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灯灭,故人殇
- 重生后白月光她跳崖了
- 断梦幽情
- 6656字
- 2025-07-09 21:32:32
“林舟的魂灯……灭了。”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在执事殿空旷的穹顶下回荡,激起细微的回音。玉璧上,刻着“林舟”二字的玉符应声碎裂,化作一蓬细碎的齑粉,簌簌落下,归于死寂的尘埃。
殿外,玄罡寒风卷着万年不化的灵雪,呜咽着掠过陡峭的峰峦,如泣如诉。
林舟感觉自己像一缕残破的烟,悬在自己曾引以为傲的“星陨洞府”上空。曾经聚引四方灵气的洞府禁制早已被粗暴撕开,留下道道狰狞的裂痕。洞府内,他耗费百年心血培育的“星辉草”正被几名穿着执法殿玄黑服饰的弟子连根拔起,粗暴地塞进储物袋;他收集的珍稀矿石、炼器材料被毫不留情地分拣、封存。无人多看一眼地上那具焦黑破损、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那是他曾经的皮囊。
“林舟,原天衍宗内门真传弟子,金丹中期修为。”一名面容刻板、气息森寒的执法长老手持玉牒,声音平直地宣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钉子,“于三日前‘万骨窟’争夺‘幽冥莲’时,遭数名魔修围攻,力战不敌,道基崩毁,身死魂消。”
“查无亲传弟子,无血脉至亲在世。其遗留洞府、所藏资源,依《天衍宗规》第七卷第三条,尽数充公,归入宗门库藏。”长老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具残躯,不带丝毫温度,“尸身……葬于思过崖乱葬岗,即刻执行。”
一股比万载玄冰更刺骨的悲凉,从林舟残存的意识深处疯狂蔓延,几乎要将这缕残魂都冻结。
幽冥莲?呵……
那日,他本已夺得一丝先机,眼角余光却瞥见云若兮被一名魔修的阴毒法器锁定。电光火石间,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他硬生生用后背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护身法宝瞬间爆碎,狂暴的魔气侵入肺腑,道基为之震荡!也正是那一瞬的迟滞,给了其他魔修可乘之机……
他根基受损,修为狂跌,狼狈逃回宗门,昔日天才光环尽褪,成了众人眼中的废人。而云若兮,那位他痴恋多年、奉若神明的“玄月仙子”,只在他挣扎着睁开眼时,隔着人群投来淡漠的一瞥,便如流云般飘然远去,连一句问候都吝于施舍。
师尊……那个将他从凡尘带回,视他如己出的老人。听闻他根基受损,强闯宗门秘库欲为他求取续脉灵药,触怒掌刑殿,被罚入寒冰洞思过百年。他心有不甘,欲重振声威,冒险探索一处上古遗迹寻找机缘,却引来觊觎,连累师尊强行破关而出为他挡下强敌,最终油尽灯枯,坐化于他面前……灵前的魂香燃尽最后一缕青烟时,他便彻底成了这浩渺修真界的孤魂野鬼。
好不容易在散修盟中搏出些名堂,占据一座小型灵石矿脉,却因锋芒过露,遭人觊觎算计。一场精心策划的截杀,一场醉后的“意外”……他耗尽最后一丝灵力自爆金丹,也只拖了两个垫背的。
**这逆天争命之路,到头来,竟连曝尸荒野都需他人“开恩”!这仙途,何其可笑!这人生,何其操蛋!**
林舟的残魂“望”向白布(或某种裹尸的灵布)外露出的那截手腕——那里曾戴着师尊赐下的护身灵镯,是他筑基时的贺礼,早已在万骨窟一战中化为齑粉。如今,只余下焦黑皮肤下,青白僵硬的骨头。
“轰——咔!”
洞府残存的最后一道防护禁制被暴力轰开!碎石激射,烟尘弥漫!
一道瘦小、狼狈的身影,如同被狂风折断的苇草,跌跌撞撞地冲破烟尘闯了进来!
