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游戏现实界模糊

谢昭宁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指甲轻轻刮过输液管表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睁眼，呼吸机罩着口鼻，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机械的节奏。滴、滴、滴——监护仪的声音稳定，像某种倒计时。

窗外风大，宣传旗被吹得翻卷，遮住“令”字一角。她盯着那块布面，脑子里还在回放最后的画面：金銮殿，红毯铺地，萧景珩转身向她伸手，她指尖刚触到他掌心，眼前一黑。

不是晕厥，是剥离。

她闭了闭眼，重新梳理那段闪过的预知——子时三刻，冷宫残垣，黑影抱着火盆靠近她的肉身；御膳房炭车掀开，南疆火引线露出一角；萧景珩站在龙椅旁，胸口染血，倒下前回头望她……

三个画面，同步发生。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平板。屏幕自动循环播放《山河令》宣传片。画面里，凤袍女子立于宫墙之巅，身旁男子执医箱而立，背景烽火连天。

可她记得，那不是演的。

她在里头活了三年，从冷宫废妃走到权力巅峰，每一步都是血换的。可现在，她躺在这里，插着管子，像个普通病人。

除非……她从来就没真正离开过。

除非，《山河令》根本不是游戏。

她缓缓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按在胸口。那里空落落的，没有凤钗，没有毒囊，也没有那根日夜缠绕心头的恨意。可记忆却比现实更清晰。

丽嫔产下双头怪胎那天，史书记载她难产暴毙。可游戏里，她是被子母蛊反噬，头颅扭曲着撞柱而亡。时间对不上，死法也不一样。

还有北狄退兵。真实战报说雁门关苦守七日，援军方至。可游戏里，萧景珩一封密信，边军夜袭，敌将首级次日便挂在城门。

这些事，先在游戏发生，现实中才跟着变。

她忽然明白，“镜心通”为何只能预知三日内的事。不是能力有限，而是系统需要时间把虚拟事件映射到现实。

这不是预知，是同步。

她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药盘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玄色大衣的男人。

谢昭宁猛地盯住他。

那人脚步沉稳，走到床边，没说话，先低头看监护仪数据。然后，他抬手，轻轻握住她没输液的那只手。

掌心温热，虎口有茧，脉搏沉稳。

她没抽开，只低声问：“你在这儿多久了？”

“从你心跳停第一次开始。”他说，声音低而稳，“医生说你脑电波异常活跃，像是在做梦。”

“我不是在做梦。”她盯着他，“我在登基大典上看见你倒下，胸口流血，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是未来，还是过去？”

萧景珩眉梢微动，没否认：“你说呢？”

“我说，”她冷笑，“《山河令》不是游戏，是试验场。他们在用玩家改写历史。”

他静了几秒，松开她的手，从大衣内袋取出一张照片，放在床头柜上。是服务器机房的照片，墙上挂着一块电子屏，显示着“历史同步率：87.3%”。

“三天前，我让人黑进运营后台。”他说，“发现所有玩家的记忆都会被提取，用于修正剧情走向。你的‘镜心通’，是因为你的心脉损伤和我的药引产生了共振，成了系统漏洞。”

谢昭宁瞳孔一缩：“所以我是意外激活的？”

“但你也是唯一能察觉虚实断裂的人。”他看着她，“其他人，包括张太傅、冷十三，他们以为自己在玩游戏。可你知道，你是真的活过那一世。”

她喉头发紧：“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第一次用心头血救我那天。”他声音很轻，“我在冷宫外守了三天，亲眼看着你昏睡不醒。系统提示‘角色谢昭宁已离线’，可我没信。我知道你还活着，只是被困在另一个世界。”

她怔住。

原来他早就等她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找我？”她声音有点抖。

“找不到。”他摇头，“你在游戏里越强，现实中的意识就越深陷。直到你登基那一刻，系统判定‘主线完成’，才把你强制推出。”

谢昭宁咬住下唇：“可主线没完。崔皇后、萧景睿，他们背后还有人。这游戏还在运行，下一个被篡改的可能是谁？皇帝暴毙？太子夭折？还是——你遇刺？”

萧景珩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枚U盘，放在她掌心：“这是后台权限密钥，我花了两个月才拿到。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进去，查源头。”

她盯着那枚小小的金属片，忽然笑了：“你就不怕我说不？”

“怕。”他点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闯进去。”

“你以为我会怕？”她抬眸看他，“我在冷宫熬了三年，靠一口怨气活下来。现在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那我告诉你——就算全是假的，我也要把真相撕出来。”

他看着她，终于也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把U盘攥紧，手背上青筋微起：“游戏里的账册副本是你传出去的吧？从二皇子书房暗格取的那份。”

“嗯。”

“那你早就在布局了。”

“等你醒来。”他语气平静，“所有棋子我都埋好了，就差你这一招杀手锏。”

她哼了一声：“你倒是会算。”

“我不算命。”他俯身靠近，声音压低，“我只信你。”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仿佛凝住。谢昭宁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忙别开脸，看向窗外。

广告牌又被风吹动，这次整个“山河令”都被遮住，只剩一片灰布猎猎作响。

“我们怎么开始？”她问。

“先查数据流向。”他说，“系统每天凌晨三点会上传一次核心日志，记录所有影响现实的关键节点。我们要在下次上传前，定位主服务器。”

“在哪？”

“目前线索指向城南数据中心，但加密层级太高，普通手段进不去。”

谢昭宁眯起眼：“那就非常规手段。”

“你想做什么？”

“我在游戏里学会了一件事——”她转头看他，眼神锋利，“最安全的地方，往往藏着最致命的破绽。他们的服务器防护再严，总得有人维护。只要找到运维人员，就能顺藤摸瓜。”

萧景珩看着她，忽然道：“你变了。”

“哪变了？”

“以前你杀人，是为了活命。”他顿了顿，“现在你杀人，是为了改命。”

她没反驳，只淡淡道：“既然虚实可以互换，那我就让现实，照着我的意思走一回。”

他低笑一声，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还是这么狠。”

“不然呢？”她反问，“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因为你不认命。”他收回手，站直身体，“明天我安排人接你出院。今晚，好好休息。”

“等等。”她突然拉住他的袖角，“如果这一切真是人为操控的……那最初启动《山河令》的人是谁？”

萧景珩眼神一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他们选你做测试体，不是偶然。”

她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你父亲谢远道，十年前主持过一项‘意识投射’实验。”他盯着她，“项目代号，就叫‘山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