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沼初噬

  • 糖汤
  • 作家MRZj8M
  • 5502字
  • 2025-06-05 22:41:48

孙夷则那句“省得脏了老子的破地方”的余音,如同冰冷的水银,沉沉坠在赵东明心口。草堂沉重的木门在身后闭合,隔绝了那盏昏黄油灯最后一丝微弱的摇曳,也彻底斩断了他在寒鸦堡这短暂、残酷却又意外获得喘息的一角。门外,是黎明前最浓稠、最寒冷的黑,铅灰色的云幕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吝啬地不肯漏下一丝天光。

寒风裹挟着尸陀林深处万载不散的阴怨死气,如同裹着冰针的巨手,狠狠抽打在他单薄破旧的棉衣上。蚀脉散的灼毒与冰魄寒剑的死煞,在他残破的躯壳内瞬间掀起更狂暴的交锋,左肩那道凝固着“卍”字烙印的旧伤处,尖锐的撕裂感伴随着熟悉的灼烧蔓延开来。跛行的右腿僵硬如铁,每一次抬动都牵扯着被寒煞冻结的关节筋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锈蚀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他用那根磨得光滑的硬木杖狠狠戳进及膝深的硬雪中,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背上那张霉味刺鼻的薄毯,装着骨针、药布、药饼的破包袱,腰侧那个散发着防腐草药与不祥腥气的路粮布包,以及怀中紧挨着胸口、冰冷坚硬的粗陶小罐(里面装着真正的救赎希望)——这便是他通向地狱的全部行囊。

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寒鸦堡低矮破败的轮廓,在浓重的灰暗与寒气中,如同匍匐的巨兽模糊的阴影。草堂早已不可见,只有风雪呼啸的呜咽。

该走了。

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刺肺,混杂着寒鸦堡特有的污浊和他自身无法摆脱的血腥与毒腥,然后用力拖动那条比灌了铅更沉重、在极寒与内灼轮番折磨下的残腿,深一脚、浅一脚,将孙夷则碾药的余响彻底抛在脑后,踏上了那条蜿蜒向南、消失在灰暗冻原尽头的未知小路。

冻雪荒原的酷刑永无止境。刺骨的寒风如同贪婪的剃刀,层层刮削着赵东明残存的体温和意志。蚀脉毒焰在小腹深处灼灼燃烧,每一次心跳都向四肢百骸泵送着灼热刺痛;冰魄寒煞死死盘踞在右腿关节,麻木与针扎般的刺痛交替冲击着神经。两股力量在枯竭的经脉里疯狂撕扯,身体如同脆弱的战场,冰与火的气息在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间喷薄而出,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扑打着他枯槁的面颊。

第三天黄昏,他被迫闯入一片稀疏枯萎的黑松林暂避愈发狂烈的暴风雪。尚未扎稳脚根,枯枝断裂的刺耳声响伴着低沉凶戾的喘息从四面传来!六对幽绿如鬼火的眼睛在昏暗中亮起,伴随着令人心悸的、牙齿刮擦舔舐的黏腻声响缓缓逼近——是饿疯了顶风的狼群!

饥火与寒毒的双重煎熬瞬间被更迫近的死亡气息点燃!赵东明脊背猛地绷紧如弦,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触手是硬木杖冰冷的握柄、腰侧毒药布包刺鼻的腥气、还有怀里那个粗陶小罐冰冷坚硬、却又带着一丝温润希望的触感——里面是山参!

狼群的低嗥陡然转为充满进攻性的咆哮!最近的两头壮硕灰狼,皮毛上结满冰霜,獠牙森然滴落着涎水,猛地伏低身体,后腿肌肉块块贲张,如同离弦之箭扑了上来!腥风扑面!

生死一线!赵东明眼中厉光炸裂!他放弃了拔杖,右手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从腰侧毒药布包里掏出两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腥臭的药丸(孙夷则给的“路粮”之一)!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尽全力朝着扑来灰狼中间的空隙狠狠掷出!

两颗药丸在空中划出微不可见的轨迹,“噗噗”两声砸在冻硬的雪地里。紧接着——

嗤——!

一股刺鼻的、带着剧烈腥臭的白烟猛地从雪地中腾起!瞬间弥漫开来!这气味绝非寻常,竟带着强烈的刺激性,如同腐烂血肉混合了某种剧毒腺体的浓缩物!

两头冲在最前的饿狼猛地撞入这片骤然升腾的腥臭烟瘴之中!

