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朋友?

谢栖麓捏着那张印着《神域》logo的门票,指尖反复摩挲着“幻梦星河”副本的图案,心里像被晒暖的棉花,软乎乎的。她抬头看褚砚舟,阳光落在他发梢,连带着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都浸着温柔的笑意。

“那说好了,下周六下午两点,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掌心,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和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

谢栖麓用力点头,把门票小心翼翼地夹进课本里,像藏了个秘密。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的联系比之前更密了些。褚砚舟会在早上发消息叫她起床练舞,晚上等她排练结束,带着热牛奶在礼堂门口等她。游戏里,砚妄依旧是那个严格的师父,却会在她刷副本累了的时候,悄悄给她的角色塞满补血药,还会故意放慢节奏,让她多练几遍新学的连招。

谢栖麓以为日子会就这么顺下去,直到周五晚上,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星星,你爷爷突然住院了,情况不太好,你赶紧回来一趟。”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透过电话传来,像一块石头砸进谢栖麓心里。

她脑子瞬间空白,抓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怎么会……爷爷早上还跟我视频来着。”

“急性心梗,刚送进抢救室,你爸已经在往回赶了,你赶紧订最早的机票,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谢栖麓手脚冰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慌乱地收拾行李,脑子里全是爷爷的样子,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事。室友帮她订机票的时候,顺口提了句:“明天不是要跟褚砚舟去线下见面会吗?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谢栖麓这才想起门票的事,心里咯噔一下。她掏出手机,点开与“褚砚舟”的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爷爷还在抢救室,她满心都是焦虑,根本没力气组织语言,只想着赶紧到家。

“算了,等我到医院安顿好,再跟他解释吧。”她咬着唇,把手机塞进包里,就往机场赶。

飞机起飞时,谢栖麓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心里又慌又乱,既担心爷爷的病情,又隐约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被焦虑压着,根本无暇细想。

而另一边,周六下午两点,褚砚舟准时站在图书馆门口。他穿了件谢栖麓说过好看的浅灰色外套,手里拿着两杯热奶茶,是她喜欢的芋泥珍珠奶茶。他看着来往的学生,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对话框里干干净净,没有一条新消息。

两点十分,谢栖麓没来,也没发消息。褚砚舟皱了皱眉,给她发了条消息:“到哪了?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消息石沉大海。

两点半,线下见面会快开始了,褚砚舟又发了条语音,语气带着点担心:“星星,出什么事了吗?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依旧没有回应。

褚砚舟站在原地,手里的奶茶渐渐凉了。他看着那张印着“幻梦星河”的门票,想起谢栖麓那天点头时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有点发空。他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只能一遍遍地看手机,从下午等到傍晚,直到图书馆闭馆,路灯亮起,都没等到她的消息。

医院里,谢栖麓守在抢救室外,直到晚上八点,爷爷才被推出来,转入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情况暂时稳定,但还需要观察。她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这才想起要给褚砚舟回消息。

她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看到褚砚舟发来的消息和语音,心里猛地一紧。她赶紧回拨过去,电话却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褚砚舟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还有点疏离:“喂?”

“学长,对不起,我……”谢栖麓刚开口,却被打断。

“为什么没有来?你哪怕发一句‘我有事去不了’的时间都没有?”褚砚舟的声音低了些,却更沉,“我从两点等到闭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看着奶茶凉成冰碴,想着你是不是路上出了意外,又怕你是忘了,或者……根本没当回事。”褚砚舟的声音像浸了傍晚的凉风,裹着没散的钝意,一下戳得谢栖麓鼻尖发酸。

谢栖麓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发颤:“我爷爷……周五晚上急性心梗进抢救室了,我当时脑子全乱了,收拾东西就赶去机场,根本没顾上跟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轻轻的呼吸声。谢栖麓能想象到褚砚舟站在冷风里等她的样子,手里的奶茶凉透,门票被攥得发皱,心里更慌:“学长,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我到医院一直守着抢救室,刚等爷爷出来转入ICU,才想起看手机……”

“你爷爷现在怎么样?”褚砚舟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沙哑里藏着没散去的担心。

“暂时稳定了,医生说还要在ICU观察。”谢栖麓吸了吸鼻子,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对话框里他发的那句“到哪了”,心一下子就揪紧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你,抢救室门口太乱,我把手机塞包里就忘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顿了顿,接着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像风吹散了刚才的冷意。“地址发我。”褚砚舟的声音低哑,却比之前稳了些,“明天上午我没课,买些吃的和日用品过去,你在医院肯定没顾上吃饭。”

