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雾骸港诡船

雾骸港的清晨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湿冷。林薇站在防波堤上,海风卷着咸腥扑在脸上,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凌乱。不远处的码头上,那艘挂着黑底蔷薇旗的船只正随着浪涛轻轻摇晃,帆布上的血色花纹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这船昨天半夜就靠岸了,没鸣笛,没亮灯,跟个幽灵似的飘进来。”赵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甩了甩警棍上的锈迹,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港口格外刺耳,“我查了港口记录,根本没有‘蔷薇号’这玩意儿。”

林薇转过身,看见赵月颈间的蔷薇吊坠正微微发烫,吊坠表面的纹路与船上的旗帜如出一辙。自从深红回廊的茧心崩塌后,这枚吊坠就成了赵月身体的一部分,偶尔会在影缚者怨念靠近时发烫——此刻它正亮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沈瑶的日记残页里提到过蔷薇旗。”苏瑶抱着厚重的古籍走来,书页边缘还残留着被黑影腐蚀的焦痕,“上面说,这是‘深红守望者’的标志,他们世代守护着灯塔封印,但在三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

沈悦蹲在地上,用希望之匙的光团在石板上勾勒星图。光团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石板突然渗出海水,将她画出的线条染成血色:“姐姐说,灯塔封印的力量正在减弱。昨天夜里,我感觉到海底有东西在动……”她的声音发颤,眉心处若隐若现地闪过少年灵魂光点的痕迹。

林薇望向那艘“蔷薇号”,甲板上静悄悄的,连缆绳都系得歪歪扭扭,仿佛船员们是匆忙离船。船舷锈迹斑斑,却在某些角落刻着与沈瑶银梳相似的梳齿纹路——那些纹路正渗出黑色黏液,滴入海中时化作细小的黑影,像一群受惊的鱼四散游开。

“我先上去看看。”林薇握紧勇气之匙,钥匙在掌心发烫,金属表面浮现出六芒星法阵的纹路。自从深红之主被暂时封印后,三把钥匙就失去了实体,化作光团融入她们体内,只有在靠近影缚者怨念时才会显现形态。

“等等!”赵月一把拉住她,匕首在阳光下划出寒光,“你忘了茧心那事儿了?影缚者最喜欢玩偷袭。”她颈间的吊坠突然剧烈震动,一股金属般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印记里钻出来。

苏瑶翻开古籍最新一页,上面的血字正在缓缓变化:“‘当蔷薇旗重现港口,守望者的灵魂将在船棺中苏醒,而深红之主的锁链……’后面的字被海水泡糊了。”她指尖划过书页,突然有血珠从纸背渗出,在桌面上聚成微型蔷薇花。

沈悦突然站起身,光团在她掌心炸开:“我听见了!船里有人在哼童谣!”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股熟悉的阴冷——正是在深红回廊浓雾中听到的那首歌,歌词里反复唱着“梳齿锁魂,深海沉城”。

林薇深吸一口气,勇气之匙的光芒骤然爆亮。她纵身跃上甲板,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声,裂缝里渗出的黑色黏液瞬间被光芒蒸发。船舱入口黑洞洞的,像巨兽张开的嘴,童谣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夹杂着铁链拖拽的声响。

“小心陷阱。”赵月紧随其后,匕首贴着舱壁滑动,金属摩擦声惊起几只蝙蝠。苏瑶举着日记残页,残页化作萤火照亮前方,却看见楼梯扶手上挂满了干枯的梳齿,每枚梳齿都串着褪色的布条,布条上用鲜血写着人名——其中一个名字赫然是“赵青山”,赵月的祖父。

“爷爷?”赵月瞳孔骤缩,匕首差点脱手。她记得祖父是在三十年前的海难中失踪的,难道……

林薇蹲下身,指尖触碰一枚梳齿。冰冷的金属突然发烫,梳齿表面浮现出记忆碎片:年轻的赵青山站在灯塔顶端,将一枚蔷薇吊坠挂在颈间,身后是被锁链缠绕的深红之主巨影。突然,无数戴着蔷薇面具的黑影从海中冲出,梳齿划破了他的眉心……

“守望者不是守护者,而是容器?”林薇猛地抬头,看见船舱深处有团黑影在蠕动。那黑影由无数梳齿拼成,中央悬浮着具穿着船长制服的骸骨,骸骨手中紧握着卷羊皮纸,颈间挂着与赵月同款的吊坠,只是吊坠表面布满了裂痕。

