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露还在这儿吗？”云集问道。
聂修竹用拇指朝身后的大厅深处指了指。田海露的头从电脑屏幕后探了出来，她正坐在角落的一张办公桌前。
云集走近并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等待田海露打完哈欠。
“抱歉。”田海露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道。
“你完全有权利累。”云集回答，“昨晚很忙吗？”
“工作量正常，远不如昨天。不过有几个案子让人心力交瘁。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从没这么敏感过，真怕影响专业判断。”
“我听说那个新生儿的事了。”
“你能想象吗？怎么会有人做那种事？我可能已经不适合这份工作了。”
“真正该担心的，是当你对这类案件麻木的时候。”
“也许吧。”田海露叹了口气，随即挺直身子恢复镇定，“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云集举起一份报告：“我刚看了你提交的萧半莲案，和石宏朗的案子惊人地相似。”
“我今天早上和沈群医生也说了同样的话。”
“报告里没提到的细节呢？比如和护士、医生或家属交流时的直觉？”云集追问。
田海露沉思片刻后摇头：“没有。只是一场临床悲剧——一个看似健康的年轻女人突然离世。这种死亡让人意识到，我们都活在借来的时间里。”
云集咬唇思索：“你没和主刀医生谈过吧？”
“没有。”
“和石宏朗是同一位医生吗？”
“不，是另外两位创伤科医生，听说口碑很好。”
“两名患者都在凌晨相近时段死亡，你不觉得奇怪？”
“凌晨两点到四点本就是死亡高发时段。有医生提过可能与昼夜激素水平有关。”
云集点头认同：“沈群医生说你负责石宏朗案。你问我这些问题，是因为死因不明？”
“是完全找不到死因。”云集承认，“麻醉方面呢？治疗流程或人员有相似之处？”
“这部分我没查。需要查吗？”
云集耸耸肩：“两名患者术后约18小时死亡，体内应残留麻醉剂。我们必须考虑所有因素，包括用药顺序和剂量。我已让聂修竹调取石宏朗的病历，现在还需要萧半莲的。”
“我下班前帮你申请。”田海露主动说。
云集起身：“谢谢。别误会，你的报告很棒，一贯如此。”
田海露脸红了：“谢谢。尤其在神秘案件中，信息完整至关重要，比如这四个案子。”
“四个？！”云集惊讶道，“什么四个？”
“上周A市总医院还有两起类似病例，都是术后第一天突发心脏骤停的年轻健康患者。萧半莲被护士助理发现时已无生命迹象，而石宏朗至少来得及呼救。”
云集激动地说：“这可能是关键！”
“另外两例是普通外科，具体手术类型我记不清了。需要打印报告吗？”
“不必，我会调完整档案。尸检医生是谁？”
“不清楚，但死因可能被归为突发严重心脏并发症。直到今早写萧半莲案时，我才联想到关联性。”
“患者名字是？”云集追问。
“杨意蕴和叶和。”田海露递过一张纸。
云集扫了一眼名字。她不确定这是否能转移自己的真实困扰，但至少找到了线索。
“田海露，你立大功了。关联这些案件可能至关重要。”
“能帮上忙就好。”
“申请萧半莲的病历时，请一并调取杨意蕴和叶和的。”
“没问题。”田海露在电脑旁贴了张便签。
云集匆匆离开调查室，乘电梯前往四楼。
与沈群和BRCA-1基因相关的问题已被抛诸脑后。四个相似病例的发现意义重大，关键在于确认关联性——是否涉及相同药物或操作？若证实为人为失误或谋杀，她将阻止更多死亡。这想法令她不寒而栗。
她进入办公室，查询案件编号后发现尸检尚未完成。两位主检医生是陆彭（叶和案）和国晋（杨意蕴案）。她致电国晋未果，便前往一楼鉴定室。
国晋正与刘玉泉争论政治。两人身材臃肿、不修边幅，活脱脱电影里的法医形象。
云集打断他们：“还记得两周前的杨意蕴案吗？”
国晋皱眉：“A市总医院那个心脏骤停患者？尸检无明确结论，显微镜结果还没到。”
云集心知这是拖延借口——结果从不需要两周。
“患者近期做过手术吗？”
“来我办公室看档案吧。”国晋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