子刘务桓即位，开始前来归顺，昭成皇帝把女儿嫁给了他。十二月，慕容元真派使者前来朝贡，还推荐了同宗族的女子。
五年夏天五月，昭成皇帝前往参合陂。秋天七月七日，各部全部聚集，设置土坛和矮墙，举行讲武和骑马射箭活动，并将此定为惯例。八月，回到云中。这年秋天，司马衍去世，他的弟弟司马岳僭越称帝。
六年秋天八月，慕容元真派使者请求进献女子。这一年，李寿去世，他的儿子李势僭越称帝，派使者前来朝贡。
七年春天二月，派大人长孙秩到边境迎接慕容元真之女，即皇后慕容氏。夏天六月，皇后从和龙抵达。秋天七月，慕容元真派使者前来送礼求婚，昭成皇帝答应了。九月，把烈皇帝的女儿嫁给慕容元真。同年，司马岳去世，他的儿子司马聃僭越称帝。
八年，慕容元真派使者前来朝贡。这一年，张骏自封假凉王。
九年，石虎派使者前来朝贡。这一年，张骏去世，他的儿子张重华继位。
十年，昭成皇帝派使者前往邺城观察局势。这一年，司马聃擒获李势。张重华派使者前来朝贡。
十一年，慕容元真去世，他的儿子慕容俊继位。
十二年，昭成皇帝向西巡视，到达黄河后返回。这一年，石虎去世，他的儿子石世即位。石世的哥哥石遵，杀死石世自立为帝。石遵的哥哥石鉴，又杀死石遵自立。
十三年，魏郡人冉闵，杀死石鉴僭越称帝。
十四年，昭成皇帝说：“石胡（指后赵）衰败灭亡，冉闵肆意制造祸乱，中原地区纷乱阻塞，没有人去匡正救助，我将亲自率领六军，平定天下。”于是敕令各部，各自率领所统领的军队，等待出征的日期。各部大人劝谏说：“如今中原大乱，确实应该进取，但听说豪强纷纷崛起，不可能一举平定，如果滞留不前，历经多年，恐怕没有一劳永逸的好处，反而有遭受损失的忧虑。”昭成皇帝于是停止了行动。这一年，氐族人苻健僭越称帝，自号大秦。
十五年，慕容俊灭掉冉闵，僭越称帝。
十六年，慕容俊派使者前来朝贡。这一年，张重华去世，他的儿子张曜灵即位。张重华的庶兄张祚杀死张曜灵自立，称凉公。十七年，昭成皇帝派使者前往慕容俊处。张祚又改称凉王，设置百官，派使者前来朝贡。
十八年，太后王氏去世。这一年，苻健去世，他的儿子苻生僭越称帝。羌族人姚襄自称大将军、大单于。张瓘、宋混杀死张祚，拥立张重华的小儿子张玄靖，称凉王。
十九年春天正月，刘务桓去世，他的弟弟刘阏头即位，暗中谋划反叛。二月，昭成皇帝向西巡视，趁机来到黄河边，派人招抚晓谕，刘阏头听从命令。冬天，慕容俊前来求婚，昭成皇帝答应了。
二十年夏天五月，慕容俊送来聘礼。这一年，苻坚杀死苻生，僭越称帝。姚襄被苻眉所杀。
二十一年，刘阏头部落的百姓大多反叛，他害怕向东逃跑。渡河时，刚渡到一半冰面就塌陷了，后面的部众全部归附刘阏头兄长的儿子刘悉勿祈。当初，刘阏头反叛时，刘悉勿祈兄弟十二人在昭成皇帝身边，昭成皇帝把他们全部遣送回去，想让他们自相猜忌离散。到这时，刘悉勿祈夺取了刘阏头的部众。刘阏头走投无路前来归降，昭成皇帝仍像当初一样对待他。
二十二年春天，昭成皇帝向东巡视，到达桑乾川。三月，慕容俊派使者前来朝贡。夏天四月，昭成皇帝回到云中。刘悉勿祈去世，他的弟弟刘卫辰即位。秋天八月，刘卫辰派儿子前来朝贡。
二十三年夏天六月，皇后慕容氏去世。秋天七月，刘卫辰前来参加葬礼，趁机求婚，昭成皇帝答应了。这一年，慕容俊去世，他的儿子慕容暐即位，派使者送来助丧财物。
二十四年春天，刘卫辰派使者前来朝见。这一年，司马聃去世，司马衍的儿子司马千龄僭越称帝。
二十五年，昭成皇帝向南巡视，到达君子津。冬天十月，前往代地。十一月，慕容暐推荐女子进入后宫。
