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刮过废弃训练场,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纲手那声惊怒的呵斥,如同鞭子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自来也的身体猛地一僵!强行凝聚的查克拉瞬间失控!
轰——!
掌心那团极度不稳定的湛蓝色光球骤然爆开!狂暴的螺旋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狠狠撕扯着他的右手!皮肉翻卷,鲜血瞬间飙射而出!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起来,右手小臂到手掌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纲手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身边,速度快得带起一阵疾风。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双手瞬间覆盖上一层莹润的绿色查克拉光芒,精准地按在自来也鲜血淋漓的右臂伤口上方!
精纯的医疗忍术查克拉如同温润的泉水,迅速涌入伤口,强行止住奔涌的鲜血,同时开始修复被狂暴查克拉撕裂的肌肉和神经。那光芒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她此刻紧绷的侧脸形成鲜明对比。
“你这白痴!疯子!不要命了吗?!”纲手一边全力施术,一边咬牙切齿地怒骂,声音因为后怕和愤怒而微微发颤。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惊怒、不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刚才那失控的查克拉球,威力远超寻常忍术!这根本不是他现在该掌握的东西!
自来也疼得眼前发黑,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纲手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月光下,她紧抿的嘴唇和紧绷的下颌线,清晰地传递着她的愤怒。他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带着痛楚的笑容,声音嘶哑:“嘿…小纲手…这么巧啊…你也来…看夜景?”
“闭嘴!”纲手厉声打断他,手上的医疗查克拉输出更加稳定,眼神却冰冷如刀,“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那根本不是普通忍术!那种查克拉形态变化的狂暴程度…你从哪里学来的?!”她的质问直指核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从未见过如此形态的忍术,更无法理解自来也为何要如此疯狂地修炼它,甚至不惜自毁!
自来也喘息着,冷汗混着泥土从他额角滑落。他避开纲手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眼神飘向远处沉沉的夜幕,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描淡写:“没什么…就是…就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一个新术…还没弄好…出了点岔子…”他试图用“研究失败”来搪塞。
“瞎琢磨?”纲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嘲讽和不信,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引得自来也一阵痛哼,“瞎琢磨能弄出那种差点把你手炸烂的东西?!自来也!看着我!”她强迫他转过头,直视自己的眼睛,“训练场上的预言…大蛇丸的叛逃…砂隐的渗透小队…还有现在这个鬼东西!”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你瞎琢磨出来的?!”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自来也的神经。那里面充满了被蒙蔽的愤怒、对未知的恐惧,以及一种深深的、被排除在外的受伤感。她是他最亲近的同伴之一,却发现自己对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这种感觉比任何怀疑都更让她难以忍受。
自来也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情绪,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他不能说实话。不能告诉她这是来自未来的馈赠与诅咒,是为了对抗注定降临的毁灭。那只会让她卷入更深的漩涡,带来更大的危险。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医疗查克拉发出的微弱嗡鸣和自来也粗重的喘息声。
最终,自来也艰难地别开脸,声音干涩而疲惫,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别问了,纲手…求你…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无力地摆了摆,“相信我…我…我只是想变强…强到…能保护一些东西…”
“保护?”纲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冷笑一声,手上的医疗查克拉光芒却依旧稳定地修复着伤口,“用把自己炸废的方式保护?用藏着掖着、连同伴都信不过的方式保护?”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尖锐的讽刺,“自来也!你所谓的保护,就是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然后一个人去当悲情英雄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刺中了自来也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悲情英雄…前世雨隐村冰冷的结局,如同走马灯般闪过脑海。巨大的悲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抠进了身下的泥土里。
纲手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剧烈颤抖的身体,看着他紧闭的眼皮下无法抑制的痛苦,心头那股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茫然和…一丝刺痛。她从未在自来也脸上看到过如此深刻的、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痛苦。
她咬着下唇,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更加专注地催动着掌心的医疗查克拉。莹润的绿光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流淌,撕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再生,留下新鲜的粉红色疤痕。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训练场内只剩下风声和查克拉流动的微鸣。
