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骄纵
- 从博浪沙刺秦开始创立千年世家
- 一指游鲨
- 3053字
- 2025-06-07 20:05:01
巍峨大殿之内,灯火通明,将四壁映照得一片金碧辉煌。
白玉雕砌的台阶层层叠叠,雕栏玉砌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殿中悬挂的珠帘随着偶尔穿堂而过的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悦耳声响。
角落里,造型古朴的铜鹤香炉正安静地吐纳着袅袅青烟,龙涎香的馥郁气息弥漫在整个大殿,令人心神沉醉。
刘季此刻正斜倚在宽大的御座之上,一手轻柔地抚摸着依偎在身旁美姬光滑的秀发,身上怀坐着一位,另一只手则端着一只盛满美酒的金樽,仰头望向高远穹顶之上绘制的精美壁画。
宽大的袍袖随意一挥,动作间带着几分酒后的豪放与不羁,刘季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同时还不忘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怀中美人的琼鼻,逗弄得美人娇笑连连:
“他娘的!想当年某在沛县的街头巷尾,为了赊几碗浊酒,啃几块狗肉,还得跟那些店家好说歹说,看尽脸色。
那时候,哪里敢想有朝一日,能舒舒服服地坐在这皇帝的老窝里,享受这般齐人之福?”
他目光一转,落在身旁一根粗壮的包金顶梁柱上,伸出手敲了敲,柱子发出清越沉闷的回声。
“你们瞧瞧这柱子!”
刘季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惊叹与一丝贪婪,“这上面包的可是真金啊!怕是随随便便抠下一块来,都足够咱们丰沛县的父老乡亲们吃上十年八年了!”
“大王,您还说这些做什么呀?”
依偎在刘季怀中的美姬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声音娇媚入骨,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与谄媚,
“如今这偌大的咸阳宫,连同这宫里所有的奇珍异宝,不都已经是大王您的囊中之物了吗?
您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哈哈哈哈!
说的是,说的是啊!”
刘季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起来,搂着美姬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些,继续与她们嬉笑调情,浑然忘却了殿外的纷扰与危机。
就在此时,一阵略显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从宫殿之外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片刻之后,只见樊哙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身披甲胄,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
樊哙走进宫内,看到刘季左拥右抱,沉溺于美酒女色之中的这般模样,眉头不由得紧紧锁了起来,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中也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忧虑。
“姊夫!”
樊哙大步流星地走到御座之前,声音洪亮,带着一丝焦急,
“如今大业未成,强敌环伺,您现在这般贪图享乐,可不是个样子啊!
您当初起兵,是想要拥有整个天下,成就一番霸业,还是只想做一个偏安一隅、坐拥金山银山的富家翁啊?”
樊哙抱拳躬身,语气恳切地说道:
“姊夫请想,这些极尽奢华、靡费民力的东西,难道不正是当年招致那暴秦覆灭的根源所在吗?
如今您得了天下,却又要它们来做什么呢。
依末将看,咱们还是赶紧收拾行装,返回霸上的大营,约束将士,整顿军务,万万不可再滞留在这温柔乡、销金窟里了!”
“放肆!”
刘季闻言,原本惬意的脸色顿时一沉,他斜倚在御座之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伸手从案几上抓起一只玲珑剔透的玉樽,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冷笑一声:
“樊屠子,你小子倒是装起清高来了!
老子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你在沛县街头宰狗卖肉,我饿得慌了,偷偷摸摸从你那儿顺了半条狗腿子回去下酒,也没见你少骂我一句!
怎么着?如今跟着老子得了些富贵,腰杆子硬了,倒反过来教训起老子我来了?”
刘季说着,仰头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咂”了一下嘴,眼神带着几分醉意和不耐烦,盯着樊哙:“你这是在教训我刘季吗?
啊?!
我辛辛苦苦,打了一辈子的仗,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他说完,也不等樊哙再辩解,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便找了个军务繁忙的理由,将樊哙给轰了出去。
樊哙见刘季心意已决,沉溺其中,自己苦劝无用,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只能暂时退下,转身便去寻求张逸帮助,希望能让他劝回刘季。
次日清晨,张逸听闻樊哙的诉说之后,深知事态严重,不敢怠慢,立刻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咸阳宫内。
当他走进那依旧歌舞升平、酒气熏天的大殿时,只见刘季依旧歪在御座之上,与美姬嬉笑调情,只是身旁陪伴的美人,已经换了另外一对更为年轻貌美的。
见到张逸进来,刘季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笑容,招手道:“哎呀,子羽,你怎么也来了?