二十六年冬天十月，昭成皇帝讨伐高车，将其打得大败，俘获一万人，马牛羊一百多万头。这一年，张重华的弟弟张天锡杀死张玄靖自立。
二十七年春天，昭成皇帝回到云中。冬天十一月，讨伐没歌部，打败了他们，俘获数百万头牛马羊。
二十八年春天正月，刘卫辰谋反，向东渡过黄河。昭成皇帝讨伐他，刘卫辰害怕逃走。冬天十二月，苻坚派使者前来朝贡。这一年，司马千龄去世，他的弟弟司马弈僭越称帝。
二十九年夏天五月，派燕凤出使苻坚处。
三十年冬天十月，昭成皇帝征讨刘卫辰。当时黄河还没有结冰，昭成皇帝就用苇绳拴住冰块，不久冰就合拢了，却还不够坚固，于是在冰上撒上苇草，冰和草相互联结，就像浮桥一样。大军顺利渡河，出其不意，刘卫辰和他的宗族向西逃走，昭成皇帝收编了他的部落后返回，俘获人口以及马牛羊数十万头。
三十一年春天，昭成皇帝从西征返回，分别赏赐众人。
三十二年正月，昭成皇帝向南前往君子津。冬天十月，前往代地。
三十三年冬天十一月，征讨高车，将其打得大败。这一年，苻坚擒获慕容暐。三十四年春天，长孙斤谋反，被处死。长孙斤谋反时，拔刀冲向御座，太子献明皇帝拓跋寔上前阻挡，胸部受伤。夏天五月，拓跋寔去世，后来被追谥。秋天七月，皇孙拓跋珪出生，大赦天下。这一年，司马弈的臣子桓温，废掉司马弈，将他贬为海西公，拥立司马睿的儿子司马昱。
三十五年，司马昱去世，他的儿子司马昌明僭越称帝。三十六年夏天五月，派燕凤出使苻坚处。
三十七年，昭成皇帝征讨刘卫辰，刘卫辰向南逃走。
三十八年，刘卫辰向苻坚求援。
三十九年，苻坚派他的大司马苻洛率领二十万大军，以及朱彤、张蚝、邓羌等各路人马前来进犯，逼近代国南部边境。冬天十一月，白部、独孤部抵御，战败。南部大人刘库仁逃到云中。昭成皇帝又派刘库仁率领十万骑兵在石子岭迎战，朝廷军队战败。昭成皇帝当时生病，群臣中没有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于是率领国人躲避到阴山之北。高车的各个部落全部反叛，从四面侵扰劫掠，代国人无法放牧。昭成皇帝又回到漠南。苻坚的军队逐渐后退，昭成皇帝才返回。十二月，到达云中，十二天后，昭成皇帝去世，享年五十七岁。太祖即位后，尊他为高祖。
昭成皇帝生性宽厚，兼具智慧、勇气，为人仁爱宽容。当时国内丝绸布帛稀少，代郡人许谦偷了两匹绢。看守的人把这件事报告给皇帝，昭成皇帝却隐瞒下来，对燕凤说：“我不忍心看到许谦羞愧的样子，你不要泄露出去。许谦要是因为惭愧而自杀，那就因为财物而辱没了人才，这可不对。”昭成皇帝曾经攻打西部的叛贼，被流箭射中了眼睛。打败叛贼之后，大臣们抓住射箭的人，各自拿着锥子、刀子，想要把他千刀万剐。昭成皇帝却说：“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君主，有什么罪过呢？”于是就把那人释放了。
这一年，苻坚灭掉了张天锡。
史臣评论道：帝王的兴起，必定是积累了许多德行和功绩，广施利益，行事符合天地幽明之道，才能契合神灵的心意。北魏崛起于北方偏远之地，世代担任君长，用淳朴的教化养育百姓，不与时代争一时之短长。神元皇帝由天女所生，桓帝、穆帝为晋室效力，不辞辛劳。这其中蕴含的天意和人事的关联，难道只是偶然吗？昭成皇帝凭借雄杰的姿态，拥有君子般的度量，四处征伐，战无不胜，威名远扬至荒远之地，于是建立国号、迁都，振兴伟大的事业。北魏历经一百六十年，统治中原，追根溯源，是有其必然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