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阴谋化解情更深
- 替身嫡女:冷面帝王的追妻日常
- 两壶清酒如喉
- 2876字
- 2025-06-07 19:28:03
静月园外的积雪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梅枝上的雪团偶尔坠下,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白。
胡侍卫牵着乌骓马立在梅树下,见苏挽月和沈砚寒并肩走来,刚要出声提醒启程,忽见月洞门处人影攒动——周嬷嬷裹着墨绿猩猩毡斗篷,由两个宫女搀扶着,带着四个粗使婆子正往这边急赶。
“苏姑娘留步!”周嬷嬷的声音像块碎瓷片划过夜空,尾音还带着点发颤的狠劲,“老身方才在静月园偏殿,可听说了些不该听的话。”她枯瘦的手指戳向苏挽月,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出冷硬的响,“私会外臣这种罪名,你担得起么?”
苏挽月脚步微顿,睫毛在雪光下投出一片淡影。
她垂眸扫过周嬷嬷脚边——那穿湖蓝袄子的小丫头正缩在婆子身后,腕上红绳在雪色里格外刺目。
再抬眼时,正撞进胡侍卫紧绷的下颌线——这位御前侍卫的手正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显然对周嬷嬷的贸然截路早有不满。
“嬷嬷这是说的哪里话?”苏挽月转过身,唇角勾起三分怯意七分从容,“民女今日奉尚衣局差遣,来静月园取宁安长公主旧年留下的绣样。”她指尖轻轻抚过袖口,那里还沾着半片杏黄绣线,“若不信,尚衣局李掌事的手令还在怀中。”说着便要去掏帕子。
“手令?”周嬷嬷冷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挤成团,“怕是你和外臣串通好的戏码!
老身方才在廊下,可听得清清楚楚——“她突然拔高声音,”你说什么’西市许大夫药铺的红绳‘,这不是和外臣传递消息是什么?“
雪地里的空气骤然凝住。
苏挽月望着周嬷嬷因激动而泛红的耳尖,心里忽然透亮——这老虔婆怕是把静月园的每块砖都当顺风耳了,偏巧自己和沈砚寒说的那些话,正是要让她听见的。
“嬷嬷耳力倒是好。”她忽然轻笑,眼尾微微上挑,“民女说的许大夫,是太医院退休的老医正,上个月还为太后娘娘调理过心悸之症。”她抬手指向那穿湖蓝袄子的丫头,“这位妹妹腕上的红绳,正是许大夫给穷苦百姓送避寒药时系的,嬷嬷若不信,大可以去太医院查档。”
周嬷嬷的脸瞬间白了半分。
那小丫头被点破,浑身筛糠似的抖,缩在婆子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胡侍卫趁机跨前一步,玄色飞鱼服在雪地里划出利落的弧:“嬷嬷,皇上在此处理公务,与苏姑娘相遇原是再寻常不过。”他声线沉得像浸了冰水,“若真要查私通,不如先查查景仁宫的人,怎的连太医院的善举都要污蔑?”
周围原本缩在街角的百姓不知何时围了过来。
卖糖葫芦的张老汉抹了把胡子上的冰碴:“苏姑娘常来我这买糖葫芦送织锦坊的小丫头,哪像私通的样子?”卖绣线的阿巧挤到前面,举着手里的青金线:“上回我被地痞欺负,还是苏姑娘求了尚衣局的人来解围!”
“够了!”沈砚寒突然开口。
他站在苏挽月身侧,玄色龙纹大氅被风掀起一角,眼底寒得能结霜,“周嬷嬷,你是景仁宫的老人,该知道‘风闻奏事’的规矩。”他抬手轻叩腰间玉佩,“明日让司礼监查一查静月园的守卫,怎的连无关人等都能随意进出。”
周嬷嬷的膝盖猛地一弯,险些栽进雪堆里。
她望着沈砚寒身后那排挺直的侍卫,又瞥了眼缩成鹌鹑的小丫头,喉咙里滚出半声“老身知错”,便被宫女连拖带拽地架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积雪的声响里,隐约传来她咬牙的碎语:“这小蹄子...来日有你好看...”