谢栖麓愣了愣,鼻尖更酸:“不用的学长,你还要上课,医院这边我能应付……”

“让我过去。”他打断她,语气没了刚才的质问,只剩藏不住的在意,“你一个人守着肯定慌,我去了至少能帮你盯会,让你吃口热的。”

谢栖麓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哽咽着报了医院地址。挂电话前,褚砚舟又补了句:“别硬撑,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开着。”

她握着手机,看着ICU门上亮着的红灯,心里又暖又愧。刚才他质问的话还在耳边,可此刻想起他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她到天黑的样子,想起他现在担心的语气,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哪怕受了委屈,也会先担心她是不是平安。

第二天一早,谢栖麓刚靠在椅子上眯了会儿,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见褚砚舟拎着保温桶和袋子站在走廊尽头,头发上沾了点晨霜,浅灰色外套被风吹得有些皱,却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买了粥和包子,还有你喜欢的肉包。”他把保温桶递过来,又从袋子里拿出暖手宝,“医院里冷,你拿着暖手。”

谢栖麓接过暖手宝,触手是热的,像他掌心的温度。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肯定没睡好,喉咙发紧:“学长,昨天让你等那么久……”

“先吃饭。”褚砚舟打断她,把粥碗端出来,“你爷爷还需要你照顾,别自己先垮了。”他没再提昨天的等待,也没说自己凌晨五点就起来赶最早的高铁,只是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陪着她一起守在ICU门口,偶尔帮她接杯水,替她跟护士问爷爷的情况。

谢栖麓刚喝了两口粥,就看见妈妈红着眼圈从楼梯口过来,手里攥着刚取的化验单。看见褚砚舟时,妈妈愣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目光在他和谢栖麓之间转了两圈,语气带着点疲惫的疑惑:“星星,这是……”

褚砚舟没等谢栖麓开口,先站起身,主动迎上去,声音温和却笃定:“阿姨您好,我是谢栖麓的男朋友,褚砚舟。听说爷爷住院,过来帮星星搭把手。”

这话一出口,谢栖麓猛地转头看他,眼睛都睁大了——他耳尖悄悄泛红,却还是迎着妈妈的目光,把手里刚帮谢栖麓拧开的温水递到她手里,又补充道:“星星昨天急着赶回来,没顾上吃饭,我今天过来帮她搭把手,您要是累了也能歇会。”

“男朋友?”妈妈愣了愣,看看褚砚舟眼底的红血丝,又看看谢栖麓手里还热着的暖手宝,刚才蹙着的眉慢慢松开,语气软了些:“辛苦你了,这么远跑过来。”说着把保温桶往桌上放,“我炖了点汤,你们也一起喝点。”

谢栖麓还没从“男朋友”那三个字里缓过神,褚砚舟已经自然地接过妈妈手里的汤碗,帮她盛了一碗递过去:“谢谢阿姨,您也坐,我刚问过护士,爷爷凌晨的指标都挺稳定的。”

谢栖麓才偷偷拽了拽褚砚舟的衣角,小声问:“你怎么……”

褚砚舟低头看她,眼底藏着点笑意,声音压得很低:“阿姨看着就担心你一个人扛着,这么说,她能放心点。”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红的眼角,““而且.....”话音未落,妈妈拉着谢栖麓到一边。“我本来就想这么说的,只是没找到机会。”声音微小,以至于两人没听见。

此时另一边,妈妈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处的对象?这孩子看着挺稳重,是你们学校的?”

谢栖麓脸发烫,刚要解释两人还没确定关系,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爸爸的声音:“星星,你爷爷情况怎么样?”

她转头,看见爸爸快步走来,西装上还沾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外地赶回来。谢爸的目光扫过褚砚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瞳孔微缩,脚步都顿住了:“你是……褚家的小少爷?褚砚舟?”

褚砚舟礼貌地站起身:“叔叔您好,我是褚砚舟。”

“真的是你!”谢爸的语气里带着惊讶,又立刻收敛了情绪,“去年A市企业家峰会,我跟你父亲见过一面,当时你也在场,只是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他转头看向谢栖麓,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们是同校,学长帮了我很多。”谢栖麓赶紧接话,怕爸爸多想,却被褚砚舟轻轻拉了下手腕。他看着爸爸,语气认真:“叔叔,我和星星在一起有段时间了,这次她爷爷生病,我放心不下,就过来帮衬着。”

谢爸愣了愣,随即了然地笑了笑,拍了拍褚砚舟的肩膀:“好,好,有你在,我们也能松口气。星星这孩子倔,遇事总憋着,你多担待。”看向谢栖麓时,眼神里多了点了然:“星星,你这孩子,有这么靠谱的男朋友,怎么不早说?”语气里没了之前的焦虑,反倒多了几分安心——褚家的家风他略知一二,褚砚舟能亲自过来守着,对星星的心思定然不假。”

妈妈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拉着谢爸小声问:“褚家是什么来头?”