“把钥匙交出来……”骸骨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深红之主的锁链需要新鲜血液……”它张开嘴,无数细小的黑影飞出,化作蔷薇面具撞向林薇。

赵月怒吼着挥匕首劈砍,刀刃却穿过黑影砍在梳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苏瑶将古籍拍在黑影上,书页爆发出净化之光,却只让黑影退缩了半步。沈悦举起光团砸向骸骨,光团接触到吊坠的瞬间,所有梳齿突然剧烈震动,骸骨手中的羊皮纸飞了出来,展开后竟是幅残缺的海图。

海图上用鲜血标着三个红点,分别是灯塔、雾骸港沉船区,以及一个标注着“深红之眼”的未知海域。而在海图边缘,用极小的字写着:“唯有守望者之血,能解开最终封印。”

“陷阱!这全是陷阱!”林薇突然意识到什么,勇气之匙的光芒猛地扫向四周。梳齿黑影突然分裂成无数小影,钻入骸骨体内,骸骨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浮现出与沈瑶相似的梳齿纹路。它举起双手,所有梳齿组成的黑影汇聚成银梳,梳齿尖端指向赵月颈间的吊坠。

“不好!它想把影缚者碎片转移到吊坠里!”苏瑶话音未落,赵月突然惨叫一声,吊坠爆发出强光,将她整个人托起。骸骨手中的银梳飞射而出,插入吊坠中心,顿时有无数血色锁链从梳齿蔓延开来,缠绕在赵月身上。

“赵月!”林薇扑过去想拽住她,却被锁链弹开。沈悦急得直哭,希望之匙的光团在她掌心不受控制地爆闪,光团接触到锁链的瞬间,竟将其中一条链节熔断。骸骨发出尖啸,银梳从吊坠里抽出,反向刺向沈悦眉心。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舱口的沈瑶突然冲进来,银梳划出一道光弧挡在沈悦身前。梳齿碰撞的刹那,沈瑶的身体剧烈颤抖,眼窝中的幽蓝火焰再次亮起——那是影缚者残留的怨念在作祟。

“姐姐!”沈悦惊呼,希望之匙的光团猛地注入沈瑶体内。幽蓝火焰瞬间熄灭,沈瑶软倒在地,手中的银梳却自动飞向骸骨,与对方的梳齿死死咬住。

“快走!”林薇抓住赵月,她能感觉到吊坠里的影缚者碎片正在疯狂蠕动。四人连滚带爬冲出船舱,身后的骸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蔷薇号”开始剧烈摇晃,甲板上的梳齿纹路渗出大量黑色黏液,将海水染成墨色。

当他们跌跌撞撞回到防波堤时,“蔷薇号”突然爆炸,无数梳齿如暴雨般射向天空,每枚梳齿上都刻着新的名字——其中一枚正插在林薇身后的石板上,齿尖滴落的黑暗触须缓缓聚成蔷薇图案。

赵月喘着粗气,摸着颈间发烫的吊坠:“那骸骨……到底是谁?”

苏瑶捡起一块爆炸后残留的船板,上面刻着行模糊的字:“守望者第三十二代船长,赵青山之弟,赵沧海。”

林薇望向海面,爆炸掀起的巨浪中,隐约能看见深海里有东西在游动,像一条被斩断的锁链。她握紧拳头,勇气之匙的余热还在掌心:“他们想用赵月的血解开深红之主的锁链,而我们……”

“必须先找到‘深红之眼’。”沈悦擦去眼泪,希望之匙的光团在海图上标记出航线,“姐姐的日记残页说,那里藏着影缚者怨念的源头。”

赵月拔出靴筒里的备用匕首,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本小姐倒要看看,这深海里到底藏了多少鬼东西。”她颈间的吊坠突然发出“咔哒”声,一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吊坠表面,裂缝里透出与“蔷薇号”骸骨眼中相同的幽蓝光芒。

浓雾不知何时再次笼罩港口,雾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林薇抬头望去,看见码头上不知何时站满了戴着蔷薇面具的人,他们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梳齿,正一步步走向那艘爆炸后残留的船骸。而在雾的深处,灯塔顶部的探照灯突然变成血色,光柱照在海面上,映出一个更庞大的阴影轮廓——深红之主的锁链,似乎又断了一根。

“下一站,深红之眼。”林薇轻声说,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更乱了。她看着手中若隐若现的勇气之匙光团,知道这场与影缚者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而赵月颈间的吊坠裂缝,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预示着更可怕的背叛,可能就藏在同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