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煌龙裂空

时间，仿佛被那自九天之上轰然降临的**煌煌龙威**彻底冻结。

喧嚣的战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奔逃的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燃烧的建筑火焰诡异地静止，火苗保持着跳跃的姿态；飞溅的碎石尘埃悬浮在半空；甚至连那头冲向苏星瞳、口中湮灭能量即将喷发的恐怖巨蜥兽，庞大的身躯也僵硬在了冲锋的姿势，猩红的兽瞳中，毁灭的欲望被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沉的**恐惧**瞬间取代！

那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绝对威严！冰寒彻骨，冻结灵魂！暴虐雷霆，撕裂意志！浩瀚、古老、神圣，却又带着毁灭一切的磅礴凶戾！

整个诺丁城北城区，如同被投入了一块无形的、巨大的寒冰琥珀，万物凝滞，唯有那毁灭性的湮灭能量在巨蜥兽口中不安地躁动、压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成为这片凝固画卷中唯一“活动”的恐怖焦点。

断墙之上。

苏星瞳紧闭着双眼，纤瘦的身体因为恐惧和魂力透支而微微颤抖。预想中的毁灭冲击并未到来，但那足以冻结血液、凝固思维的恐怖威压，却如同无形的冰山，将她重重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随时会被彻底碾碎。

“这…这是…”城墙之上，勉强在龙威冲击下保持一丝清醒的城防统领，牙齿咯咯作响，抬头望向威压的源头，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极高远的、被浓烟与火光染成暗红色的天穹深处，一道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紫黑色空间裂缝**，如同被蛮荒巨神用利爪生生撕开！裂缝边缘，是疯狂扭曲、破碎的空间乱流，发出无声的尖啸！裂缝内部，并非虚无，而是翻滚着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暗流，以及…无数明灭闪烁、如同星河幻灭又重生的**璀璨光点**！

就在这如同深渊巨口般的裂缝中央！

一道身影，踏空而立！

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如孤峰绝仞！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年纪，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邃如寒潭、仿佛蕴藏着万古冰原的眼眸，瞳孔深处，隐隐有银色的电光与苍蓝的冰屑无声流转、生灭！

他周身没有任何魂环显现，但那股浩瀚如渊、镇压天地的恐怖龙威，正是源自于他！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世界的中心，万物的主宰！

少年冰冷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凝固的空间，瞬间锁定了断墙上那紧闭双眼、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苏星瞳！当他的视线触及她苍白如纸的小脸、嘴角残留的淡淡血痕，以及那摇摇欲坠、魂力枯竭的虚弱状态时，那双冰封万物的眼眸深处，骤然掠过一丝**足以焚尽九天的暴怒**！

“吼——！！！”

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威严、仿佛来自九幽炼狱最深处的**龙啸**，猛地从少年体内爆发！不再是单纯的威压，而是实质性的、携带着**冻结万物的极寒**与**撕裂苍穹的暴雷**的恐怖音波！

咔嚓！咔嚓！咔嚓！

空间冻结的“琥珀”被这声龙啸硬生生震碎！

时间恢复了流动！

轰——！

那头被锁定的巨蜥湮灭兽口中的暗红能量球，终于失控爆发！一道粗如水桶、散发着湮灭死寂气息的暗红光柱，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近在咫尺的苏星瞳狂暴轰去！速度快到极致！距离近到绝望！

“瞳瞳——！”远处，刚刚挣脱龙威束缚的唐三，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目眦欲裂！鬼影迷踪催发到极致，却根本来不及！

完了！一切都完了！唐三的心沉入无尽深渊！

然而！

就在那湮灭光柱即将吞噬苏星瞳的千分之一秒！

空间裂缝中的玄衣少年，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魂技光芒，没有繁复华丽的动作。他只是极其简单地、朝着下方那毁灭光柱的方向，抬起了右手。