“A市褚氏集团的继承人,你说什么来头?”爸爸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讶,又看了眼褚砚舟——对方正帮谢栖麓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动作自然又细致,眼里的在意藏都藏不住。

谢栖麓被爸爸的目光看得有点慌,偷偷掐了下褚砚舟的胳膊。褚砚舟转头看她,眼底带着点笑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迟早的事,先帮你稳住叔叔阿姨,省得他们担心你一个人扛着。”

谢栖麓脸颊发烫,刚想反驳“谁要跟你迟早”,护士突然从ICU方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用药单,眉头微蹙:“谢老爷子家属在吗?有些用药需要确认,还要补签一下知情同意书。”

谢栖麓立刻站起身,褚砚舟也跟着站起来,自然地扶了扶她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

跟着护士到护士站,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看得谢栖麓头直发晕,护士解释着“抗凝药可能的风险”“后续检查安排”,她握着笔的手都在抖。褚砚舟站在她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低声说:“别慌,听护士把重点说清楚,不确定的地方咱们再问医生。”

他帮她把护士的话一条条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标注出“需要和主治医生确认的剂量”“明天上午的CT检查时间”,等谢栖麓签完字,又主动跟护士说:“后续有需要联系家属的事,也可以打我的电话,她这两天没休息好,怕漏了消息。”说着把自己的号码报给护士,语气稳妥得让谢栖麓心里发暖。

回到走廊时,谢爸正和妈妈低声说着话,看见他们过来,谢爸朝褚砚舟招了招手:“砚舟,过来坐。”

褚砚舟走过去,刚坐下,谢爸就递了根烟过来,又自己收了回去,笑着说:“忘了医院不让抽烟。”他打量着褚砚舟,语气比刚才放松了些:“你父亲最近还好吗?去年峰会后,我们公司想跟褚氏谈个合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爸前阵子去国外考察了,下周才回来。”褚砚舟答得自然,又补充道,“叔叔要是有合作意向,等爷爷情况稳定了,我帮您约个时间,咱们慢慢谈。”他没提“褚氏继承人”的身份,只像个普通晚辈一样,语气平和,倒让谢爸更放心了——这孩子没一点豪门子弟的架子,对星星的在意也不是装出来的。

妈妈端着刚热好的汤走过来,给褚砚舟盛了一碗:“孩子,快喝点汤,跑这么远过来,肯定没吃好。”

褚砚舟接过汤碗,说了声“谢谢阿姨”,又把碗往谢栖麓那边推了推:“你喝点,刚才粥都没喝几口。”

谢栖麓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凌晨赶高铁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也喝,别光顾着我。”

两人的小动作落在谢爸谢妈眼里,相视一笑——这模样,哪像“刚在一起”,分明是早就放在心尖上了。

傍晚的时候,爷爷的主治医生过来,说晚上可以安排家属进去探视十分钟。谢栖麓攥着褚砚舟的手,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轻轻回握她,低声说:“别怕,爷爷看到你好好的,肯定开心。”

进了ICU,爷爷还在睡着,脸色比早上好了些。谢栖麓趴在床边,小声说:“爷爷,我是星星,你快点好起来,我还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那家老字号点心。”

褚砚舟站在她身后,帮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等她转身时,递过一张纸巾:“别掉眼泪,爷爷会心疼的。”

出来后,谢栖麓靠在褚砚舟肩上,声音闷闷的:“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回来就好了。”

“不是你的错。”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医生说爷爷平时身体底子好,肯定能挺过来的。以后咱们常回来看看他,好不好?”

“咱们?”谢栖麓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褚砚舟笑了,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尖:“对,咱们。”

走廊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暖黄的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谢爸谢妈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妈妈小声说:“这孩子,倒比星星还懂心疼人。”

谢爸点点头,想起刚才褚砚舟帮星星记医嘱、跟护士确认事项的样子,心里彻底放了心——自家的小姑娘,总算被人好好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