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宫废妃收到神秘头盔

大周王朝末年,深秋子夜,三更将尽。

寒风从破窗缝隙钻入,吹得屋内旧帘哗啦作响。墙皮剥落,枯叶随风卷进,在地上打着旋儿。这间冷宫偏殿,宛如被遗弃多年的废墟,阴森荒凉,透着刺骨的孤寂。

十七岁的谢昭宁蜷缩在塌陷的床角,床垫硬如顽石,棉絮结块发霉,硌得她浑身生疼。她抱着膝盖,试图留住一丝暖意,指尖轻轻按住心口——那里有一片青灰色的印记,是中毒后留下的伤痕。

她缓缓抬手,在腐朽的床板上划下一道刻痕,写下两个字:萧景昀。

一名小宫女路过,瞥了一眼,低声嘀咕:“都被废了还装什么清高。”谢昭宁冷冷看去,那宫女顿时一颤,慌忙低头逃走。

可无人知晓,此刻这具身体里的魂魄,早已不是原来的谢昭宁。

真正的她,是二十三岁的前太子妃——沈怀霜。

三个月前,她尚为东宫主母,却被三皇子萧景昀设计陷害,在胎动不稳之际被人推下台阶,血染长阶。孩子没了,凤印被夺,她也被废去身份,扔进了这座连太监都嫌晦气的冷宫。

每日两顿馊饭,一碗凉水,连下人都不屑多看一眼。她从不哭泣,也不求饶,只在夜深人静时,一遍遍回想父亲临终之言:谢家血仇,不可不报。

指尖压着心口,思绪却飘向远方。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她屏息等待。今夜值更的是谢家老仆之子,每到三更总爱偷偷饮酒取暖。直到院中蟋蟀重新鸣叫,她才缓缓爬至床边,伸手探入床底夹层——那里藏着一个铁皮盒子,伪装极深,若不知密码,翻遍冷宫也难寻其踪。

就在触碰到夹层的刹那,心口猛然一痛,眼前骤然闪现星光般的图案,耳畔响起低语:“星轨……命契……”

她咬牙忍痛,用力一拽,竟抽出一顶黑色头盔。表面光滑无纹,内圈却刻满细密凹槽,似某种古老文字。

记忆如潮水涌来:初入冷宫那日,一位老仆悄悄塞给她一把铜钥匙,低声说道:“主子有难,便去床底寻物。此乃先祖随太祖打天下所得宝物,唯谢家人能开启。”

“太祖封七道门,惧此力祸乱人间……如今门将启,谢家必须担起责任。”那声音仿佛再度回响耳畔。

头盔上的符号,竟与她幼时在谢家藏书阁所见的星象图完全一致!她忽然忆起父亲临终前断续之语:“星轨命契……须以血启……你母亲留下一物,护你轮回重生……”

画面一闪,母亲倒在血泊之中,手指艰难划出半个“药”字,嘴唇微动,终究未能言语。

原来,谢家之仇不止权谋倾轧,更是亲人用性命换来的秘密!

盒中另有一张纸条,墨迹未干:“谢家血仇,天机可循。子时前戴头盔,迟则魂飞魄散。”

她凝视那行字,双目灼热。毫不犹豫,抽出银针,在左手食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入头盔内圈凹槽——

轰!

蓝光炸裂,刺目难睁!下一瞬,灵魂仿佛被扯入虚空!

金色符文浮现,如蛇游走,与她记忆中的星象图完全吻合。

她看见自己立于燃烧的东宫门前,手持火把,萧景昀跪在灰烬中嘶吼:“求你放过孩子!”画面转瞬即逝,却深深烙印脑海。

“命轮初启,首劫降临——三日内查清药香来源,否则神魂崩裂,永世不得超生。”遥远之声响起,揭开千年谜团。

耳畔再起低语:“父训犹在耳,幽冥图现世——此即谢家秘传‘星轨七契’,唯血脉继承者可唤醒。”

“当年太祖破星门,得非人之力,曰星核、命契、魂引……严禁外传,唯谢家守护。”零星记忆浮现,为这神秘力量正名。

“第一劫:查明药香出处,否则三日后魂飞魄散。”系统提示如冰锥扎入脑海,倒计时已然开启。

她忽而忆起一段模糊往事:“父亲曾言,星轨七劫,每劫皆以命延时,以忆证道……谢家祖先观星定命,绘《九曜轮回图》,创‘星轨七契’,传予血脉后人……每解一劫,可得一颗星之力,七劫圆满,甚至能使星辰坠落人间。”