她穿着最低阶杂役弟子的灰扑扑袍服,早已被刮蹭撕裂,露出内里同样破旧的单衣。发髻完全散乱,几缕被汗水和血污黏在惨白的脸颊上,额角还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珠。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脚——一只脚上的破旧草鞋早已不知去向,另一只也只剩半截鞋带挂在脚踝。**赤着的脚底血肉模糊,沾满了黑色的泥土、尖锐的石屑和暗红凝固的血痂,每一步落下,都在冰冷坚硬的洞府地面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带着血色的足印。**
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裂的眼眸,死死地、绝望地钉在地上那具被白布覆盖的残躯上。剧烈的颤抖从她纤细的指尖蔓延至全身,让她看起来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林…林师兄……”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她踉跄着扑跪在冰冷的石地上,染着泥污与血迹的指尖颤抖着,伸向白布边缘,却在即将触碰到那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褶皱时,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伤般猛地缩回。大颗大颗的眼泪汹涌而出,无声地砸落在布满尘埃和碎石的地面,瞬间被冻结成一颗颗浑浊的冰珠,又迅速碎裂。
**林舟残魂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穿透了虚无!这极致的悲恸,竟引动了稀薄的天地灵气,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圈无形的、哀伤到极致的漩涡!**
“大胆!何人擅闯执法重地!”一名执法弟子厉声呵斥,手已按上腰间佩剑。
那女子像是被这声音惊醒,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脸上血泪交织,狼狈不堪,但那双红肿得骇人的眼睛,却死死盯向发话的弟子。她用尽全身力气,甚至撑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点点挺直了那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梁。
“我……”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清晰地在死寂的洞府中响起,“我是他的……道侣!”
**道侣?!**
林舟残存的意识如同被九霄劫雷狠狠劈中!剧震之下,魂影都变得明灭不定!他一生孤高,醉心修炼与追逐那云端明月,何曾与任何女子结下道侣之盟?这女子……究竟是谁?!
执法长老那双阅尽沧桑、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的目光扫过女子脚底那深可见骨、混着泥土碎石的血污伤口,最终落在她那双盛满了死寂与疯狂的眼睛深处。
没有追问,没有质疑。
片刻的沉默后,长老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许可?
“尸身,可领回。葬仪自理。执法殿会派弟子随行记录。”
“谢……长老。”女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身体晃了晃,仿佛这句许可抽空了她最后支撑的力量。她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中溢出,泪水再次决堤,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破碎的松快。
林舟在一旁“看”得神魂激荡,荒谬与巨大的困惑如同潮水将他淹没——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竟以道侣之名,为他收尸送终!
接下来的两日,林舟的残魂如同一个无法解脱的幽影,紧紧跟随着这个自称“许念初”的女子。
他看着她在阴森简陋的“往生殿”角落,用自己仅有的、粗糙的棉布,蘸着冰冷的灵泉水,**无比专注、无比轻柔地,一点点擦拭他脸上、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血污和焦痕。**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指尖偶尔会控制不住地颤抖,泪水无声地滴落,混入清洗的水中。
她耗尽了自己积攒多年、藏在破旧荷包里的几块下品灵石,为他选了一套最普通的深青色布袍作为“寿衣”。当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衣领时,林舟“听”到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低喃:“你穿这个……好看。”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悲伤。
她抱着那冰冷沉重的骨灰陶罐(宗门只提供最简陋的),独自一人站在思过崖后那片荒凉孤寂的乱葬岗边缘。从破晓时分的熹微晨光,到暮色四合、罡风四起的黄昏。瘦小的身躯在呼啸的寒风中显得那么单薄无助,**狂风将她散乱的长发吹得如同狂舞的枯草,她却像一尊凝固的石像,一动不动,只是紧紧抱着那冰冷的陶罐,仿佛那是她与这冰冷世界唯一的联结。**
葬仪结束的那个夜晚,她回到了外门杂役聚居区最偏僻角落的一间破败小屋。低矮,潮湿,四壁漏风,屋内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蒲团。
“吱呀——”
腐朽的木门被合拢的瞬间,那股支撑了她整整两天两夜的、如同钢铁般强韧的意志力,骤然崩塌!
她甚至没能走到床边,就那么直挺挺地抱着膝盖,重重地跪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压抑了太久的悲恸如同决堤的洪流,终于冲垮了所有堤坝!