“嗷呜——!”野兽痛苦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骤然爆发!两头狼如同被滚油泼中,冲势骤停,疯狂地原地打转、翻滚!它们拼命地用爪子抓挠自己的鼻吻和眼睛,口中喷出带血的涎沫!白烟所沾之处,冰霜冻结的皮毛瞬间如同被泼了强酸般融化卷曲,露出鲜红的皮肉!

烟雾剧烈扩散,另外几匹即将扑上的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毒烟瘴笼罩!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和混乱扑腾瞬间取代了进攻的态势!浓雾中只能看到痛苦的兽影翻滚、冲撞松树,搅得碎雪冰晶乱飞!

就是此刻!赵东明的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他强压住蚀脉散带来的灼痛和剧烈眩晕,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借着狼群混乱制造的死角,拖着那条跛腿,如同一道无声的鬼影,猛地扑向黑松林深处一株极为粗壮、三人合抱、早已枯死的松树王!树干根部有一个巨大的腐朽空洞!

他踉跄着、几乎是滚爬着摔进了那个散发着刺鼻腐朽气息的树洞深处!洞口狭窄,勉强可容一人弯腰。他迅速蜷缩进去,冰冷的腐木碎屑和万年沉淤的土腥气瞬间将他包裹。

他死死屏住呼吸,背靠着冰冷腐湿的内壁,侧耳倾听着树洞外。狼群的混乱、痛苦的嚎叫、撞击树木的轰响以及那剧毒烟雾浓烈的腥臭,混合着风雪的呼啸,构成了一个死亡的漩涡。他紧握木杖的手心全是粘腻冰冷的汗水,指尖发麻,身体在恐惧、脱力和伤病的多重压迫下剧烈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混乱和嘶嚎渐渐平息。只有风雪依旧在松林上空呼啸。

树洞外浓烈的腥臭毒雾也被狂风吹散了大半,空气中残留着刺鼻的气味。赵东明才用尽最后的意志,挣扎着爬出树洞。

雪地上,一片狼藉。五六头大小不一的灰狼倒毙在地,身体扭曲僵直,口鼻流出的污血已冻结成暗红的冰壳,暴露在白烟沾染处的皮肉大片溃烂腐败,惨不忍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腥臭毒气与腐败的恶味。

寒意彻骨,赵东明疲惫地闭上眼睛。这场绝境求生的残酷代价,再次让他领教了孙夷则所给的“路粮”是何等歹毒之物。

第五日,脚下的冻土开始变得黏腻湿滑。

坚实的雪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稀疏、枯死、虬结怪异的灌木丛覆盖的泥泞区域。空气变得滞重、闷湿,浓烈的淤泥腐败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扑面而来。灰白色的泥浆如同巨大的陷阱,在他跛行木杖点下时无声地吞咽,每一次拔起都带出粘连的、浑浊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泥浆细丝。天空中,浓重的灰云仿佛永远不会消散,压得极低,不见飞鸟。

地图上那条象征着河流的扭曲黑线尽头,那圈定“墨蛭”所在的巨大标记,如同一个吞噬一切的漩涡,在无声地召唤。

“黑水泽……”

赵东明喉间挤出干涩的字眼,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警惕。空气里那股无处不在、如同无数生命缓慢腐烂的淤泥气息混杂着某种阴湿地穴散逸出的、微弱的酸性硫磺味,钻入鼻腔,带来微微的灼刺感。

前方,一片巨大的、覆盖着浓稠苔藓色泥浆的洼地拦住了去路。泥浆表面布满了破碎的气泡痕迹,一些枯槁如鬼爪的灌木枝条从粘稠的淤泥里伸出半截,凝固了最后挣扎的姿态。

噗嗤!

一只脚重重踏入泥潭边缘,黏腻冰冷的淤泥瞬间包裹住膝盖。跛行的右腿如同被冰冷的巨蟒缠绕,关节处冰魄寒煞沉寂已久的滞涩感陡然加剧!更恐怖的是,那泥浆仿佛带着一种细微的吸力,撕扯着他仅存的力气。他艰难地抽出腿,带起半腿深的、黑灰色的、粘连着腐烂草叶根须的粘稠淤泥。

就在他费力拔出右腿的瞬间——

哗啦!

泥潭表面一处泥浆突然破裂!一尾细长、呈现出油滑土黄与深绿斑驳条纹、通体覆盖着粘液的怪蛇猛地探出头!蛇口细密尖锐的牙齿间死死咬着一只尚在抽搐挣扎、外壳如同褐色甲石的碗口大甲虫!

