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似幽灵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大理寺值房内,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那微弱的光芒在微风中颤抖,似随时都会熄灭。
烛光映照着裴砚和沈疏桐凝重的脸庞,他们的神情在光影的变幻中显得更加深沉。
那封匿名的威胁信,静静地躺在桌上,纸张微微泛黄,边缘有些粗糙,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也让他们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警觉。
“看来,我们之前的调查,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人的痛处。”裴砚将信纸缓缓放下,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笃笃”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催促着他们尽快找出真相。
他的声音平静,但眼底却燃烧着一簇不屈的火焰,那火焰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沈疏桐的目光冷冽如冰,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锐利。
“这‘炎狼徽’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盘根错节。他们越是想阻止,就越证明这条线索的重要性。”她清冷的声线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家族血海深仇被触动时的本能反应。
她双手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正面硬碰,并非良策。”裴砚沉吟道,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对方既然敢公然送信到大理寺,必然有所依仗。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沈疏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坚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必须改变策略。”
“没错。”裴砚抬眸,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然。
“你我各自从不同的方向入手,既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也能提高效率。”
“你想如何做?”沈疏桐问道,她微微倾身,专注地看着裴砚。
“‘镇北王府密档’。”裴砚吐出这六个字,语气坚定。
“枯井女尸的执念提及此物,绝非偶然。这密档之中,定然藏着解开谜团的关键。我会设法查阅大理寺的卷宗,以及当年与镇北王相关的记载,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他说着,手指轻轻划过桌面,仿佛在触摸那些隐藏在历史尘埃中的秘密。
沈疏桐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镇北王府……二十年前与悬镜司几乎同时倾覆,确实蹊跷。我会利用我的人脉,重点调查北党的动向。他们既然急于掩盖,必然会有所动作。”她口中的人脉,是她这些年在京兆府以及暗中培养的一些耳目,虽然不及悬镜司鼎盛时期那般无孔不入,但在鱼龙混杂的京城,打探些消息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万事小心。”裴砚叮嘱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北党在朝中势力庞大,行事狠辣,切莫打草惊蛇。”
“你也是。”沈疏桐回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两人商议已定,各自行动。
裴砚留在大理寺,开始翻阅积压如山的陈年卷宗。
那些卷宗堆积在书架上,纸张已经泛黄,质地粗糙,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破损。
字迹模糊不清,有的是因为年代久远,有的则是因为墨水褪色。
要从中找出与“镇北王府密档”相关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他没有丝毫气馁,凭借着早年跟随父亲学习刑狱之术打下的扎实功底,以及过人的耐心和细致,他一页页地仔细研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
灯影之下,他时而蹙眉深思,时而提笔记录,神情专注而凝重。
那种深入骨髓的执着,仿佛要将那些泛黄的故纸堆看出一个洞来。
与此同时,沈疏桐则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装,离开了大理寺,消失在京城纵横交错的街巷之中。
她首先找到了几个曾经在悬镜司覆灭后,得到过她父亲恩惠的旧人。
这些人有的如今是市井中的小贩,有的则是勾栏瓦肆间的说书人,身份各异,却都对沈家怀有感念之情。
沈疏桐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巧妙地旁敲侧击,打探着与北党官员相关的消息,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行事隐秘、与某些灰色地带有所牵连的人物。
她与旧人交流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微微侧身,仔细聆听着对方的话语,不时地点头回应。
就在裴砚和沈疏桐分头行动之际,京城另一处隐秘的宅邸之内,一场暗流正在汹涌。
奢华的厅堂内,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那青烟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似鬼魅的身影。
一个身着锦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端坐于主位之上,他便是当朝北党首领,权倾朝野的太傅周崇。
厅堂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奇怪的画,画面模糊不清,似有似无的影子在画中晃动,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
“裴砚此子,不能再留。”周崇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毒蛇吐信,在寂静的厅堂中回荡。
“枯井女尸案,本以为只是寻常命案,没想到竟牵扯出这么多麻烦。那‘炎狼徽’,更是大忌!”
