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什么玩意儿？！”
有那么一瞬间，苏伦觉得对方是《植物大战僵尸》玩多了，但他旋即反应过来，这个世界没有这款掏脑子的游戏。
“脑...脑子！”对方的面部表情愈发扭曲起来，以鼻梁为分界线，左右两边脸像是两个人在分别操控，“弱点！”
苏伦似乎听懂了对方想要传递的信息，“脑子...是弱点？”
那张原本英俊帅气的脸此刻正疯狂...不，应该说癫狂地哆嗦着那张可怜的嘴皮子，颤抖着吐出一个音节。
“啊......对。”
苏伦：“......”
他倒是不介意对方患上帕金森，可顶着他的脸，在他面前表演帕金森就有点过分了。
但如果不是突然对方犯病，那不出意外的话。
肯定是出意外了。
尽管已经失去了面部表情的控制，但赝品的操作却丝毫不乱，甚至苏伦趁机用了好几次下压操控能力，但都被对方用时间凝滞轻松化解了。
双方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之中。
但率先绷不住是苏伦，他实在无法忍受对方拿他的脸搁那表演重度帕金森了。
一想到这玩意儿得看上三年，苏伦觉得还不如跟对方拼了呢。
说拼就拼。
苏伦索性直接驱散章鱼触手，火焰附着在身上，哪怕拼着硬抗几鞭子也要逮住赝品，也得敲爆对方的脑壳，甭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赝品也没闲着，眼瞅着火焰铁索都捅穿苏伦脑门了还活蹦乱跳的，果断转身撒腿就跑。
笑话，苏伦脑门能愈合，但赝品要是被掏了脑壳子，可就真废了。
之前不着急以伤换伤，是因为苏伦知道异神教徒不可能真在这里跟他耗上三年，能不复活就省着点，但现在，苏伦觉得哪怕死上两回，他也得给这个赝品弄死。
忒污染人眼球了。
“给我站那儿！”
“快、快追！”赝品结巴着说道，脚下又是一个趔趄。
此刻宛若孪生兄弟的二人，正在这座镜像城邦里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马拉松，两道残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明明差几步就能撵上，但这点距离从未被缩小，苏伦只能瞪着那缝着崭新缝合线的后脑勺子，对方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挥舞出去的章鱼触手都被精准拦截下来。
不过他也发现了某种规律——随着对方使用‘时间凝滞’的次数增多，那张哆嗦的嘴皮子竟然缓缓变得利索起来。
“我扇！”
赝品忽然抬起左手，朝脸上猛然扇去，随后被右手抓住胳膊制止。
荒诞怪异的一幕使得苏伦嘴角抽搐着，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那副复刻他的赝品上，此刻有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不论对方是谁，此刻与他的目标一致。
苏伦跟不要钱似的往下压手掌，逼迫着赝品频繁地使用‘时间凝滞’，尽管这能力使多了有些犯困，但确实卓有成效。
赝品的左腿忽然绷得笔直，‘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苏伦瞅准时机，手指燃起火焰，悍然插进赝品后脑勺里，从脑袋瓜子的汤汤水水里搅和到一块坚硬之物，猛地薅了出来——是【旧日之镜】的碎片。
透过镜面，灰发的异神教徒露出愕然且阴翳的表情，随后苏伦手里尚且粘着黑血的镜子碎片悄然崩碎，化作银白色的齑粉，从指尖散落。
“跑死我了。”被掏了后脑勺的‘苏伦’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喘着粗气。
苏伦：“......”
淡紫色的火焰章鱼触手破土而出，将另一个‘自己’裹成粽子，只剩下后脑勺漏风的脑袋还裸露在外。
“所以，你又是谁？”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哎哎，等会儿！”瞧着那根蠢蠢欲动、准备堵住他嘴的章鱼触手，赝品终于不再废话连篇。
“我是光与时的主宰【崇高安卡】的造物，溯源之镜，也就是这群信仰扭曲者口中的【旧日之镜】。”
“那群信仰扭曲者在取得我的信任之后，用一种诡异物质污染了我，使我沦为一个可供他们随意摆弄的工具。”
“直到那个忽然升起的大光球砸了下来，虽然险些摧毁了我的立身之本，但也将囚困着我的禁锢砸开一道缝隙。”
苏伦一时间沉默下来，赝品口中的‘大光球’应该是詹森大主教，看来此前的地震，以及镜像城邦的天空异象，都是那位老人在临终前搞出的动静。
蓄谋已久的邪教头子显然也没料到，詹森大主教的临终一击竟然将【旧日之镜】的自主意识放出来，并为这场战斗埋下祸根，以至于用如此荒诞不羁的结局收尾。
“所以，接下来处理掉那个‘霍尔森’，一切就结束了。”苏伦伸了个懒腰，然而腰间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我劝你少动弹，”被裹成粽子的‘苏伦’乐呵呵说道，“任何事物都是有代价的，比如不断使用这里的‘权限’。”
掀起衣服，苏伦瞧着化作镜子，密布裂痕的躯体，嘴角抽搐了一下，难怪会犯困，原来是他要死了。
“不过你还能复活，问题不大。”‘苏伦’一语道破了他的心声。
凝视着面前毫不反抗的赝品，苏伦面色有些凝重，“你怎么知道我能复活？”
‘复活’对于苏伦而言，是最重要的底牌之一，这保证了他在受到无可挽回的伤害时，能够紧急避险，也因此，他不希望太多人知晓这个秘密。
瞧着眼神愈发危险的苏伦，赝品却不以为意，“爱德森那家伙以为，他把你的意识连同躯体一起拽了过来，而身为【崇高安卡】的造物，我的确有这个能力。”
“但不知为何，你那副躯体纹丝不动，他操纵着我，勉强拽住你灵魂的片缕，不断拉扯着，甚至好几次都险些脱手。”
“然后你就忽然撒手了，”赝品惊奇地打量着苏伦，像是在瞧什么珍稀玩意儿。
“就在爱德森打算放弃的前一刻，你忽然撒手了，任由他把你的灵魂拽镜像里，随后在这里生成了一副躯体。”
“在爱德森的视角里，是他成功把你拽了过来，但我却瞧得清清楚楚。”
“这分明是你自己主动过来的。”
苏伦：“......”
他似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大抵是【深海之主】瞥见他要灵魂离体了，随手拽了拽，没拽回来，索性撒手不管了，顺便给他安排了一副新躯体。
尽管这是毫无根据的揣测，但对自家眷者都懒得搭理的【深海之主】来说，太正常了。
毕竟从海鸥的描述里，这位神明可是出了名的‘懒’，即便是深海教会，一年能聆听到祂一次神谕都已经是万幸，甚至出现过连续五年没降下神谕的‘壮举’。
如果不是深海教士们的神术还能用，他们都要以为自家神明陨落了。
“......你说得对，我是主动过来的。”苏伦揉着太阳穴，“所以，你现在有什么目的？”
“我？”赝品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想...”
“让你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