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林小满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布满冷汗。她又做了那个梦——齐云倒在血泊中，苏芮的匕首刺穿他的心脏。这已经是连续第三个晚上了。
手机显示六点十五分，闹钟还没响。她揉了揉太阳穴，锁骨下的印记隐隐发热。自从上周用血液激活了与齐云的记忆共享后，她的通灵能力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时常会突然看到一些片段——有时是过去，有时似乎是......未来？
“那不是真的。“她自言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梦境太过真实，连齐云倒下时银灰色瞳孔的细微变化都清晰可见。
洗漱时，镜子里的女孩眼圈发黑，脸色苍白得像鬼。林小满叹了口气，往脸上泼了把冷水。自从发现学校音乐室的招魂阵后，她和齐云轮流监视苏芮的一举一动，睡眠成了奢侈品。
下楼时，父亲已经去公司了，餐桌上留着便条和早餐。林小满机械地咀嚼着吐司，思绪却飘回昨晚——齐云诅咒再次发作时痛苦的样子。他的不死之身正在发生某种异变，而她的血似乎成了唯一的缓解剂。
“这不正常......“她喃喃自语，想起齐云警告过的话，“能力互补的背后一定有代价。“
手机震动，是齐云的短信：“放学后直接来安全屋。有新发现。“
简短如常，但林小满能想象他发信息时皱眉的样子。那个三百岁的老古董至今用不惯智能手机，打字永远像在发电报。
学校的气氛比往常沉闷。走廊上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林小满刚进教室，张悦就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臂：
“又出事了！高三的李明昨晚在音乐室晕倒，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林小满心头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晚自习后。他说要去拿乐谱，结果保安发现他倒在钢琴旁边，脸色铁青得像死人！“张悦压低声音，“最诡异的是，监控显示他是自己掐着自己脖子倒下的！“
林小满握紧了书包里的铜钱剑。这绝不是普通晕倒，而是招魂阵开始吸收活人生气了！
她的目光扫向教室角落——苏芮的座位空着。据她所知，这个“转学生“最近经常请假，显然是在集中精力准备什么。
“苏芮今天来了吗？“
张悦摇头：“三天没见了。老师说家里有事。“她突然压低声音，“小满，你最近神神秘秘的，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个苏芮......不太正常对吧？“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把普通人卷进来太危险，但张悦已经有所察觉......“如果看到苏芮，立刻躲远点，然后通知我。答应我？“
张悦瞪大眼睛，刚要追问，上课铃响了。整节课林小满都心不在焉，手指不停摩挲着齐云给她的铜铃手链。如果苏芮已经开始对活人下手，那么月圆之夜的计划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
放学铃一响，林小满就冲出教室。刚出校门，她就感到有人在跟踪——不是齐云那种隐秘的守护，而是明目张胆的尾随。她假装系鞋带，从书包小镜子里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黑衣的男子，面色惨白得不似活人。
“尸傀......“她暗骂一声，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小巷。
果然，那人也跟了进来。林小满握紧铜钱剑，突然转身：“幽冥会就这点本事？派个看门狗跟踪高中生？“
尸傀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齿：“容器......主人要见你......“
“做梦。“林小满甩出三枚铜钱，在空中形成简易结界。
尸傀被金光所阻，愤怒地咆哮着冲撞结界。林小满趁机拨通齐云的电话：“我被尸傀跟踪了，在學校后巷！“
“三分钟。“齐云简短回应，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尸傀已经撕开第一层结界，林小满又撒出一把盐，念出刚学会的驱魔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咒语才念一半，尸傀突然暴起，利爪直取她咽喉！林小满勉强侧身避开，肩膀却被划出三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更可怕的是伤口处传来的麻痹感——有毒！
“齐云......“她踉跄后退，铜钱剑几乎拿不稳。
尸傀再次扑来，这次林小满没完全躲开，被撞倒在地。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绝望地举起铜钱剑——
一道银光闪过，尸傀的头颅飞起，身体僵直片刻后轰然倒地。齐云手持诛邪剑站在尸傀身后，眼中银光大盛。
“没事？“他扶起林小满，看到她肩上的伤口后脸色骤变，“尸毒。“
林小满已经感到毒素在蔓延，左臂完全麻木了。齐云毫不犹豫地俯身吸出毒血，吐在一旁。黑色血液落地竟腐蚀出一个坑洞！
“坚持住。“齐云撕下衣角扎紧她伤口上方，然后一把抱起她，“安全屋有解药。“
林小满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印象是齐云紧绷的下颌线和急促的心跳声——原来不死者也会紧张啊......