怪蛇那双冰冷狭长的瞳孔警惕地扫过赵东明这个巨大的不速之客,叼着挣扎嘶鸣的甲虫迅速潜入泥沼深处,只留下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泥潭并非死寂。

赵东明眼神凝重,这仅仅是开始。他拖着沉重的跛腿,尽可能沿着那些裸露的、被污雪半覆盖的草甸土丘前进。草甸布满锐利的藓类植物和多刺的枯草根茬,每一步都硌着伤脚。

空气中那股细微的、如同铁锈和臭鸡蛋混合的刺激性气息越来越浓烈。他的眼睛开始感到轻微的灼痛,喉咙深处也泛起干涩的不适。

呼——

一阵夹带着浓烈腐败腥臭和硫磺酸气的风从前方的洼地深处吹来,卷起灰暗的粉尘。

赵东明下意识地眯起眼,试图避开风沙。就在他眯眼的刹那,视线余光捕捉到右前方不远处,一片看似坚实、覆盖着灰褐色地衣的土坡边缘,泥土似乎极其微弱地隆起、又陷落了一下。

危险的本能让他猛然止步,身体向后微仰!

噗!噗噗!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道乌光如同毒液般从刚刚隆起的地面喷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它们并非直线,轨迹如同跳跃的水滴,带着轻微的弧线射过赵东明刚刚立足的位置!其中一滴,擦着他因后仰而扬起的、蒙尘的旧棉布衣角飞过!

滋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轻微腐蚀声传来!衣角被那乌黑液滴沾染的地方,瞬间腾起一股呛鼻的白烟!原本厚实的粗棉布如同遇到了最烈的硫酸,竟在眨眼间被灼穿一个焦黑的小洞,边缘布料迅速碳化变脆!

赵东明瞳孔骤缩!他迅速望向喷射源——那隆起的土坡边缘裂开三个指头粗的小孔,正缓缓流淌出更多的暗绿色粘液,粘液滴落在下面的枯草上,枯草瞬间变黑蜷曲!

“腐螳菌?!”一个源自孙夷则破书卷角落里瞥见的名字闪过脑海。此物非虫非植,是一种与奇特蕈类共生的剧毒昆虫,喷射的腐蚀液体沾肉即溃!

他毫不犹豫,忍着蚀脉散的抽痛和跛脚的剧烈不适,加速绕开那片危险的土坡区域,每一步都更加谨慎,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遍布暗雷的沼泽墓地之上。

跋涉愈发艰难。腿上的淤泥干了又湿,凝成沉重的泥甲。冰魄寒剑的冷气贴着脊梁骨往里钻,蚀脉散的火毒在泥甲阻隔下往脏腑里烧。天色愈发昏暗,如同巨兽缓缓合上的灰暗眼睑。赵东明拄着木杖,额角青筋因极度疲惫和病痛而暴跳。

就在他行经一片覆盖着浓密、深绿泛着诡异金属光泽苔藓的湿软洼地边缘时,一阵极其轻微、却足以令神经尖啸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节肢在苔藓深处爬行摩擦,密集地从脚下传来!

赵东明猛地低头!

只见脚下那片浓绿的金属苔藓,在暮色昏暗的光线下竟活物般微微颤动起来!无数芝麻粒大小、甲壳闪烁着幽暗铜绿色金属光泽的微小甲虫,如同被惊扰的蚁群,瞬间从苔藓缝隙中潮涌而出!它们汇聚的速度快得吓人,瞬间便沿着木杖底部及赵东明的破皮靴向上蔓延!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金属锈蚀气味扑面而来!

“铜蚀蚁?!”赵东明头皮瞬间炸开!浑身汗毛倒竖!顾不得蚀脉散带来的撕裂痛楚和跛脚的不便,他用尽平生最快的反应速度,猛地将木杖狠狠一抽,同时右脚(穿着皮靴的左脚)狠狠跺向布满苔藓的泥沼!身体借力向后疾退!

“沙沙沙沙——!”

无数铜绿色的微小金属蚁如同泼水般从被跺烂的苔藓泥坑中飞溅而出!但终究慢了一步!大部分被靴底和木杖带开!

然而还是有数十只已经爬上他右腿裤管的金属蚁没有被甩脱!

更糟的是,就在他急速后撤落脚之时!

噗嗤!

脚下传来一片极其微弱的泥浆破裂声!落脚点看似坚硬的草甸下竟是伪装的薄泥层!右小腿瞬间没入冰冷的泥沼之中!

