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陷害阴谋初察觉

乌鸦盘旋于屋檐之上,双目如炬,久久不语。李白望着它,心中忽生一丝异样。那眼神,竟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处深巷、哪片夜林中见过。

杜甫站在他身旁,也察觉出这鸟儿的古怪。它不像寻常乌鸦那般聒噪,反而静得令人心悸。两人对视一眼,皆未多言,却已警觉。

“太白……”杜甫低声唤了一声,“你今日之诗,虽痛快淋漓,但锋芒太露,恐招忌恨。”

李白轻笑一声,仰头望月,风拂衣袂,飘然若仙。“子美,若连一首诗都要字字斟酌,那这人间,还有何意趣可言?”

杜甫皱眉:“我不是劝你屈服,只是提醒你——杨国忠非池中物,若被他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李白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知他的手段。但他若真想动我,就不会只靠几句流言蜚语。”

杜甫欲再劝,却被李白抬手止住。他目光一凝,那只乌鸦忽然振翅而起,掠过夜空,消失在重重宫墙之后。

翌日清晨,长安街头巷尾竟传遍了昨夜李白所作诗句。有人将“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解读为讥讽圣上,更有人将“浮云蔽日终难久”与朝政暗合,指其影射玄宗宠信奸佞。

翰林院内,众臣议论纷纷。几位老臣面色凝重,低声交谈;几人则冷笑旁观,似在等待什么。

李白步入院中,神色如常。他缓步至案前,执笔研墨,仿佛未曾听闻那些流言。

“李大人,昨日宴上大放厥词,今日可真是名动长安了。”一名同僚冷笑着靠近,语气酸涩。

李白抬眼一笑:“诗者之心,天地可容。若因一二词句便生疑惧,岂非寒了天下文士之心?”

那人一滞,脸上闪过怒意,却终究无话可说,悻悻而去。

午后,李白召来心腹仆从,低声吩咐几句。不多时,那仆从便悄然出门,混入人群之中。

他要查,这些流言究竟从何处而起。

黄昏时分,仆从回报:最初传出这些解读之人,竟是杨国忠门下幕僚。他们先是在私宅密议,后借市井说书人之口,将诗句断章取义,加以渲染,最终演变成一场风波。

李白听完,神色不变,只淡淡道:“原来如此。”

他终于确定,这是杨国忠设下的陷阱。以流言扰其清名,以诗文毁其声誉,待时机成熟,便可顺势弹劾,将他彻底逐出朝廷。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去浮沫,目光却愈发冷冽。

夜色渐浓,他独坐书房,命格录静静摊开在案上。铜符微颤,似乎感应到了某种隐秘的波动。他闭目沉思,脑海中浮现出贵妃宴上那一瞥——她眼中闪过的,究竟是欣赏,还是试探?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扑簌声。

李白猛然睁眼,那只乌鸦再次出现,停在窗棂之上,黑羽如墨,目光幽深。它不再盘旋,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在传递什么讯息。

他缓缓起身,走向窗前。

乌鸦忽然张嘴,发出一声低鸣,声音短促,却带着奇异的节奏。

李白眉头微蹙,他忽然想起那日在陇山,黑衣人临死前说过的话:“你……或许正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难道,这只乌鸦,并非偶然?

他伸出手,乌鸦竟未惊飞,反而轻轻落在他掌心,冰冷的爪尖触碰到皮肤的一瞬,一股奇异的暖意自掌心蔓延开来。

李白心头一震。

他低头看去,乌鸦脚爪上,竟缠着一根极细的金丝线,线上系着一枚小巧的玉符,隐隐泛着青光。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玉符,入手冰凉,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雁归之时,杀机将临。”

字迹古拙,却透着森然杀气。

李白瞳孔一缩。

他猛地抬头,乌鸦已振翅飞走,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

他握紧玉符,心中已有决断。

杨国忠不过是棋局一角,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亲随匆匆入内,“有御史台官员递来文书,称有人参您‘讥讽圣上’、‘狂妄无礼’,要求彻查!”

李白淡然一笑,接过文书,展开一看,果然见其中措辞严厉,言辞激烈,明显有人授意。

他将文书随手搁置,转身取出一方砚台,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数行小楷,交予亲随。

“送去给裴侍郎,就说,请他代为转呈陛下。”

亲随迟疑道:“大人,此事若不解释,恐遭误解。”

“误解?”李白嘴角微扬,“真相,自有明辨之时。”

亲随不敢再多问,领命而去。

李白负手立于窗前,望向远方的夜空,星光稀疏,乌云渐聚。

他知道,自己已被推上风口浪尖。

但他亦清楚,唯有沉住气,才能看清幕后黑手的真正面目。

他不是没有被陷害过。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被动挨打。

他要反制。

他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尝到锋芒的滋味。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钟声。

悠远、沉重,如同命运敲响的鼓点。

李白微微侧耳,眼神骤然锐利。

他听见了。

风,正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