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炅兄弟,你呢?”
林冲的目光坚定而带有希翼,炅明渊却只是道:
“追求自己理想的时光,是最美好的时光。”
林冲还要再问,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呵斥,几声孩童哭闹。
炅明渊和林冲对视一眼,站起身往外走。
十名身着黑白甲胄的卫士围住小院。持枪持盾。孩子们被这阵仗吓得聚拢在兵头、书生身边,有些抽泣声。还有几个孩童被卫士推搡着押送进包围圈。
“住手!”
林冲瞪红了眼,怒喝一声,右脚踩地。
暴烈的力量在一瞬之间传递全身,宛如超跑启动。在石砖碎裂声里,他闪身到卫士身前,伸手就要抓住那根驱赶孩童的枪杆。
“林冲!你要反抗执法队不成?!”
呵斥声中,林冲顿住手,扭过头。
出声那人,覆面头盔上竖着一支长长的蓝色羽毛,眼看是这支十人执法队的队长。
能直截了当叫出他的名字,林冲明白过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他把身子站直,冷冷盯着那人:
“把头盔摘下来!让我看看你是谁,胆子这么大,欺负到我头上了?”
那人不动,反倒是一本正经说着:
“执法队办案。据举报,有人在这里私传玄霜阁内门武学。我们依据《武学管理规定》第一章第六条,有权对此地一切人、物暂做扣押处理。如果反抗,视作违抗玄霜阁!”
他顿了顿,那双森冷的眼光从被吓得发抖的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道:
“违抗者,格杀勿论!”
“我傅拙你们也要杀?!”
中年男人从教室内走出来,脸上带有刚睡醒的怒气,脚步一踏,径直来到为首的蓝羽卫士前,直直地盯着他。
“我倒不知,执法队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权力,修道院教师、道生,不见驾贴,你们说抓就抓?”
“傅拙教师,对于您,还有几位正式道生的处理,自然需要与教务司沟通,拿到驾贴后再处理。但,您几位无权阻止我们执法队办公。”
那卫士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炅明渊道:
“你是何身份?为何与这些——”他指指被包围起来的孩童们,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嫌犯聚集在此处?”
嫌犯?这些平均年龄不过十岁的孩子?
这话听得炅明渊挑挑眉。但林冲、傅拙这样的地头蛇都不违抗此人,他也就掏出身份玉牌递过去。
“我也是修道院的道生。”
那卫士接过,连看也没看就嗤笑一声:
“借读道生,也敢用‘也’字?正式道生无有驾贴不能抓捕,但区区借读道生...”
“左右!”
“在!”
“给我拿下!”
四个卫士占据四方,持枪持盾朝炅明渊逼近,活生生把炅明渊看作一头妖兽一般对待。
炅明渊叹口气。‘果然,积分不好拿。’
他想着,忽然手放到佩剑上。
“干什么!你想抵抗?!”蓝羽卫士一声暴喝,闪身就要上前。
林冲也着急地劝说:
“炅兄弟——别激动!你跟他们去做客一阵子,不出半天,他们就得把你乖乖放出来!”
炅明渊瞥一眼如临大敌的卫士们,摇摇头,把佩剑带鞘扔出去。
“哐当。”
佩剑落到地上。
他举起双手示意道:“害怕什么。我难不成会违抗执法队?”
蓝羽卫士松了口气。把提着的一颗心松下去,这时才感觉到后背一凉,满是冷汗。
眼前这人,一剑之威,可是能直接打崩后天七重的甲胄!
蓝羽卫士捡起那柄佩剑,挥手让四名卫士退下,道:
“请吧。”
炅明渊依言跟在后面。十名卫士押送着五六十个哭闹的孩童,浩浩荡荡地走过浅水巷。
巷子里家家户户透过门缝往外看,一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只有几名老妇、老头子冲出来,扑倒在队伍面前,还未开口,队伍里几个孩子哭喊着叫:
“爷!救我...”
“奶奶——”
为首的老妇垂泪拦住蓝羽卫士,不住磕头,道:
“大老爷,我们孩儿这是犯什么错了?求求您大发慈悲,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认错,我们认错认罚...”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哆嗦着打开,露出几枚银币和几张银票。她捧着银币塞到蓝羽卫士那被甲胄覆盖的“铁手”里。
其他几个老妇、老头子有样学样,也往卫士手里塞。
蓝羽卫士冷漠道:
“他们涉嫌偷学玄霜阁武学,本队要带回扣押,查证事实。无关人等,不要挡路!”
撂下这句话,他视若无物地往前走。银币、银票与手绢从他手里滑落,跌落到青石砖上。那双兽铁做的,价值几千两白银的靴子没有丝毫迟疑地落下。
柔软银币被踩扁。
甲胄挤开老妇瘦削的身体,继续往前走。老妇颓丧地趴在路边,来不及顾银币、银票,扬着头往队伍里看。
看到一个七岁稚童不哭不闹走在一个也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身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她略松口气。
那年轻人她见过的,骑着马,跟林公子一起来的。
是个好人。
她嘱咐道:
“在田,乖一点!”
“哎,奶!”稚童大喊,“你回家吧——”
这喊声引得炅明渊低头看。他摸摸这个上课时候回答“灵境”的小孩的脑袋,朝老妇安慰地笑笑。
往后瞥一眼,林冲他们几人都冲出来了,一个一个扶起老妇们。有人只顾着哭泣,有人趴在地上捡银币,还有人恼恨地瞪着林冲、傅拙,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歹人!忽悠着我们家小孩非要学什么武学,那是我们穷苦人家能学的么?把我们孩子抓走了,你们满意了?!”
“对啊!赔我们孩子!”
“凭什么抓我们孩子,不抓你们?!”
这话点醒几个老妇,她们跑上去朝卫士喊:
“老爷!就是他们教我们孩子学这劳什子武学,他们才是犯人!”
“把他们抓走!”
“对,把他们抓走——”
“肃静!”
蓝羽卫士瞪一眼聒噪的老妇,把人吓得面色苍白。他扭头看被人围着拍打、低着头不动的林冲,倒有些得意地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炅明渊再看一眼林冲,见他依然没有出手的想法,就不再回头,牵着那七岁稚童的手往前走去。
他知道。这次一群小孩被抓,哪怕只过半天就原路送回各家,这座学堂也基本没有孩童会再来了。
炅明渊心想。
‘如果总被条条框框束缚,一点风险也不愿冒,谈什么改变和理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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