“陛下,让您见笑了。”苏挽月等马车走远,才垂眸行了个礼。
寒风卷着梅香钻进她的棉袍,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沈砚寒却没接话。
他望着她发顶翘起的一缕碎发,鬼使神差地抬手解下自己的狐裘斗篷。
狐毛扫过她耳垂时,苏挽月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比雪色更温柔的眼。
“方才那些话,倒是委屈你了。”他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飞了檐下的雪,“明日让尚衣局给你拨两个小丫头,省得再被这些腌臜事缠上。”
苏挽月攥着斗篷毛边的手微微发颤。
她能闻到斗篷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帝王身上特有的冷冽,像极了静月园那株老梅——看着清冷,实则底下藏着要破雪而出的热。
“民女谢陛下关怀。”她低头时,睫毛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影子,“只是...民女更想靠自己的手,挣这一身清净。”
沈砚寒望着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忽然笑了。
这笑极浅,却像春冰初融,眼底的寒色散得干干净净:“好,朕便等着看你,如何挣这一身清净。”
胡侍卫牵着马过来时,正看见自家陛下替苏姑娘理了理斗篷领口,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他低头憋着笑,假装没看见帝王耳尖那抹可疑的红。
雪越下越大了。
苏挽月坐在马背上,回头望去,只见沈砚寒立在梅树下,玄色身影渐渐被雪幕模糊成一片。
她摸了摸颈间的斗篷,那里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原来这看似冷面的帝王,藏着比炭火更烫的热。
这一夜,织锦坊的绣娘们都发现,向来早睡的苏姑娘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盯着帐顶的银钩,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静月园外的那幕——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比冬日里喝一碗热姜茶,还要暖上三分。
而景仁宫的佛堂里,周嬷嬷跪在蒲团上,将碎玉往香炉里一丢。
火星噼啪炸响,映得她脸上的阴狠比往日更甚:“苏挽月...你以为傍上了皇上就能高枕无忧?”她抓起案上的密信,指甲深深掐进皇后的朱批里,“等那东西到了皇后娘娘手里,看你还怎么得意!”
雪地里的脚印终将被新雪覆盖,可有些种子,一旦埋下,便要在春天里,开出最烈的花。
晨雾未散时,织锦坊的木窗被敲得轻响。
苏挽月刚放下绣绷,便见尚衣局的小太监捧着两个半大丫头站在檐下,青布裙角还沾着未化的雪水:“苏姑娘,皇上特旨,拨了春桃、秋菊来伺候您。”
春桃秋菊立刻规规矩矩福了福身,春桃的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姑娘昨日在静月园的事,我们在尚衣局都听说了。
您那日说得真痛快,比戏文里的女将军还威风!“
苏挽月被逗得轻笑,伸手替秋菊理了理歪掉的鬓角:“既来了,便跟着我学些针脚。”她望着两个小丫头眼里的雀跃,指尖轻轻抚过案上未完成的并蒂莲绣样——针线上还凝着昨夜未眠时的温度。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护着,连晨雾都浸了蜜似的甜。
与此同时,乾清宫的龙案前,沈砚寒将司礼监呈来的静月园守卫名录重重一摔。
名录边缘被朱笔圈得密密麻麻,“景仁宫”三个字几乎要被戳穿:“周嬷嬷的人都快堵到朕眼皮子底下了。”他抬眼时,目光扫过案头那半片杏黄绣线——是昨日苏挽月袖口蹭下的,“胡侍卫,加派暗卫守着织锦坊,莫要再让那些腌臜东西近身。”
胡侍卫领命退下时,听见帝王低低的叹息,混着墨香散在风里:“她总说要自己挣清净...朕便替她扫了这满地荆棘。”
景仁宫的晨钟敲过第三响时,周嬷嬷掀开门帘,绣着缠枝莲的棉帘重重砸在门框上。
柳姑娘正跪坐在暖阁里剥蜜橘,见她进来,指尖的橘子皮“啪”地断成两截:“嬷嬷昨日吃了亏?”
“那小蹄子倒有几分急智。”周嬷嬷扯下斗篷甩在炭盆边,火星子“噼啪”炸起,“可再聪明的狐狸,也架不住猎人布网。”她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里面装着深褐色的药粉,“柳姑娘不是总说皇上爱喝你煮的醒酒汤?
这’醉心散‘混进去,保管他喝了只记得你从前的好。“
柳姑娘捏着药瓶的手微微发抖,眼尾却勾起阴鸷的笑:“嬷嬷好手段。
只是...若被皇上查出来...“
“查?”周嬷嬷的指甲深深掐进梨木雕花桌案,“等苏挽月成了毒杀帝王的凶手,皇上便是再护着她,也得砍了她的头!”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咧开极浅的弧度,“明日是皇上的生辰,柳姑娘,这出戏...该开锣了。”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两株盘根错节的毒藤,正顺着晨光,悄悄爬向织锦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