莫不是听说了这宫中的好处,想来挑几个称心如意的美女回去乐呵乐呵?
哈哈,别的不说,这秦二世胡亥老儿,倒是真他娘的会享受啊!”
“沛公,”
张逸并未理会刘季的调侃,他面色凝重,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上前:
“逸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声色犬马,而是另有所图,另有要事相告。”
他站定在御座数步之外,目光清澈地看着刘季,继续说道:
“逸曾听闻古人云,昔日商纣王沉湎酒色,以酒为池,悬肉为林,穷奢极欲,最终落得个牧野兵败,身死国灭的下场。
而那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失信于天下,最终也难逃被犬戎所杀的悲惨结局。”
张逸顿了顿,眼神扫过殿内那些琳琅满目的珍宝,语气中带着一丝沉痛:
“沛公可知,这秦宫之中所陈列的每一件珍宝,每一块美玉,都是用那六国百姓的血泪膏腴所凝结而成的啊。
沛公今日安坐于此,享用着这些民脂民膏,可曾感觉到御座的背后,有那千千万万死于暴秦苛政之下的冤魂,正在日夜恸哭不止吗?”
张逸指向宫殿窗外函谷关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沛公更应知晓,如今函谷关之外,项羽所率领的四十万诸侯联军,兵锋正盛,旦夕之间便可兵临城下!
若是让诸侯们听闻沛公您不顾大局,独自一人抢先入关,并且沉湎于秦宫的富贵享乐之中,恐怕当初那‘先入关中者王之’的‘怀王之约’,便会立刻成为取沛公您性命的诅咒。”
刘季听到这几个字眼,原本因美酒和女色而有些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
握着酒樽的手猛地一抖,金黄色的酒液顿时洒了出来。
刘季“霍”地一下从御座上站起身来,脸上血色褪尽,焦急地问道:
“子羽,差点忘了,项羽是个不讲道理的杀星了!
那个不讲道理的莽夫,肯定会拿这茬儿当借口,一怒之下剁了某的脑袋。”
刘季再也坐不住了,他开始在大殿之上焦躁地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地咒骂着。
“他娘的!这破龙椅坐着也硌得老子腚眼生疼!”
张逸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趁热打铁,沉声劝道:
“沛公,您现在刚刚攻入秦国的都城,根基未稳,人心未附,便要如此迫不及待地安享其乐,这不正是人们常说的助纣为虐,重蹈暴秦覆辙吗?”
他向前一步,语气更加恳切:
“况且,自古便有‘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
樊哙将军虽然言语粗直,但他对沛公您的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逸恳请沛公您能仔细听取樊哙将军的肺腑之言啊!”
张逸说完,郑重地向刘季躬身一礼,目光灼灼,充满了期待与坚毅:
“沛公,今日您若是能毅然舍弃这宫中的珍宝美姬,便可以此举收拢秦地百姓之心,让他们看到您的仁德与远见。
若是能主动向诸侯示弱,不与项羽争锋,便可以暂时避开他那咄咄逼人的锋芒,为我们争取宝贵的时间。逸斗胆,恳请沛公能当机立断,舍弃这眼前的珍宝美色,而选取那更为广阔的天下。”
刘季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沉默了片刻。
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时而狰狞,时而懊恼,时而不甘。
最终,刘季那紧绷的脸颊突然松弛下来,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解脱:
“就你张子羽会给老子拽这些弯弯绕绕的文词!”
刘季笑罢,猛地又是一脚,将滚落在脚边的一个纯金打造的酒壶狠狠踹飞出去。
金壶在光滑的地面上翻滚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刘季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着殿外高声呼唤起侍从武官:
“来人啊!传我将令!立刻封存所有府库!所有将士,即刻拔营起寨,随我撤兵,返回霸上大营驻扎!”
侍从官即刻赶来。
刘季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再次吼道:
“给某听清楚了!
从现在起,谁他娘的要是敢私藏宫中一草一木,哪怕是一粒小小的珍珠,某就亲手剁了他,扔到骊山上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