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麓盯着屏幕里“砚妄”发来的消息框，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动。
刚在《幻梦星河》新副本栽了个大跟头，血条空得只剩个底，眼看要被BOSS拍死时，是她这个刺客师父从天而降，隐身绕后一套连招秒了怪，还没等她道谢，对话框里就劈头盖脸砸来一串消息：
“技能点全加攻击？你是想当活靶子？”
“闪避点只够躲小怪平A，刚才要不是我赶过来，你今天得在副本里死够十次。”
“现在去洗点，把‘影步’和‘暗袭’优先级提上来，洗完截图发我。”
谢栖麓瘪着嘴照做，心里嘀咕这师父哪都好，就是太爱碎碎念，比她高中班主任还严。正对着洗点界面叹气，宿舍门被推开，室友抱着手机冲进来：“星星！快看学院论坛！褚砚舟学长刚被拍了！”
她凑过去扫了眼，照片里的男生站在图书馆门口，穿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下颌线绷得干净。手里拎着两本厚重的专业书，垂眸跟身边人说话时，眼尾微垂，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被底下评论刷成了“高岭之花下凡”。
谢栖麓没太在意，褚砚舟这名字她这两周听了不下十次，计算机系大三的，绩点常年第一，竞赛奖拿了一堆，是论坛里常驻的“高冷男神”词条主人公。只是她昨天去系办交材料，刚好撞见他，确实长得扎眼，就是气场太冷，她下意识绕着走了。
“别光看脸啊，”室友戳了戳屏幕。“有人扒出来学长也玩《神域》！说看见他账号了，是个刺客，ID叫什么……砚妄？”
“哐当”一声，谢栖麓手里的鼠标掉在了桌上。
她猛地转回自己电脑，屏幕上“砚妄”还在催：“洗好了吗？磨磨蹭蹭，等会儿还要带你刷熟练度。”
谢栖麓指尖发颤，点开师父的资料页——等级满级，职业刺客，头像用的是系统默认的黑狼剪影，签名栏空着，跟她印象里那个话少高冷的学长，怎么看都搭不上边。
可“砚妄”这个ID，还有刺客职业……她抱着侥幸心理，敲了行字过去：“师父，你也在A大吗？”
那边秒回：“嗯。”
谢栖麓心一紧，又问：“那你是哪个系的呀？”
对话框沉默了几秒，然后跳出一句：“计算机。你呢？”
“我、我是新生，表演系的。”谢栖麓盯着屏幕，心脏快跳出来了，“对了师父，你认识褚砚舟吗？我们系里好多人说他……”
话还没打完，“砚妄”直接发来了语音。
谢栖麓手忙脚乱点开，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从耳机里钻出来，比昨天在系办听到的更清晰些，带着点无奈的轻啧：“认识。怎么，想追他？”
谢栖麓瞬间僵住——这声音，分明就是褚砚舟！
她盯着屏幕里那个刚还在跟她碎碎念改技能点的刺客师父，再想起论坛里那张高冷照片，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砚妄”又发来一条消息，还是语音，语气里藏着点她从没听过的笑意：“别想了，他有徒弟要带。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对了，洗点截图还没发我，再磨叽今晚别想睡觉了。”
原来游戏里那个追着她改技能、护着她打副本的碎碎念师父，就是现实里那个她连迎面走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高冷男神。
而她刚才，还在跟男神本人打听……男神的八卦？
盯着那句“有徒弟要带”，脸颊烧得更厉害，心里却莫名窜起股不服输的劲儿。她攥着耳机线深吸口气，手指点下语音键，故意把尾音扬得有点翘：“谁说我想追了？就是好奇嘛！不过——要是我真想去试试，师父你作为‘内部人员’，就没点独家攻略给我？”
此时褚砚舟兄弟听到这软乎乎的声音。多少有点嫉妒，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徒弟！。
“？？？褚砚舟你？连小孩都不放过！”
褚砚舟一脸黑线，“不会说话别说话”但又带着炫耀的语气：“不好意思，我徒弟还又乖又听话。”
谢栖麓发完，她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电脑屏幕假装看技能树，耳朵却竖得老高。没过三秒，耳机里传来“砚妄”的语音，背景里似乎有翻书的沙沙声，语气听着挺平静，尾音却带了点绷不住的笑意：“独家攻略没有，不过可以给你提个醒。”
谢栖麓赶紧把音量调大。
“想追褚砚舟，首先得学会洗对技能点，”他顿了顿，声音里的笑意更明显了，“其次，别总在副本里死到要师父救。他不喜欢麻烦的。”
谢栖麓脸一红，刚想反驳，又一条语音弹了进来，这次语气正经了点：“还有，他明天下午四点会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看书。要是真想去‘试试’，记得别穿的太幼稚，他对幼稚的东西没辙。”
实际上是，对可爱的没辙。想到昨天碰到一位长相乖巧可爱的学妹就穿着兔子版型的外套。“卡哇伊！想养。”
谢栖麓猛地抬头看向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正是昨天穿去系办的那件粉白色兔子款。她攥着衣角愣了两秒。感觉有被点到，不嘻嘻。
电脑屏幕上，“砚妄”又发来一行文字：“洗点截图还没发我，再磨叽，别说追人了，今晚熟练度都别想刷。”
谢栖麓咬着唇笑，飞快截了洗点界面发过去，顺便补了条语音，故意装得理直气壮：“知道了！不过师父你这情报也太准了，该不会是帮自己情敌递助攻吧？”
那边秒回，还是语音，声音低低的，像在耳边说：“不是助攻。”
“那是什么？”谢栖麓追问。