醒来时，林小满发现自己躺在安全屋的沙发上，肩部伤口被敷上了一种绿色药膏，凉丝丝的缓解了灼痛。齐云坐在一旁，正在擦拭诛邪剑。
“下次见到尸傀，直接跑。“他头也不抬地说，“你的铜钱剑对付不了成年的尸傀。“
林小满勉强坐起来：“它说'主人要见我'......是齐雨吗？“
“不确定。“齐云放下剑，“但音乐室的情况恶化了。昨晚又有两个学生昏迷，症状相同。“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几张照片——音乐室地板的招魂阵现在即使用普通相机也能拍到了，复杂的符文呈现出不祥的血红色。
“它在进化。“齐云指着照片中央，“看这里，能量流动方向改变了。之前是向城西古井汇聚，现在......“他放大图片，“分出了一条支流，指向学校后山。“
林小满凑近看，突然一阵眩晕——灵视不受控制地开启，她看到后山树林里有一个隐蔽的洞穴，洞中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泛着诡异的绿光......
“后山有个洞穴！“她脱口而出，“里面有面铜镜，和城西古井下那个是一对！“
齐云挑眉：“你的灵识又增强了。“
“不受控制的增强。“林小满苦笑，“从记忆共享后就这样，时不时会突然看到一些画面......“她犹豫了一下，“包括......可能是未来的片段。“
齐云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林小满描述了连续三天的噩梦。听完后，齐云沉默良久，突然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胸口的诅咒印记——紫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心脏位置，形成一个诡异的眼睛图案。
“诅咒在进化。“他平静地说，“你的血不仅缓解了痛苦，还在重塑诅咒的性质。我开始......偶尔能感知到齐雨的情绪。“
“这是好事吗？“
“不知道。“齐云诚实地说，“但你的预知梦可能是这种变化的结果。我们的能力正在更深层次地纠缠。“
林小满心头一颤：“纠缠“这个词让她莫名脸红。为了掩饰，她迅速转移话题：“今晚要去后山查看吗？“
“嗯。但先解决音乐室的问题。“齐云拿出几张符纸，“需要破坏招魂阵的核心。“
“苏芮会发现。“
“所以要做好准备。“齐云的眼神变得锐利，“月圆之夜只剩三天了。“
夜幕降临，校园静得可怕。林小满和齐云翻墙潜入，借着月光摸向音乐楼。奇怪的是，今晚没有任何保安巡逻，仿佛有人刻意清场。
“不对劲。“齐云突然拦住林小满，“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音乐室的灯突然亮了！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里面走动。林小满开启灵视，立刻认出那是苏芮——但她周身缠绕的黑气比上次更浓，几乎遮蔽了人形。
“她在加班。“齐云冷笑，“准备好，计划提前。“
两人悄悄接近音乐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苏芮哼歌的声音，调子古怪得像某种古老咒语。齐云做了个手势，示意林小满守在门口，自己则无声地滑入室内。
林小满从门缝中看到苏芮背对门口，正在往招魂阵中央摆放什么东西——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血？
齐云如鬼魅般接近苏芮，诛邪剑直指她后心。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的瞬间，苏芮突然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匕首！
“等你很久了，不死者。“她甜腻地笑着，匕首与诛邪剑相撞，火花四溅。
林小满差点冲进去，但想起齐云的警告——她的任务是守住出口，防止苏芮逃跑或召唤援兵。
室内战斗激烈却寂静，两人都刻意避免发出声响。齐云的剑法凌厉精准，但苏芮灵活得像蛇，总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致命攻击。更诡异的是，她的伤口会迅速愈合，就像......