当最后一缕绿光消散,自来也右臂上那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片光滑的新皮和几道淡淡的粉色印记。但经脉的损伤和查克拉透支带来的虚弱感,依旧让他脸色苍白,浑身脱力。
纲手收回手,缓缓站起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泥地上的自来也,月光勾勒着她紧绷的侧影。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愤怒沉淀下去,留下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伤口暂时处理好了。经脉的损伤需要静养,至少一周内不准再动用查克拉,更不准再碰那个鬼东西!”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不再有之前的尖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自来也狼狈不堪的样子,最终定格在他紧闭的双眼上,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宣告般的疏离:“自来也,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在隐瞒什么。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所谓的‘保护’,是以这种方式推开所有关心你的人,把自己变成一个满身秘密、让人恐惧的怪物…那么,我宁愿不需要你的保护。”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的自来也一眼,猛地转过身,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荒凉的训练场,身影很快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冰冷的夜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扑打在自来也脸上。他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右臂新生的皮肤传来细微的麻痒感,但心底那股被撕裂般的痛楚和冰冷刺骨的孤独感,却比任何伤口都要清晰。纲手最后那番话,如同淬了冰的锁链,将他紧紧捆缚。推开…怪物…他缓缓睁开眼,望着纲手消失的方向,黑眸深处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
火影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
猿飞日斩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烟斗里的火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不定,映照着他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庞,显得格外疲惫和苍老。桌上摊开着两份文件。
一份是暗部最新的调查报告,关于自来也“偶遇”砂隐渗透小队情报的详尽核查。报告用词严谨,条理清晰,结论却冰冷刺骨:
>…经反复核实,目标人物(自来也)所述于短册街获取情报的时间段内,其本人正在木叶医院接受例行检查及伤口换药,有多名医疗班成员及同期病患可证实其行踪。短册街相关区域所有监控及暗哨记录,未发现目标所述砂隐人员活动痕迹。综合判定,目标人物关于情报来源的陈述…存在重大疑点,无法证实。
另一份,则是来自木叶医院最高权限的、关于自来也右臂伤势的详细诊断报告:
>…患者右前臂至手掌,大面积深度撕裂伤,伴有严重查克拉侵蚀性经脉损伤。伤口形态及残留查克拉痕迹分析,确认为由极不稳定、高度压缩的形态变化查克拉失控反噬所致…此类型创伤,与已知任何常规忍术或禁术记载不符…推测为某种…自创的、尚未完善且极度危险的查克拉形态变化忍术试验失败导致…伤势严重程度,远超该年龄段忍者正常修炼风险阈值…
猿飞日斩的目光在两份报告上反复游移。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短册街的谎言被戳穿,证明自来也的情报来源绝非他轻描淡写的“运气”。而那触目惊心的伤势报告,更是描绘出一个为了力量不惜自毁、掌握着未知危险忍术的自来也。
训练场上对纲手的惊世宣言,对大蛇丸叛逃的“预言”,对砂隐渗透小队的精准伏击,再加上眼前这两份冰冷的报告…所有的线索碎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他那个看似永远长不大、吊儿郎当的弟子,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危险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变得强大而“预见”,却也让他变得孤僻、危险,甚至不惜欺骗他这个老师。
“预见未来…”猿飞日斩低声重复着这个荒诞的词语,这是纲手在私下汇报时,带着巨大混乱和恐惧转述的自来也的解释。当时他只觉荒谬。可现在,结合这一切…一丝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椎。
如果…如果那荒谬的解释背后,隐藏着一丝真实的可能呢?如果自来也真的“看到”了什么…足以让他如此疯狂、如此不顾一切去改变的东西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猿飞日斩猛地吸了一口烟斗,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疲惫地闭上眼。作为火影,他必须警惕任何可能威胁村子的不稳定因素,哪怕那因素是他最亲近的弟子。但作为老师…内心深处那份对弟子的担忧和一丝不愿深究的侥幸,又在撕扯着他的理智。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身为影的决断。他拿起笔,在一份空白的卷轴上飞快地写下命令:
>密令:代号“豪杰”。
>一、提升目标(自来也)日常行为监控等级至“甲”。记录其所有接触人员、行踪轨迹、查克拉异常波动。非必要,不干涉。
>二、对其近期所施展之未知忍术(形态变化,蓝色查克拉球体)进行最高优先级情报搜集及危害性评估。严禁外泄。
>三、对目标所提及之“未来”相关信息(无论真假),进行专项归档(代号“预言”),仅限火影权限查阅。
>执行人:直属暗部班。
>猿飞日斩。
写完,他盖上火影的印章,将卷轴用特殊的封印术封好。火光跳跃下,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这密令,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也像一层脆弱的保护壳。他将卷轴交给无声出现在阴影中的直属暗部。
“去吧。隐秘行事。”猿飞日斩的声音沙哑而沉重。
“是!”暗部接过卷轴,身影如同融化般消失在阴影里。
办公室内,只剩下猿飞日斩一人,对着袅袅升起的烟雾,陷入更深的沉默。窗外,木叶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守护的重量,从未如此刻般冰冷而真实。他守护着村子,也试图守护那个正在走向未知、甚至可能走向毁灭的弟子。前路,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