耳机里静了会儿，传来他清晰的声音：“是给自家徒弟的‘新手任务’。完成得好，有奖励。”
？？？谢栖麓一脸疑惑，看不懂。对着“新手任务”四个字发了半分钟呆，手指戳着屏幕反复看，到底没琢磨出褚砚舟这话里的玄机。是真帮她追人当游戏任务了？还是……有别的意思？
正对着对话框出神，室友凑过来拍她肩膀：“星星，发什么愣呢？明晚迎新晚会彩排，你别忘了带舞鞋。”
“啊？哦对！”谢栖麓猛地回神，把电脑往旁边挪了挪，“差点忘了，我那支独舞还没顺完动作呢。”
她是表演系新生，开学初报了迎新晚会的独舞节目，选了支偏古典的，动作不算难，但细节要求高，这几天光忙着肝游戏副本，排练倒是落下不少。
室友瞥了眼她的屏幕，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笑着挤挤眼睛：“还跟你那碎碎念师父聊呢？真不打算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褚砚舟啊？”
“问了他也不会承认吧。”谢栖麓扒拉着鼠标，点开《神域》的技能界面，“而且……万一不是，多尴尬。”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一想到昨天系办门口撞见的那个身影，再对比游戏里砚妄的语音，那声线、那语气里藏着的小无奈，分明就是一个人。
当晚排练到十点多，谢栖麓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刚坐下就看见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消息——砚妄：“洗点后的技能栏截图，怎么还没发我？”后面还跟了个敲打的表情，像极了老师催作业。
谢栖麓失笑，揉了揉发酸的腿，点开截图软件把白天存好的图发过去，顺便回了句：“师父，我刚排练完，忘了。”
砚妄秒回：“表演系？排什么节目？”
“独舞，古典舞。”谢栖麓打字的手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加了句，“明晚彩排，要是失误了，说不定要被导师骂。”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指望褚砚舟会接话，毕竟现实里他是那种连跟人多说两句都嫌麻烦的高冷款。可没过几秒，耳机里就传来他的语音：“紧张？”
声音比白天低了点，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背景里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有点。”谢栖麓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动作倒是记熟了，但总怕跳错拍子，或者忘动作。”
“明天彩排几点？”
“晚上七点，在大礼堂。”
对话框沉默了片刻，“什么！什么！！小兔子居然是我徒弟！！更想养了！！”还是要装作不知情，砚妄发来一行字：“知道了。截图我看了，技能点没问题，今晚别刷副本了，早点睡。”
谢栖麓愣了愣，看着那句“知道了”，心里莫名暖了一下。他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没等她想明白，砚妄又补了条语音，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听话，养足精神，比什么都强。”
那语气，跟游戏里催她洗点、催她练熟练度的时候一模一样，却没了之前的严厉，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谢栖麓抱着手机笑出声，回了个“好”，乖乖关了电脑，洗漱上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褚砚舟的声音，一会儿是游戏里的碎碎念，一会儿是刚才那句“知道了”，到最后干脆睡不着，拿出手机刷学院论坛。
论坛里关于褚砚舟的帖子还飘在首页，最新一条是有人刚拍了他在图书馆的照片。照片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月光落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神情专注得很。
底下评论清一色的“学长好帅”“高岭之花果然名不虚传”什么的，还有人说看见他身边放着本《古典舞基础教程》，好奇他一个学计算机的怎么会看这个。
谢栖麓盯着那张照片里的书，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古典舞基础教程》？他看这个干什么？难道是…“不想了，睡觉！”
第二天下午，谢栖麓特意提前半小时去了大礼堂。礼堂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忙，舞台上搭着灯光架，几个工作人员正围着调音台调试设备。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舞鞋慢慢换，心里却总惦记着褚砚舟会不会来。
七点整，彩排正式开始。前面的节目大多是合唱和小品，轮到谢栖麓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走上舞台，音乐响起的瞬间，所有的紧张突然都消失了，只剩下熟悉的节奏和动作。
旋转、跳跃、下腰……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流畅自然，直到最后一个收尾动作落下，音乐停止，台下传来零星的掌声。谢栖麓松了口气，刚想鞠躬下台，就瞥见观众席最后一排，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站起身。