嗡——！

他右手之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只造型古朴奇异的**玄色手套**！手套非金非革，材质难辨，覆盖至小臂，其上流淌着暗银色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玄奥繁复的纹路！此刻，这些纹路正爆发出刺目的银光！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一柄剑，凭空出现在他抬起的右手之中！

剑长四尺三寸，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暗沉色泽，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剑身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细密、玄奥、如同龟裂大地又似破碎星辰的古老纹路。剑格处，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不断向内坍缩旋转、散发着无尽**死寂与归墟**气息的漆黑晶石！

**破劫斩穹剑！**

剑入手！

少年冰冷的眼眸中，银电与苍蓝冰屑骤然爆闪！

“**寂灭·归墟**。”

四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法则的宣判，从少年口中吐出，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恢复行动能力的人耳边！

随着话音落下！

少年握剑的右手，朝着下方那道狂暴的湮灭光柱，极其随意地、轻描淡写地——**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爆发。

没有光芒万丈的能量洪流。

只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漆黑如墨的线**，从破劫斩穹剑的剑尖无声无息地延伸而出，朝着下方激射而去！

这道黑线，细若游丝，速度却快到了超越视觉的极限！

它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道粗壮狂暴、散发着湮灭死寂气息的暗红光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再次被拉长。

所有人，无论是城墙上的士兵、魂师，还是街道上奔逃的平民，甚至是那头狰狞的巨蜥湮灭兽，都清晰地“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颠覆他们认知的一幕：

那道狂暴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暗红光柱，在被那道细微黑线贯穿的瞬间——

如同被投入了无底深渊！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亘古的巨口**吞噬**！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没有能量溃散！

从被黑线贯穿的那个“点”开始，粗壮的暗红光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痕，沿着光柱的轨迹，朝着巨蜥湮灭兽的口腔方向，**无声无息、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不是溃散，不是抵消，是彻底的、绝对的**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前一瞬还是毁天灭地的恐怖光柱，后一瞬，只剩下那道贯穿了空间、散发着死寂归墟气息的细微黑线，静静地悬浮在苏星瞳身前不足三尺的空中！

而那细微的黑线，在完成了“吞噬”光柱的使命后，也如同耗尽了力量，无声无息地消散于空气之中。

死寂！

比龙威降临更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那道毁天灭地的光柱…就那么…没了？

吼——！！！

巨蜥湮灭兽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痛苦、惊骇和极度不解的嘶吼！它口中凝聚湮灭能量的器官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重创，暗红的甲壳缝隙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液体！

断墙之上，预想中的毁灭没有降临。苏星瞳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悬浮在身前、刚刚消散的那道死寂黑线残留的轨迹，以及…远处天空中那道撕裂空间、踏虚而立、如同神魔般的玄衣身影。

是他…挡住了那道光？苏星瞳的小脑袋一片混乱，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玄衣少年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头惊骇痛苦的巨蜥湮灭兽，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苏星瞳身上，那深邃冰寒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确认**？

紧接着，他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抬手。

他握着破劫斩穹剑的右手，手腕轻轻一抖。

嗡——！

剑身之上，那古老龟裂星辰般的纹路骤然亮起！剑格处那颗坍缩旋转的漆黑晶石爆发出深邃的幽光！

“**烬天·冰霆万引**。”

冰冷的宣告再次响起。

随着话音，少年手中的破劫斩穹剑，朝着下方混乱的战场，朝着那些冲入城内的、以及城墙缺口处正源源不断涌入的湮灭兽群，随意地——**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覆盖全场的能量风暴。

只有无数道细密的、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交织着**苍蓝冰晶**与**银色电蛇**的光丝，如同天罗地网般，从破劫斩穹剑的剑尖倾泻而出！这些光丝速度之快，如同瞬移，瞬间便覆盖了下方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湮灭兽！

