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帝的兵权

溜达锻炼的过程中,还又让朱由校想到了一支军队。

“命浙江南洋副总兵管大藩,带其所统领的浙直水兵五千人,师船停靠天津卫,人马改赴京师百望山扎营训练。”

管大藩这只水军,包括了南直隶水兵2000人和浙江水兵3000人,直到浑河大战时仍旧没有到达辽东。

他直接给拐弯调过来,对熊廷弼影响不大。

管大藩因为带兵逡巡不前,加之士卒逃亡过多,为兵部尚书董汉儒和天津巡抚李邦华弹劾,天启命令登莱巡抚袁可立将其斩于军前。

这次不用劳动李邦华和袁可立,朱由校准备亲自点阅这支水兵。

逃亡他也不愁,他给这支水兵找到了一位最善于收拢逃兵的大帅。

想起管大藩,又让朱由校发现了几个意外之喜。

一个是袁可立,现在京师里任尚宝司司丞。

另一个李邦华,这人是东林,更是皇帝的臣子,现在应该还在老家,老师邹元标都起复了,他没理由再称病不出来。

朱由校准备先让他出来干兵备道攒攒经验,再看看张维贤拉出来的那一万人啥水平,把他惹急了,他就提前放李邦华。

还有一位沈有容,水战大神,现任登莱副总兵,这次也一并调来,登莱那边先苦一苦陶朗先。

军权他是一定要抓在手里的,但大明现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他这个皇帝手里没有军权。

大明朝延续到他这一代,皇帝实质上是一直在让渡手中的权力。

以军权为例,洪武和永乐时期,因为两代大帝直接是带着军队打出来的江山,军权在皇帝手里毋庸置疑,牢牢的。

仁宣时期,勋贵集团还在,各级勋贵就是皇帝控制军权的触手。

而从堡宗以后,勋贵集团骨干丧尽,文官集团崛起,文官则一步步凌驾到武臣之上。

皇帝对军权的控制出现了极大的弱化,这个弱化不是说军权不在皇帝名号之下,而是这个指挥掌握中间多了好几层间隔和阻挠,中间偶有心气大点的君主不服,便会推出中官来,强化皇权控制。

因此,也便有了汪直、刘瑾、魏忠贤等人登上舞台。

勋贵集团,到了此时,已经不是皇帝控制军队的触手,而是一群趴在大明军队身上吸血的寄生集团。

谁动京营、谁动卫所,谁就是在勋贵身上割肉。

而文官集团则相对复杂一些。

一方面,文官集团是绝对不希望皇帝再次直接掌握军权,这代表着皇权将重新回到洪武永乐时期,文官就是纸糊泥塑的执行人,执行不好还会掉脑袋。

文官们会通过教育、言行,乃至把某个被规训得不错的皇帝搬出来作为祖制先例,反正就是给皇帝和军队之间加上几堵墙。

而在名义上,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文官集团对上皇帝,又有着先天的弱势。

面对皇帝想接触军权的欲望,除非换一条赛道,任何一个文官都不会傻到跑到皇帝跟前说,陛下,你不能掌握军权!

相反,还得积极的鼓吹,陛下,您不用担心,这全天下呀都是您的兵!

我们只是帮您看着。

这就进入了另一方面,文官群体不光对皇帝,还会对执掌兵权的武将和文官个体,抱着极大的警惕。

担心武将造反的不光有皇帝,也有文官群体,甚至文官防备武将简直就跟防贼一样,生怕武将乱了帝国根本。

从这里看,皇帝和文官群体又站在了共同的阵线上。

这几天,朱由校自己总结下来,皇帝掌握军权的形式主要有三:

一是通过制度化掌军,就像大明现下的状况,朝廷通过文官体系,层层掌握、监督各级军权,皇帝能指挥的动,也有忠君的人马,但这种军队,充其量只能是皇权的军队,而非他皇帝的军队。

而且,皇帝是通过制度来掌军,也使得皇帝必须要在规则下跟一帮子文臣勋贵拉扯。

偶有几个罢官砍头的,大家也都忍着,谁让你是皇帝呢。

但一旦动作大了,文臣勋贵就得换个思路来了,比如说解决不了皇权,但可以尝试解决皇帝呀。

此处例子疑似有大将军朱寿,还有道君皇帝。

二是通过武将来掌军,这种方式算是一把双刃剑,极度考验皇帝对武将忠诚度的检测和控制水平。

一般是没得选的时候,采用这种方式,一旦有其他选择,要么是皇帝撤武将,要么是武将撤皇帝。

尤其现在时间线已经到了明末,左良玉在朱由校记忆里,可是赫赫有名。

三是以皇帝自身掌兵,当然不是说让皇帝亲自去带兵,这对于老朱家四代目以后的子孙们来说有些困难。

但可以把皇帝个人的影响力起深入到士兵中间嘛。

别的不说,他朱由校陪着自己的士卒,吃住一个月,不用多,差不多混个脸熟,再记住一批能喊上名字的士卒,没事给小兵来上几拳头,说一声“小砸,朕看好你哦”,这支兵马他还指挥不动?

也正是这样的军队,才能称之为皇帝的军队。

当然,朱由校心心念念抓紧军队的目的,也不是说为了杀谁,而是让自己在面对文官、勋贵还有武将群体时,能更有底气。

俗称,不掀桌子,但要具备掀桌子的能力。

就在朱由校增强自己掀桌子能力的同时,英国公府上却已是掀完了桌子。

英国公张维贤单方面掀的桌子,世子张之极用后背和屁股,被动的承受了掀桌子的后果。

张维贤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对着趴在地上的张之极一指,大喝道:

“说,身上的脂粉味怎么来的?家里是缺你女人了?还是缺你吃喝了?”

张之极狼狈的趴在地上,心里对着朱纯臣一顿骂,好好谈着事情,非得来个什么助兴。

他挨顿揍倒是无所谓,反正皮糙肉厚的,自家老爹年龄也大了,哪能真打。

但……但丢人呐,他都三十大几当爹了!

“是成国公朱纯臣,他约着我商量事情,一不留神就……就多喝了点别的。”

“朱纯臣?”

张维贤眼光缩了缩,他对这小子印象一般般,主要是感觉朱纯臣太过在乎蝇头小利,行事间有股子暗搓搓的抠馊劲。

“他一个成国公,你一个世子,他屈尊找上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