这‘星轨七契’,每一契皆具不可思议之能。第一契可洞悉人心,第二契能控风雨,第三契乃至可穿梭时空……然唯谢家血脉方可启动。

短暂眩晕后,她眼前浮现一幅画面:她立于皇宫之巅,脚下是跪伏的萧景昀,满脸惊恐。画面一闪而过,却在她心中点燃烈焰。

她猛然睁眼,意识仿佛落入星辰织就的命运之网,体内沉睡之力如江河奔涌!血脉彻底觉醒,掌心浮现出一道流动星光的纹路——她知道,这不是梦。

第一劫不仅限时,还需“以痛证忆”——每靠近真相一步,命纹便亮一分。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道淡淡金线,微微发烫,似星辰顺着经脉流淌。她终于明白:这具身躯已非凡胎,而是承载秘法的容器。

“这一世,不是我在逃,是你该躲了。”她指尖轻划,空中闪过一道星痕,烛火随之摇曳。

而在远方某处,有人心头一跳:“必须娶她,否则药方之事将暴露……”

那股星河流转之力并未让她欣喜,反而如刀刻入骨——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输。

意识抽离刹那,她仿佛坠入无尽星河,钟声与低语交织成网。天旋地转间,寒气转暖,冷宫的死寂被悠扬钟声与香烛气息取代。

视线清晰时,她已立于谢家祖宗牌位之前。

一股神秘力量包裹着她,恍惚间,她竟回到了谢府正厅——这里,正在举行及笄礼。

钟声悠悠,衣袂摩挲之声、香烛气息扑面而来。

再睁眼,她立于一面铜镜前。

镜中少女十七八岁,眉如远山,唇若点朱,发间簪着一支凤钗,钗尾细如针尖,泛着幽光。她身着月白对襟襦裙,茜红披帛垂于臂弯,袖口绣有谢家暗纹。面前摆着三套发簪,中间那套金丝嵌玉的,正是嫡女及笄专用。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毫无疤痕。这不是她的手。

这具身体姓谢名昭宁,是她的表妹,也是前世为她挡毒酒而亡之人。

前世临终,她只说了一句:“表姐快走。”

“我是谁?”两世记忆如潮水般冲来,她几乎站立不稳。良久,她闭上双眼,强行融合记忆,一字一句在心底立誓:“这一世,换我执刀。”

原来如此……当年她难产昏死,母族以秘术引回残魂,封入谢家至宝,待昭宁之身成熟后再行唤醒——她是她的血亲,亦是她的归宿。

这具十七岁的躯壳尚不习惯她的杀意,指尖微颤,但她不容许自己显露半分软弱。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每一寸都在回应她的意志。她轻轻抚摸凤钗,那针尖微凉,似淬过毒。

“你知道吗?三年后你夫家将满门抄斩,只因今日多言一句。”她心中冷笑,仿佛已看穿所有人的命运。

“这身体干净无伤,这双眼尚未流下一滴屈辱之泪——很好,这一世,我要活得比谁都耀眼。”

她迅速扫视四周。此处乃谢府正厅,祖先牌位高悬,香火缭绕。宾客分列两侧,满堂华服,皆是昔日嘲讽她落魄之人。厅外侍卫佩刀而立,应为谢家亲兵。中央设礼案,礼官手持竹简,静候仪式开始。

宾客低声议论:“听说谢姑娘因守孝耽搁,如今才补办及笄礼。”

她正在参加谢家嫡女的及笄礼。

她不是谢昭宁,但现在她是。

她闭上眼,压下心头陌生之感。冷宫的寒意仍留在骨髓,而此处空气温暖得令人窒息。她听见呼吸渐趋平稳,手指收紧,袖中凤钗刺尖抵住掌心,带来一丝清明。

一位贵女立于侧席,声音不高不低:“守孝期间行礼,恐怕不太吉利吧。”

谢昭宁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淡淡扫过,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吉凶在乎人心,不在日子。”

众人一怔,那贵女脸色微变,不敢再言。

礼官高声唱诵:“一加,始加笄,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她依礼上前,跪拜祖先,受簪起身。

更换两套衣裙,香燃过半,冠礼即将结束。

此时,厅外传来环佩轻响,一名太监捧着圣旨模样的卷轴步入,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男子。

他身穿鸦青锦袍,云纹精致,腰系温润玉带,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面容俊美如玉,眉目如画,唇角含笑,看似温柔,眼神却藏锋芒。

当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并非爱慕,而是掌控。

她是沈怀霜,曾为东宫主母,见过太多这般神情。那是猎手看着猎物步入陷阱时的从容。

男子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如泉:“本王久闻谢家嫡女才德兼备,今日及笄,特来求赐婚约,愿与谢姑娘结秦晋之好。”