噗！噗！噗！噗！

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烧红烙铁刺入冰雪的密集声音响起！

那些狰狞强悍、刀枪不入、让城防军和低阶魂师束手无策的湮灭兽，无论体型大小，无论身处何地，在被那些苍蓝银电光丝触及的瞬间——

覆盖着暗红甲壳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极寒的针尖刺穿！坚硬的甲壳没有破碎，但被光丝命中的部位，瞬间凝结出一点极致的苍蓝冰晶！冰晶内部，细密的银色电蛇疯狂窜动、爆发！

吼！嗷！

凄厉到变形的兽吼瞬间响彻战场！

所有被光丝命中的湮灭兽，动作瞬间僵直！它们体表那暗红的甲壳，以被光丝命中的“冰晶点”为中心，肉眼可见地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苍蓝色坚冰**！冰层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将一头头湮灭兽冻结成了姿态各异的巨大冰雕！

但这仅仅是开始！

冰层覆盖完成的刹那——

噼啪！噼啪！噼啪！

那些被冻结在坚冰内部的银色电蛇，如同被点燃的引信，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恐怖的雷霆之力在冰封的湮灭兽体内疯狂肆虐、炸裂！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沉闷爆炸声响起！

一头头被冻结的湮灭兽冰雕，如同内部被塞满了炸药，由内而外地轰然爆碎！坚硬的暗红甲壳在极寒与暴雷的双重毁灭下，脆弱得如同琉璃！庞大的身躯炸裂成漫天飞舞的、混合着冰晶碎屑和焦黑血肉的恐怖冰雾！没有鲜血四溅，因为血液在爆开的瞬间就被极寒冻结，又被雷霆彻底湮灭！

仅仅一剑！

数十头冲入城内的、凶焰滔天的湮灭兽，连同城墙缺口处正在涌入的数头，瞬间被清理一空！化作一片弥漫着刺骨寒气和焦糊味道的死亡冰雾地带！

绝对的碾压！绝对的毁灭！

整个战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寒风卷过冰雾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远处森林边缘那些尚未入城的湮灭兽群发出的、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低沉嘶吼。

城墙上，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哐当掉落在地，魂师们张大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萧战城主扶着墙垛，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抠进石缝，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眼中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撼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吗？

玄衣少年一剑清场，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手中的破劫斩穹剑悄然隐去，覆盖右臂的玄机手套上，那星辰轨迹般的纹路也黯淡下来。

他踏虚而立，冰冷的目光，终于毫无阻碍地、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断墙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空间微微波动。

下一瞬，他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断墙之上，苏星瞳的面前。

距离如此之近。

苏星瞳能清晰地看到他玄衣上流淌的暗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极寒与雷霆的煌龙气息，冰冷而强大，却奇异地没有让她感到恐惧。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流转的银色电光与苍蓝冰屑，如同蕴藏着一个微缩的冰雷世界。

少年俊美而冰冷的脸庞近在咫尺，他比苏星瞳高了大半个头，此刻正微微低头，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苏星瞳被他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小脸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流月天籁琴，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怯生生的好奇，小声嗫嚅道：“谢…谢谢你…”

少年没有回应她的道谢。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地掠过苏星瞳苍白的小脸，最后，定格在她纤细脖颈上，那根缠绕着的、毫不起眼的**藤蔓石链**上。

当他的视线触及石链上那几道细微裂痕的瞬间，苏星瞳清晰地感觉到，少年周身那冰冷沉寂的气息，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同时，她藏在衣袖下的左手手腕上，那个被星冠烙印过的印记，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微弱的灼热感！

少年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极其短暂地泛起涟漪。是确认？是沉重？还是…一丝深藏的痛楚？

他的视线重新抬起，再次对上苏星瞳那双清澈中带着懵懂和一丝依赖的琥珀色眼眸。

短暂的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终于，少年薄唇微启，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战场残余的风声呜咽和远处湮灭兽群的恐惧低吼，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边：

“**玄机府，陆明澈。**”

他报出了自己的来历与名讳，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苏星瞳。

紧接着，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覆盖着玄机手套的手，朝着苏星瞳伸来。动作并不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跟我走。**”

三个字，如同法则的宣判，冰冷，直接，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