“你也有不死之身？“齐云冷声问。
“只是借来的小把戏。“苏芮轻笑，“红祭司总得有点保命手段。“
她突然撒出一把黑色粉末，齐云急忙后退，但还是吸入了一些，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苏芮趁机冲向门口，却被林小满的铜钱剑拦住！
“小丫头进步不小嘛。“苏芮眯起眼睛，“可惜......“
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印记——与林小满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方向相反！林小满瞬间感到一阵剧痛，自己的印记如火烧般灼热，眼前一黑差点跪倒。
苏芮趁机一脚踢开她，冲向走廊。林小满强忍疼痛甩出铜钱，在空中形成一道金色屏障。苏芮撞上屏障，发出愤怒的嘶吼：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仪式？月圆之夜，门必将开启！“
说完，她竟然直接跳窗而出！林小满冲到窗边，只见苏芮如羽毛般轻飘飘落地，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别追。“齐云扶着墙走出来，脸色异常苍白，“先破坏招魂阵。“
音乐室内，招魂阵中央的玻璃瓶已经破裂，鲜血渗入符文，整个阵法泛着诡异的红光。齐云取出几张特制符纸，贴在阵法的关键节点上。
“退后。“他警告林小满，然后念动咒语。
符纸燃烧起来，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幽蓝的冷焰。招魂阵中的血液开始沸腾，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仿佛有无数怨灵在其中挣扎。最终，随着一声爆响，整个阵法化为灰烬。
“解决了？“林小满松了口气。
“暂时。“齐云突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毒......“
林小满这才发现他的手腕不知何时被划伤，伤口泛着不祥的绿色——苏芮的匕首有毒！而且不是普通毒素，因为齐云的不死之身通常能免疫一切毒物。
“坚持住！“她扶起齐云，惊恐地发现他的皮肤正在迅速失去温度，“我们回安全屋！“
“来不及了......“齐云的声音变得微弱，“毒素......针对诅咒......“
林小满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专门针对不死之身的幽冥会秘药！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手腕，将血滴在齐云的伤口上。
“不......“齐云想推开她，“消耗太大......“
“闭嘴！“林小满强硬地把手腕按在他嘴边，“喝下去！“
齐云银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顺从地吸吮了几口。效果立竿见影——伤口的绿色开始褪去，他的呼吸也平稳了些。但林小满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够了。“齐云强行推开她，撕下衣角包扎她的手腕，“你的血能解毒，但也会消耗你的生命力。“
林小满虚弱地笑了：“那你就欠我一条命了，老不死。“
齐云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谢谢。“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林小满心跳加速。她能感觉到齐云的身体仍然冰冷，但正在慢慢恢复温度。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远处传来保安的脚步声。
“后山......“林小满突然想起之前的发现，“还去吗？“
齐云摇头：“你失血过多，改天。“他顿了顿，“而且我怀疑那是调虎离山。苏芮故意引我们去后山，真正的仪式可能在别处。“
回安全屋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林小满的预知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那是真的，那么齐云在月圆之夜将面临生命危险。而更可怕的是，她现在确信那个场景会在三天后发生......
安全屋内，齐云为林小满煮了特制的补血汤，味道苦涩却有效。喝完汤，她蜷缩在沙发上，看着齐云检查武器。
“齐云，“她突然问，“如果你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齐云的动作顿了顿：“理论上会复活。但这次......“他指了指胸口的印记，“诅咒在变化，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我的梦里，苏芮用的是一把银色匕首，柄上镶着红宝石......“
齐云猛地抬头：“你确定？“
“清清楚楚。“林小满点头，“怎么了？“
“那是'弑魂刃'，幽冥会专门用来对付不死者的法器。“齐云的表情异常凝重，“它能将不死者的灵魂囚禁在刀中，无法复活。“
林小满浑身发冷——所以她的梦不是普通的噩梦，而是真实的预知！“那我们取消月圆之夜的计划？“
“不行。“齐云摇头，“如果幽冥会真的打算打开那扇'门'，我们必须阻止。无论代价如何。“
他走到林小满身边坐下，罕见地流露出疲惫：“三百年来，我第一次......害怕死亡。“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入林小满心脏。她不由自主地握住齐云的手：“我不会让那个梦成真的。“
齐云看着她，突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比想象中坚强。“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
“没有如果。“林小满打断他，“我们一起面对。容器和钥匙，记得吗？“
齐云嘴角微微上扬：“固执的丫头。“
夜深了，林小满却睡不着。她轻手轻脚来到窗前，发现齐云站在院子里，仰望着越来越圆的月亮。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孤独，三百年的重担压在他肩上，而现在，他们可能面临真正的永别......
林小满握紧拳头，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让那个预知梦成为现实。凤凰玉佩在胸前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月圆之夜，一切将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