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天三夜
- 双面娇鸾:摄政王府的暗战迷情
- 菲菲七
- 3110字
- 2025-06-10 07:41:16
栖梧苑的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凌霄阁那令人窒息的药味、杀意和审视的目光。
当最后一丝外界的喧嚣被隔绝,当身边只剩下王府派来、眼神警惕却动作恭敬的陌生侍女时,李焕彩强撑了许久的、那根名为“伪装”和“意志”的弦,骤然崩断。
一直支撑着她背脊的力量瞬间抽离,双腿一软,若非侍女眼疾手快地用力搀扶,她几乎要瘫倒在地。
冷汗如同决堤般从额角、后背涌出,瞬间浸透了里衣,带来一阵冰凉的粘腻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闷痛。
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鸣不止,相府角门前的惊心动魄、周乾枫那淬毒般的目光、王氏的狰狞、刘嬷嬷的绝望……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如同走马灯般在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旋转、撞击。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侍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试图稳住她下滑的身体。
李焕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而破碎的喘息。
她用力闭了闭眼,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眩晕感,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她。
在侍女惊恐的注视下,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对方怀里。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昏迷,而非伪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很久。
李焕彩感觉自己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冰冷粘稠的黑暗深渊。
没有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灵魂仿佛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在无意识的海洋中沉沉浮浮。
当她再次被极其微弱的光线刺醒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却陌生的锦被之中。
眼前是陌生的、华丽却冰冷的拔步床顶。
记忆如同碎片般缓慢回流,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重感。
“水……”
她艰难地发出一个气音,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王妃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是那个陌生的侍女。很快,温热的清水被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唇边。
甘泉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力量。
李焕彩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
栖梧苑内室布置奢华,却透着一股毫无人气的冰冷。
窗户紧闭,厚重的帘幔遮挡了大部分光线,只有一盏长明灯在角落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和药味。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剧烈的酸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我……睡了多久?”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微弱。
“回王妃,您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侍女恭敬地回答,眼神却不敢与她对视,带着王府下人特有的谨慎和疏离,“太医来看过,说是惊惧过度,心神损耗过巨,需要静养。王爷吩咐了,让您安心休养,不得打扰。”
一天一夜?李焕彩心中微凛。
周乾枫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温和”得多。
没有立刻提审,没有严刑逼供,只是将她软禁在这个看似舒适的牢笼里“静养”。但这“静养”背后,必然是密不透风的监视和更加深入的调查。
她尝试着坐起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让她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栽倒。身体的透支远超她的想象。
她放弃了挣扎,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脑海中开始飞速盘算:周乾枫此刻必然在全力追查毒药和解药的来源,宝香斋、刘嬷嬷、王氏……甚至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恢复体力,理清思绪。
“我饿了……”
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示弱的脆弱。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清粥小菜!”
侍女连忙应声退下。
食物很快送来,清淡却精致。
李焕彩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吞咽,如同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每吃一口,都感觉耗尽了力气。
身体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精神上的重压更是让她心力交瘁。
吃完东西,不过片刻,那沉重的困倦感便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拖回黑暗的深渊。
接下来的两天,李焕彩的生活几乎只剩下吃、睡、喝药这三件事。
她像一只受创过重的兽,本能地蜷缩起来,贪婪地汲取着每一分休憩的时间,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心。
王府的太医每日都来诊脉,开些安神补气的方子。
侍女们恪尽职守,沉默而谨慎地照料着,绝不多说一句话,也绝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栖梧苑。
周乾枫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仿佛遗忘了她的存在。但李焕彩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之下,必然是惊涛骇浪。
栖梧苑外,那双无形的眼睛,必然片刻未曾离开。
她甚至在一次昏沉半醒间,仿佛看到窗外树影摇曳的瞬间,有一抹极淡的黑影一闪而逝。
那是王府的影卫。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外面的风暴,不去想周乾枫可能的雷霆之怒,不去想王氏会如何反扑。她将所有的心神都用在对抗身体的虚弱上。
在昏睡中,偶尔会有一些混乱的碎片闪过:母亲临终前枯槁的面容、王氏伪善的笑脸、那盒缠枝莲纹的胭脂、周乾枫脖颈上狰狞的紫红斑痕……这些碎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冰冷而绝望的网,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常常惊悸而醒,冷汗涔涔。
第三天傍晚,当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被厚重的帘幔彻底隔绝时,李焕彩再一次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
这一次,感觉似乎有些不同。
身体的酸痛感减轻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消退了大半。
头脑也异常清晰,不再有那种昏沉欲裂的感觉。
她慢慢坐起身,没有感到眩晕。侍女立刻上前,熟练地为她披上外衣。
“王妃今日气色好多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温热的参茶。
李焕彩接过茶盏,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种久违的暖意和力量感。她走到窗边,示意侍女拉开一点厚重的帘幔。
外面天色已暗,庭院里点起了风灯。昏黄的光线下,可以看到栖梧苑的庭院精致却冷清,假山花木的影子在风中摇曳,透着一股死寂。
院门口,两名王府侍卫如同铁铸的雕像,纹丝不动地守卫着。
“王爷……这几日可好?”
李焕彩望着窗外,声音平静无波。
侍女垂首,谨慎地回答:“奴婢只知王爷在凌霄阁静养,太医每日都去诊治。具体情形,奴婢不知。”
李焕彩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她放下帘幔,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转身走向妆台,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嘴唇毫无血色。
但那双眼睛,在经历了三天近乎昏死的休整后,褪去了之前的迷茫和惊惧,重新变得清亮、冷静,如同被寒冰淬炼过的黑曜石,深不见底,透着一股沉静的寒意。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镜中自己憔悴的眉眼。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而微弱的弧度。
三天。足够了。
这三天三夜,是她给自己争取来的喘息和修复时间。
她用最彻底的“昏迷”和“虚弱”,暂时麻痹了周乾枫的杀意,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缓冲。
身体的虚弱正在消退,精神的韧性在重压之下反而被磨砺得更加锋利。
外面周乾枫的调查,想必已有了初步结果。
王氏和刘嬷嬷的结局如何?毒药的来源是否被查到蛛丝马迹?
最重要的是,周乾枫对她的怀疑,是加深了,还是……有了一丝动摇?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被动等待的日子结束了。
周乾枫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而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替我梳洗。”
李焕彩的声音依旧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沉稳,“简单些便好。”
侍女应声上前。李焕彩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苍白却眼神锐利的女子。
她不再是相府门前那个只能靠哭诉和“昏厥”来自保的弱女子。
她重新拾起了属于她的盔甲和武器——冷静的头脑、坚韧的意志,以及那深藏在柔弱表象之下,足以致命的算计和狠绝。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主动出击、试探周乾枫态度、甚至……重新掌握部分主动权的契机。
这盘棋,她不能一直做那个被动挨打的棋子。
就在侍女为她梳理长发时,李焕彩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妆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只小巧的、用油纸折叠成的鸟雀,是她前几日精神稍好时,无聊之下用包参片的油纸随手折的。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骤然划过她的脑海。
她拿起那只小小的油纸鸟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这个计划需要时机,需要周乾枫的态度,更需要……一点运气。
她将纸鸟轻轻放在掌心,对着铜镜,缓缓露出一个苍白却带着一丝决绝意味的微笑。
风暴将至,而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