“呜……呃啊……”哭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从压抑的呜咽,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哀嚎。那哭声破碎、绝望、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在狭小破败的屋子里横冲直撞,**引动着屋内本就稀薄混乱的灵气,形成微小而紊乱的漩涡,刮过墙壁,发出低沉的呜鸣。**她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额头死死抵着膝盖,仿佛要将自己蜷缩进一个不存在的安全角落。
这一夜,哀泣未曾停歇,直到窗外透进一丝灰白的天光。
天刚蒙蒙亮,她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睛肿得只剩下两条细缝,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她走到角落,从一个破瓦罐的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粗糙的、瓶身布满细微裂痕的灰白色小陶瓶,瓶口用一小块兽皮紧紧塞着。看那材质和做工,恐怕连最低阶的丹药瓶都算不上。
她紧紧攥着这个小陶瓶,如同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小屋,走向宗门禁地边缘——那条名为“断魂渊”的恐怖深渊。渊内罡风如刀,常年呼啸,吞噬一切坠入之物,连金丹修士都不敢轻易靠近。
站在断魂渊边缘突出的黑色岩石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翻滚着灰黑色雾气的无尽深渊,刺骨的罡风卷起她的破旧灰袍和散乱发丝。
她颤抖着手,拔掉了瓶口的兽皮塞。
林舟的残魂瞬间凝聚所有意识“看”去——瓶中并非丹药,而是:
***几片黯淡无光、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青色玉符碎片**(依稀能看出是某种护身符的一角)。
***两颗早已灵气尽失、干瘪发黑、如同泥丸般的丹药**。
***一块指甲盖大小、浑浊的半透明晶石**,里面似乎封存着一缕微弱到几乎要消散的、极其黯淡的金色光丝(像是一缕残存的剑气或灵光)。
“林师兄……”她轻轻唤着,指尖无比珍重地捻起一片玉符碎片,布满血丝的眼中滚下大颗泪珠,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啊……”
“我是……许念初啊……”
**许念初?!**
林舟残魂如遭重击!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不是忘了!是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与眼前这形容枯槁却眼神决绝的女子,实在……对不上号!
那是多少年前了?他刚入内门不久,意气风发。某次宗门大比前,为激励新入外门的弟子,他被派去外门“讲法一日”。角落里,确实有个总低着头的女弟子,瘦得像根被霜打蔫的豆芽菜,宽大的灰袍空荡荡的,厚重的、油腻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副粗笨的黑框晶石眼镜(劣质的、只能略微增强视力的凡器)架在鼻梁上,说话声细若蚊蝇,是外门弟子私下里嘲笑的“丑石”。
那时,他眼里只有云端之上、清冷绝艳的云若兮——像一株沐浴着九天月华的仙葩。与角落里那个灰扑扑的影子相比,云中之花与泥沼之石,云泥之别。
他记得那次讲法结束,云若兮路过,他殷勤地递上特意寻来的“冰魄雪莲糖”(一种蕴含微弱冰灵气的灵食),却被她不悦地拂开。他心中烦闷,随手将那颗价值不菲的糖丢给了离得最近、正低头收拾蒲团的同桌——正是那个“丑石”。
那女孩手忙脚乱地接住,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地里,**只有那对藏在厚重刘海和镜片下的耳尖,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原来……她留着这些“垃圾”?留了这么多年?**
**原来……她口中的道侣,是他?**
**原来……这个被他视若无物的影子,竟对他……**
“这颗雪莲糖……是你给我的。”她的声音在呼啸的罡风中破碎不堪,却努力地、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泣血,“那时候……我刚入外门,娘亲留下的唯一护身符碎了……管事克扣份例,同门欺凌……我每一天……都想着从这里跳下去……”
她摩挲着那片玉符碎片,又看向那两颗干瘪的丹药和晶石里微弱的光丝。
“还有这个……是你练剑时崩飞的剑气碎片……我远远地接住了一点……”
“这颗‘回气丹’……是你嫌我挡路,随手丢过来的……”
“这些……它们陪着我……熬过管事鞭子……熬过同门的石头和唾骂……熬过无数个想跳下去的夜晚……”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砸在粗糙的陶瓶上,碎裂开来,“我想着……等我……等我攒够了贡献点,兑换了洗髓丹……或许……或许就能稍微……抬起头……跟你说句话……”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泪水也越发汹涌,混合着嘴角咬出的血丝,凄厉得令人心碎。
“可你……你怎么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等我啊……”
“怎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她笑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控诉。然后,踮起沾满血污的脚尖,站在了岩石的最边缘,对着翻滚的深渊,张开了紧握的手掌——
那些承载了她所有卑微希望与绝望爱恋的碎片、泥丸、晶石,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枯叶,打着旋儿,被狂暴的罡风瞬间卷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林舟……”她的身体随着抛出的动作,向前倾斜,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誓言,“我来陪你了。”
**“不——许念初!停下!回来!!”**
林舟的残魂爆发出无声的、撕裂寰宇般的咆哮!他疯狂地扑向那道决绝坠落的灰影!什么魂飞魄散,什么天地法则,他只想抓住她!
然而,他的手,他那虚无的手,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最后回望尘世的那一眼——那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祈求,和一丝渺茫的、对来世的期盼。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林舟“读”懂了那最后的遗言:
**“下辈子……看我一眼……好不好?”**
纤细的身影,如同断翅的残蝶,瞬间被灰黑色的罡风吞噬,消失在那片象征着终结的混沌之中。
“嗡——!”