下方站着一名官员,正是之前在“枯井女尸案”中百般阻挠的陈大人。
此刻,他躬着身子,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太傅息怒。”陈大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此案如今已由大理寺接手,裴砚又是新任司刑,深受大理寺卿器重,若无确凿证据,恐怕……”
“证据?”周崇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厅堂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本太傅要的不是证据,是结果!决不能让他再查下去,否则,二十年前的旧事一旦被翻出来,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大人心中一颤,他深知这位太傅的手段。
北党之所以能有今日之势,除了党羽众多,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掌握着太多人的把柄,也做过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太傅的意思是?”陈大人试探着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密切监视裴砚的一举一动。”周崇缓缓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狠。
“他不是喜欢查案吗?那就给他找点‘案子’查查。本太傅倒要看看,他有几分能耐。记住,要让他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些非常的手段。”
“属下明白。”陈大人连忙应道,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他虽然是北党的一员,但内心深处对裴砚这样一心查案的官员,并非全然没有敬佩。
当年他初入官场,也曾有过一腔热血,只是在权力的旋涡中,渐渐迷失了方向。
如今,他却要亲手去构陷一个可能揭开真相的人。
领了周崇的命令,陈大人退出了宅邸。
他走在夜风之中,只觉得后背发凉。
风,轻轻吹过,似冰冷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知道,周崇的命令他不敢不从,但如何执行,却存乎一心。
他决定,在监视裴砚的同时,尽量不做得太过火,至少,不要直接将裴砚置于死地。
或许,这也是他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良知。
接下来的几日,裴砚几乎是废寝忘食地查阅卷宗。
他发现,关于镇北王府的记载,在二十年前某个时间点之后,突然变得语焉不详,许多关键的卷宗甚至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记录。
这种刻意的抹除痕迹,更让他坚信其中必有隐情。
而他那“听魂”的异能,在查阅这些故纸堆时,偶尔也会带来一些轻微的感应,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却又抓不住具体的内容,只让他头痛欲裂。
他双手抱头,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另一边,沈疏桐的调查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她通过一个曾受过其父恩惠的退役老兵,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近期有一批北党的核心成员,在京郊一处名为“隐园”的庄子里秘密集会,行迹诡秘。
而且,据说这“隐园”曾经是镇北王府的一处别业。
这个消息让沈疏桐心头一震,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喜和紧张。
北党、隐园、镇北王府,这三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个情报告知了裴砚。
“隐园?”裴砚放下手中的卷宗,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北党的人在镇北王府的旧别业集会,这绝非巧合。”
“我怀疑,他们可能是在处理一些与‘镇北王府密档’相关的事务,或者,是在商议如何应对我们的调查。”沈疏桐分析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敏锐。
“很有可能。”裴砚说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两人凑在一起,开始仔细分析当前掌握的线索,试图从中找出一个突破口。
他们深知,对手强大而狡猾,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必须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既能揭露北党的阴谋,又能保全自身。
然而,就在他们紧张筹划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所有的部署。
一名大理寺的衙役神色慌张地跑进值房,语气急促地说道:“裴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有人鸣冤鼓,指名道姓地举报您,说您在调查‘枯井女尸案’的过程中,徇私舞弊,收受贿赂!”周围的大理寺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则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裴砚闻言,心中一沉。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北党的反击,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他们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开始不择手段地要将他扳倒。
沈疏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冰冷,她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举报?
徇私舞弊?
收受贿赂?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向裴砚当头罩下。
他清楚,这背后必然是北党的精心策划,目的就是让他身败名裂,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
值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裴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刻慌乱无济于事,只会正中对方下怀。
他看向沈疏桐,目光坚定:“看来,我们不得不暂时中断计划了。”
沈疏桐点了点头。
裴砚整理了一下衣冠,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出一股凛然之气。
他平静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走,先回大理寺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