他又柔声道:“听闻姑娘体弱,本王恰得一味安胎圣药,愿赠佳人调理身子。”言语温柔,眼神却如毒蛇吐信,直戳她前世最痛之处。

谢昭宁心中冷笑:“安胎圣药?怕是催命毒药。”

满堂哗然。

一位谢家旁支长辈皱眉起身:“三皇子,此婚恐不妥,尚需从长计议。”

三皇子脸色一沉,正欲开口,谢昭宁却已抢先。

她立于高台中央,发簪微颤,内心如怒海翻腾。望着三皇子那虚伪笑容,她只觉恶心,想起流产那晚的痛苦与绝望,恨意在心底疯狂滋长。“你今日烧药灭证,将来我要你跪着舔我的鞋尖。”

她心想:“既然你主动送上门,那我就借这场婚事,查清你背后的秘密,让你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位权臣之子当场失态,手中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脸色惨白——那一句“安胎圣药”,让他忆起某个不能提起的秘密。

谢昭宁看向他,唇角微扬,轻声道:“这位公子,莫非被这‘安胎圣药’吓丢了魂?若是真灵验,怕是未出生的孩子都要提前跑出来了。”

她不动。若此刻倒下,前世便白死了。

她快速回想那些屈辱画面:胎动未稳被推下台阶、血染长阶无人相救、东宫偏殿那缕诡异药香、太医低头沉默的模样、冷宫里馊饭凉水的日日夜夜……然后,一个个面孔铭记于心,默默列入复仇名单。

但她面上依旧镇定,目光如炬地盯着萧景昀,心中唯有目标——复仇,为谢家,为自己讨回公道。每一次想到复仇,她眼中的恨意便更深一分,这信念支撑她在黑暗中前行。

她没有立刻回应。她看着萧景昀,看他衣襟上的云鹤纹,看他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疤痕,藏于玉镯之下。

她记得这道疤。

现实中,她流产那晚,有人在东宫偏殿焚烧药方。她昏迷前,瞥见一个背影从窗边离去,袖子滑落,露出这道疤。后来她欲追查,却被太后一句“查无此人”压下。

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笑着向她求婚。

谢昭宁眸光微冷,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暗喜:三皇子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自己把证据送到了她手上。而萧景昀闻言瞳孔骤缩,虽瞬间恢复平静,却被她敏锐捕捉。

她目光如刀,语气却轻如闲谈:“三殿下袖口的疤痕,倒是让我想起东宫偏殿那晚的药香。”

侍从欲上前,三皇子抬手制止,眼中闪过狠厉,低喝:“退下!”谢昭宁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现在知道急了?晚了。”

周围人纷纷低语:“三皇子怎被一句话变了脸色?”“看来这谢家姑娘不简单。”

三皇子笑容僵住,眼神闪过慌乱,随即强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我是真心实意。”

满堂寂静中,萧景昀握卷的手指猛然收紧。

几位老夫人眼中满是赞许,点头道:“这谢家姑娘有骨气,面对三皇子也不怯。”

“他们还不知道,死人回来了。”她指尖轻抚凤钗刺尖,唇角微扬——这一世,你的命,我先预定了。

说完,她退回侧阶,不再多言。

谢昭宁仍立原地,发间凤钗随呼吸轻轻颤动。她能感觉袖中刺尖抵着掌心,冰冷而真实。耳边礼乐未止,香烛气息混着人群体温,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支香烛突然熄灭,老仆低声惊呼,立刻被旁人拉住闭嘴。

她不知头盔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会进入此处。但她知道,这不是梦。

现实中的冷宫仍在等她。她的身体仍躺在破床上,心口如压寒铁,气血不通,命悬一线。可就在刚才,她分明听见脑海深处传来一段断续之声:

“霜儿,昭宁之死,非意外……三日后……祠堂……火……那就让这场火烧得更旺些。”

她不动。

只是收拢手指,将凤钗的刺尖藏进掌心。

胸腔之中,似有火种燃起,驱散过往寒冷,照亮她的复仇之路。

这香火味,像极了小时候阿娘替她梳头的日子……那时她说:谢家女儿,不必低头。

谢昭宁嘴角微扬,心中默念:“三天时间,够了。我一定要查清那夜药香从何而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漫长,她必须不断变强,才能在这纷繁局势中站稳脚跟,完成复仇大业。

“三天……足够我查清那夜药香从何而来。”

“等着吧,”这一世,轮到你们了。

谢昭宁轻轻撇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