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断剑重光

第二道灵光带来的记忆碎片在凌霜脑海中炸开——

年轻的紫霄真人站在演武台上，朝她伸出手，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玄天师妹，这一式‘天河倒悬’，你看如何？“

凌霜猛地松开剑柄，仿佛被烫伤一般。断裂的九劫剑悬在池水上方，七道灵光交织成网，将两截剑身紧紧包裹。那些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冰碴，一下下刮着她的神经。

白曜一瘸一拐地靠近：“看到什么了？“

“紫霄真人......“凌霜按住太阳穴，“他曾经是我师兄？“

银狼的金色竖瞳收缩如针：“不仅如此，他还是星垣的亲弟弟。“

池水突然沸腾起来，七柄古剑同时发出刺耳的嗡鸣。第三道灵光注入九劫剑的刹那，凌霜看到了更恐怖的画面——

夜幕下的祭坛，紫霄手持染血的匕首，脚下是奄奄一息的星垣。他的眼中涌动着黑雾，嘴角却带着温柔的笑：“只要吞了你的玄阴骨，我就能突破最后一道天堑......“

“不——“

凌霜无意识地挥剑，尚未完全修复的九劫剑劈出一道刺目的蓝光。洗剑池的水墙被一分为二，露出池底密密麻麻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插着一截断裂的剑刃。

白曜的尾巴炸成了毛团：“这是......历代剑主的遗骸？“

“是养剑冢。“

沙哑的声音从竹林方向传来。青鸾拖着残破的翅膀爬进池边，半边身子都染着青色血液。她的左翼已经折断，右手指甲全部掀翻，却死死攥着一枚青铜铃铛。

“紫霄用九十九名剑修的血肉......温养这把魔剑......“她每说一个字都在吐血，“九劫剑本该是星垣的本命剑......却被那畜生......污染......“

凌霜想要扶她，却被青鸾躲开。垂死的青鸟颤抖着举起铃铛，对准九劫剑缺失的剑尖位置轻轻一敲——

“当！“

清越的铃声荡开一圈涟漪。悬浮在半空的断剑突然剧烈震颤，第四道灵光从池底骸骨堆中冲天而起！这道灵光比其他六道都要炽烈，隐约可见其中包裹着一截晶莹的剑尖。

白曜突然人立而起：“是剑魄！星垣居然把剑魄藏在这里！“

剑尖精准地嵌入断口，九劫剑瞬间爆发出耀眼的星芒。凌霜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感觉剑柄传来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剑身内苏醒。

“小心！“青鸾突然扑过来推开她，“傀儡追来了！“

三支漆黑的羽箭穿透青鸾的胸膛，将她钉在池边的石碑上。凌霜眼睁睁看着青鸾的瞳孔开始扩散，她染血的手指却还在结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文。

“青冥......引魂......“

最后一道法诀完成，青鸾的头无力地垂落。但她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青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飞向九劫剑。剑身上的星纹顿时亮起四道，凌霜感觉某种庞大记忆正强行灌入脑海——

玄天祖师陨落前，将毕生修为凝成九枚“玄阴印“，分别藏于不同时空。而紫霄真人耗费三百年光阴，已经吞噬了其中五枚......

白曜突然咬住凌霜的衣角：“跳进洗剑池！快！“

身后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数十个噬心傀已经冲破竹林。凌霜抱着修复大半的九劫剑跃入池中，池水竟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白曜紧随其后跳下，却在入水的瞬间被一支羽箭射中后腿。

“白曜！“

凌霜想去拉他，却被一股暗流卷向池底。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池底骸骨纷纷抬起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蓝的火焰......

黑暗。

无边的黑暗中，凌霜感觉自己在下坠。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九劫剑在手中微微发烫。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亮起一点星芒。

那星光越来越近，最终化作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的少年站在虚空里，腰间悬着完整的九劫剑。

“星垣......“凌霜下意识呼唤这个名字。

少年转过身，金色竖瞳里盛满悲伤：“你终于来了。“他指向黑暗深处，“看那里。“

凌霜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顿时毛骨悚然——黑暗中悬浮着五颗猩红的光球，每颗球体里都封印着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影。最中央那颗红球里，赫然是缩小版的紫霄真人！

“这是......“

“他吞噬的五枚玄阴印。“星垣的声音像隔着万水千山，“每吞噬一枚，他就会继承一部分你的力量......同时也继承一部分你的记忆。“

凌霜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所以他才认得九劫剑？所以他知道我会去剑冢？“

星垣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时间不多了......记住，真正的九劫剑诀不在剑招，而在......“

他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整个黑暗空间开始崩塌，五颗红球疯狂颤抖，其中那颗封印着紫霄的光球表面已经出现裂痕！

“走！“星垣猛地推了她一把，“去流波山找第五枚玄阴印！在它被污染之前......“

天旋地转中，凌霜感觉自己被抛出了黑暗空间。刺骨的寒意瞬间包围全身，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深水中下沉，上方是厚厚的冰层！

九劫剑突然自主震颤，四道星纹同时发光。凌霜福至心灵，对着头顶冰层挥剑一划——

“咔嚓！“

冰层应声而裂。凌霜奋力游向水面，却在探头呼吸的瞬间僵住了——

这不是洗剑池。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铅灰色的天空飘着黑雪。远处耸立着七根参天冰柱，每根柱子里都冻结着一个人影。而最近的冰柱前，站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正用染血的手指在冰面上画着诡异的符纹。

当凌霜爬上岸时，男人缓缓转身，露出紫霄真人那张苍白如鬼的脸。

“好久不见......“他露出神经质的笑容，“我的小师妹。“

九劫剑在凌霜手中发出愤怒的嗡鸣。剑身上的第四道星纹突然暴涨，映出冰柱里那个被冻结的身影——

那是三百年前的玄天祖师，她的第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