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真热闹。
青丝飞扬展窈窕。
风驰电掣身姿矫。
舞步轻快乐陶陶。
笑声清脆空中飘。
情话绵绵爱意绕。
美食飘香勾人潮。
男女老少尽逍遥。
长安城的冬夜,寒风刺骨。
苏樱雪站在醉仙楼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抬头望着那鎏金招牌,灯笼的红光映在她清秀的脸上,照出一片犹豫与不安。
“我堂堂苏家大小姐,竟要踏入这等地方...”
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街上的喧嚣淹没。
但想到如果萧逸尘被关在大牢中,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如今憔悴不堪,她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这位公子,外面天寒地冻的,何不进来暖和暖和?”
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转头看去,是个满脸堆笑的龟公,眼睛眯成一条缝,正上下打量着她。
苏樱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喉咙发紧。
她今日特意穿了留在府中的衣衫,束起了长发,还化了妆容,但依然担心被人识破女儿身。
“我...”
她刚想拒绝,那龟公已经热情地拉住她的手臂。
“公子面生得很,第一次来吧?我们醉仙楼的姑娘可是长安城里最标致的!”
龟公不由分说地将她往里推。
苏樱雪被推着跨过门槛,一阵暖风夹杂着脂粉香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禁屏住呼吸。
眼前景象让她瞬间红了脸——厅堂内灯火通明,男男女女或搂或抱,调笑声不绝于耳。
有女子衣衫半解坐在客人腿上喂酒,有男子醉醺醺地追逐着嬉笑的妓女。
她的脚像是生了根,再也迈不动一步。
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这等放浪形骸的场面?母亲教导的闺阁礼仪在此刻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哟,这位公子好生俊俏!”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摇着团扇快步走来,眼睛毒辣地在苏樱雪身上扫视,
“我是这醉仙楼的妈妈,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
苏樱雪喉咙发干,强自镇定地压低声音:
“没...没有。”
老鸨眼睛一亮,笑容更深:
“那就是第一次来了?难怪看着面生。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有温柔可人的,有才艺双绝的,还有...”
苏樱雪灵机一动,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蝶衣姑娘可在?”
老鸨手中的团扇突然停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苏樱雪敏锐地注意到她涂着丹蔻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很快,老鸨又恢复了那副职业性的笑脸。
“哎哟,公子好眼光!”
老鸨用团扇掩住嘴角,眼珠转了转,
“不过,蝶衣现在可是我们醉仙楼的头牌呢,要她出场...得花不少的银两。”
苏樱雪心头一震——蝶衣明明已经死了,怎会还是这里的头牌?难道是同名之人?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小手一转,从袖中翻出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在烛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钱不是问题。”
她刻意模仿着兄长与友人交谈时的豪爽语气。
老鸨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把抓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公子爽快!小翠,快带这位贵客去天字三号雅间!”
她转头又对苏樱雪挤眉弄眼,
“蝶衣姑娘马上就到,保管让公子你满意~”
苏樱雪跟着丫鬟上楼时,心跳如擂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亲眼见过蝶衣的尸体,那惨白的脸色和脖颈上的勒痕至今历历在目。
难道真有人敢在命案发生后继续冒用死者的名字接客?
雅间内熏香缭绕,苏樱雪却坐立不安。
她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仕女图,忽然在一幅画前停住——画中女子手执团扇,巧笑倩兮,那眉眼分明就是死去的蝶衣!
“公子久等了。”
一个柔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樱雪猛地转身,差点惊叫出声——站在门口的,竟是一个与蝶衣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同样的鹅蛋脸,同样的柳叶眉,只是眼角多了颗泪痣,嘴角的笑容也比记忆中的蝶衣更加妩媚。
“你...是蝶衣?”
苏樱雪声音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女子掩唇轻笑,莲步轻移来到苏樱雪面前:
“公子说笑了,醉仙楼里谁人不识蝶衣?”
她身上飘来一阵熟悉的茉莉香气,与苏樱雪记忆中蝶衣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苏樱雪强自镇定,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
太像了,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这个“蝶衣“的眼波更加流转,举止更加老练,像是...像是刻意模仿着某个人。
“蝶衣姑娘...可认识苏瀚霆苏公子?”
苏樱雪试探着问道。
“蝶衣”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茶汤在杯中荡起一圈涟漪。
她抬起眼帘,露出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
“公子说笑了,醉仙楼每日迎来送往那么多客人,奴家哪能个个都记得清楚呢?”
她将茶杯推到苏樱雪面前,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
“公子今日来,就只为打听这些吗?”
苏樱雪正欲回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丫鬟惊慌的低语:
“姑娘,赵公子又来了,正在楼下闹呢,说要见您!”
“蝶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苏樱雪弯腰去捡,赫然发现帕角绣着一只翩跹的蝴蝶——与死去蝶衣的绣品一模一样!
“告诉他...告诉他我今日有贵客!”
“蝶衣”声音发颤,完全没了方才的从容。
苏樱雪将帕子递还给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这位赵公子,是姑娘的常客?”
“蝶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过是个难缠的客人罢了。”
她突然握住苏樱雪的手,
“公子...能否帮奴家一个忙?”
苏樱雪被她冰凉的指尖惊得一颤:
“什么忙?”
“就说...就说您已经包了奴家整晚,让那赵公子死心。”
“蝶衣”眼中满是哀求,
“他每次来都要纠缠到天明,奴家实在...”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身着锦袍的醉汉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面色阴鸷:
“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原来躲在这儿会情郎呢!”
苏樱雪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竟是刑部侍郎之子赵明德!她曾在表哥府上的宴席中见过他一面。
赵明德眯着醉眼打量苏樱雪,突然冷笑一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一把推开“蝶衣”,逼近苏樱雪,
“知道我是谁吗?敢跟我抢女人?”
“蝶衣”急忙拦在两人之间:“赵公子,这位苏公子是...”
“闭嘴!”
赵明德粗暴地推开她,伸手就要揪苏樱雪的衣领,
“让我看看是哪家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是官兵的呵斥声:
“官府办案!所有人原地不动!”
赵明德脸色骤变,顾不上苏樱雪,转身就往窗外看。
苏樱雪趁机拉着“蝶衣”退到角落,压低声音问道:
“你到底是谁?真正的蝶衣已经死了!”
“蝶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嘴唇颤抖着刚要回答,雅间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所有人听着!有人举报醉仙楼窝藏逃犯!挨个检查!”
为首的捕快厉声喝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