神魂仿佛被投入了焚尽万物的混沌熔炉!极致的痛苦与撕裂感席卷了一切感知!
眼前是无边无际、刺目欲盲的炽白强光!
耳中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神魂都撕裂的鼎沸人声、剑啸龙吟!
“林舟!休得放肆!速速从问道台上下来!”
“宗门大比即刻开启!执法长老亲临坐镇,岂容你在此胡闹!”
“云师姐!你快劝劝林师兄啊!他持着‘赤焰凰羽花’立于问道台之巅,不正是要向你表明心意么?”
“我……我如何劝得了他……”
一声蕴含着恐怖金丹威压、如同九天惊雷般的怒喝轰然炸响,震得整个问道台周围的灵气都为之沸腾:“林舟!给本座——滚下来!!!”
**林舟猛地睁开了双眼!**
刺目的天光直射而下,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脚下传来坚硬、冰凉、带着奇异星辰纹路的触感——是问道台独有的“星陨石”!手中紧握之物传来灼热的刺痛感,低头看去,一株流淌着赤金色火焰纹路、形如凤凰展翅、散发着浓郁精纯火灵力的奇花正被他死死攥在掌心!正是无数内门弟子趋之若鹜、象征炽热爱恋的“赤焰凰羽花”!花茎上尖锐的灵刺,深深扎入他的掌心,带来清晰无比的痛感和灼热的灵力冲击。
台下,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天衍宗弟子!内门在前,外门在后,泾渭分明。最前方,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满脸焦急的胖子正仰头看着他,嘴里还在喊着什么——是刘世明!那张脸尚带着少年的圆润,哪有半分前世那个市侩散修的模样?刘世明身旁,一袭月华流云织就的仙裙随风轻扬,裙袂飘飞间,映衬着一张清冷绝伦、恍如九天明月的容颜。少女微微蹙着远山般的黛眉,正仰头望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错愕与……淡淡的不耐烦——云若兮!
高台之上,一个穿着玄黑执法殿长老服饰、面容威严、气息渊深如海的中年修士,正怒目圆睁,挺着因震怒而起伏的胸膛,带着几名同样身着玄衣的执法弟子,气势汹汹地冲上台阶!正是以铁面无私、手段酷烈著称的执法长老,严正!绰号“严扒皮”!
**问道台!赤焰凰羽花!云若兮!严扒皮!宗门大比!**
前世的耻辱、道心的裂痕、根基崩毁的绝望、身死道消的冰冷、以及许念初坠入断魂深渊时那最后一眼的哀绝……无数画面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林舟重生的迷茫!
**许念初!**
这个名字,带着前世未能抓住的悔恨与今生必须弥补的执念,如同烙印般狠狠灼刻在他刚刚复苏的神魂之上!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两道撕裂虚空的闪电,瞬间穿透了云若兮那耀眼夺目的光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与恐慌,扫向问道台下那黑压压人群的最外围、最边缘、最靠近堆放杂物石壁的阴暗角落!
**在哪里?!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袍,低着头,像一株被遗忘在灵田最贫瘠角落、随时会枯萎的含羞草……她在哪里?!**
视线如同最精准的神识扫过攒动的人头,掠过一张张或好奇、或嘲讽、或敬畏的面孔。外门弟子区域!最后排!靠近冰冷石壁的阴影下!
**找到了!**
一个瘦小得几乎被完全忽略的身影,正努力地将自己蜷缩进那片狭窄的阴影里。宽大破旧的灰袍空荡荡地罩在身上,更显其羸弱不堪。厚重、油腻、几乎从未打理过的额发,像一层厚厚的幕布,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一个苍白尖削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她双手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用来盛放废弃药渣的竹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仿佛那是她在这冰冷世界中唯一的依靠与盾牌。当林舟那如同实质、带着巨大冲击力的目光穿透重重人群,如同探照灯般落在她身上时——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受惊的幼兽,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更用力地往冰冷坚硬的石壁上贴去,恨不得将自己彻底镶嵌进去,消失在这片令她窒息的目光之下!
**许念初!她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阳光(阴影)之下!就在他刚刚准备再次踏上那条通往深渊的歧路起点!**
巨大的狂喜与尖锐的心痛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在他重生的躯壳内轰然对撞!前世她抱着骨灰盒的孤独,坠渊前绝望的回眸,那句泣血的“下辈子看我一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最深处!
**机会!逆天改命的机会!上天垂怜!**
在执法长老严正即将踏上问道台最高一层、云若兮脸色冰寒如霜、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