是褚砚舟。
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正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栖麓的心跳猛地加速，下意识地别开脸，匆匆跑下了台。
后台，室友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星星，跳得超棒！刚才我看见褚砚舟学长了，就在最后一排，不会是来看你的吧～”
“别乱说。”谢栖麓的脸发烫，假装整理舞裙，“他说不定是路过。”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跟开了花似的。他真的来了，还看到了她的表演。
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了，是砚妄发来的语音。谢栖麓赶紧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开，里面传来褚砚舟带着笑意的声音：“跳得不错，没失误。”
“你……你真的去了？”谢栖麓的声音有点发颤。
“嗯，路过，顺便看看。”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新手任务完成得还行，奖励明天给你。”
“什么任务？什么奖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褚砚舟顿了顿，又补了句，“早点回宿舍，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谢栖麓站在原地，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扬。原来他说的“新手任务”，不是帮她追人，而是她的表演？那奖励又是什么？
第二天下午四点，谢栖麓按照褚砚舟昨天说的，准时来到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上，褚砚舟正低头看着书，面前放着一杯热咖啡。
谢栖麓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子：“学长，你好。”
褚砚舟抬起头，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兔子！！！可爱！！：“来了？坐。”
谢栖麓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面前的书，正是昨天论坛里提到的《古典舞基础教程》。“学长，你怎么会看这个？”
“昨天看你跳舞，觉得挺有意思，就找来看了看。”褚砚舟合上书，推给她一杯热牛奶，“给你的，温的。”
“谢谢。”谢栖麓接过牛奶，手指碰到杯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收回手。气氛有点尴尬，谢栖麓赶紧转移话题：“学长，你说的奖励……是什么呀？”
褚砚舟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谢栖麓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书签，上面刻着一只小小的黑狼，跟砚妄游戏资料页里的头像一模一样。
“这是……”
“游戏里的黑狼剪影，我找人定做的。”褚砚舟看着她，眼神认真，“算是给你的奖励，也算是……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是褚砚舟，也是砚妄，你的师父。”
谢栖麓看着书签上的黑狼，又看了看对面的褚砚舟，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隐瞒，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真实的自己，介绍给她。
“那你之前说的‘有徒弟要带’，还有‘新手任务’……”
“都是故意的。”褚砚舟承认得干脆，“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是谁，也想找个理由，多跟你接触接触。”
谢栖麓的心跳得飞快，鼓起勇气看着他：“那你……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
褚砚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不止一点。”
他的话直白又真诚，谢栖麓的脸瞬间红透了，低下头，小声说：“那你之前还说，褚砚舟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
“想逗逗你。”褚砚舟轻笑。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阳光和翻书的声音。
“对了，”褚砚舟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门票，递给她，“下周六《神域》线下见面会，就在咱们市，一起去？”
谢栖麓接过门票，上面印着《神域》的logo和“幻梦星河”副本的图案。她看着褚砚舟，笑着点头：“好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