“该死!”赵东明心中剧震!跛脚落入泥潭如同被冻结,冰魄寒煞带来的沉重麻痹感瞬间加剧!更要命的是,右腿裤管上那些没被甩掉的铜蚀蚁,已经爬到了靠近膝盖的位置!

撕咬!

一阵细微却异常清晰、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混合着皮肉被撕裂的剧痛,骤然从右腿传来!这些微小的金属甲虫口器极其锋利,正在疯狂啃噬渗透了烂泥的厚棉布!

一旦咬穿,它们的口器直接接触到皮肉,后果不堪设想!

赵东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猛地攥住卷起的破烂裤脚,用尽全身力气向外狠狠一撕!

嘶啦——!

一层粘连着湿泥和更多铜绿色金属蚂蚁的粗厚棉布瞬间被扯离右腿!连带着部分被撕扯下来的、渗血的表皮!剧痛如同烙铁烫过,血珠立刻从擦破的皮肤渗出!

被扯下的布料连同上面几十只金属蚂蚁被他狠狠甩向远处的泥潭深处!布料落入泥潭,蚂蚁落入泥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很快沉没。

他强行将陷入泥沼的跛脚拔出,冰冷的泥浆吸力几乎将腿骨从关节中拖出!剧痛让眼前阵阵发黑。

来不及喘息和止血!他猛地扭头看向左肩!先前被腐螳菌腐蚀液擦过的棉衣破洞处,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只同样闪烁着幽幽金属光泽、个头却大了数倍、体长寸许的暗紫色甲虫!它那如同小钳子般的前颚,正对着薄薄一层衣物下包裹的冰冷金属剑鞘(冰魄寒剑用破布厚裹)疯狂啃咬!一股刺鼻的金属锈蚀味道散发开来!

“找死!”赵东明眼中杀意凝聚!左掌凝聚起因愤怒和剧痛压榨出的最后一丝力量,狠狠拍向肩头!

啪!

一声闷响!那暗紫色金属甲虫被拍扁在冰冷的剑鞘包裹上!腥臭的汁液爆开,溅在破布上。

但他拍击的同时,冰魄寒剑似乎被外力刺激,一股沉寂的死寂寒气骤然爆发!

嗡……!

背上的破布包裹内,猛地传出一阵低沉压抑、如同某种极寒金属在强力压缩下痛苦呻吟般的嗡鸣!同时,一股更加尖锐刺骨的冰魄寒气,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间沿着拍击的手臂经脉逆冲而上!

“呃!”赵东明闷哼一声,被瞬间冻结麻痹的左臂猛地垂落!蚀脉毒火被这骤然加剧的寒气刺激,在他体内再次轰然爆发!灼烧感伴随着冰寒的刺痛,冰火两重天的撕裂感冲上头顶!

踉跄中,他下意识将左手探入怀中,并非抓药,而是本能地攥紧那个坚硬、冰冷却带来一丝莫名安慰的粗陶罐——山参在里面!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粗陶罐冰冷罐壁的瞬间!

嗡…嗡嗡……

怀中那沉眠的灵枢金针突然轻轻颤鸣起来!针匣内七枚金针尾部的北斗七星凹痕竟自行流转起一层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淡青色毫光!针匣本身也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温热!这股温热透过厚厚的破棉衣,清晰地传递到他冰冷的胸口!

这股源自金针内部的柔和温热,如同注入冻僵血脉里的温流,瞬间抵消了部分逆冲而上的冰魄寒气的狂暴冲击!虽然无法根除,却如同在即将崩溃的堤坝前投入了一块坚韧的巨石,强行遏制住了那可怕的、要冻结一切的寒意,为他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嗡鸣的金针如同不安的低语,在死寂的沼泽边缘显得格外诡异。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跛脚传来的撕裂痛楚,喘息着,松开紧握山参罐的手,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周围。

墨蛭的领地。虫的世界。这里的一切——空气、泥土、植物甚至看似无害的水洼——都可能潜藏着致命杀机。

他将扯破的裤脚草草掖住,挡住流血不止的擦伤,冰魄寒剑的嗡鸣似乎被金针的温热压制,逐渐微弱下去。他咬紧牙关,拖着更加沉重疲惫、伤痕累累的身躯,继续向着地图上标注的“墨蛭”标记,向着那气息更加腐臭、光线更加昏暗的沼泽深处,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坚定地挪去。

前路,只有无边腐烂的泥沼和更深的黑暗在沉默地等待着吞噬这个残破的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