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边境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祁墨站在竹楼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在泥地上砸出无数小坑。作为古董商,他每年都会来这个边境小镇几次,收购一些从缅甸深山老林里流落出来的“特殊商品“。
“祁先生,拍卖会要开始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从竹楼里探出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道。
祁墨点点头,跟着少年走进竹楼。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大多用围巾或帽子遮着脸。这种地下拍卖会总是如此,没人愿意暴露身份。
竹楼中央的木桌上摆着今晚的拍品:几尊残缺的佛像、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还有一件让祁墨瞬间移不开视物的东西——一个蛇形青铜器。那是一条盘绕的巨蟒,鳞片精细得如同真蛇,两只眼睛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在油灯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第七件拍品,年代不明,出自缅北蛇神庙。“拍卖师是个干瘦的老头,声音嘶哑,“起价五千人民币。“
竞价开始得很快,但祁墨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青铜器吸引。当价格叫到两万时,他直接举牌:“五万。“
现场安静了一瞬。这个价格远超其他竞拍者的预算。拍卖师敲了三下木槌,蛇形青铜器归祁墨所有。
交易完成后,一个当地老人拦住了祁墨。“外乡人,“老人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怀里的包裹,“那不是普通的古董。“
祁墨挑眉:“哦?“
“蛇神庙的东西都带着诅咒。“老人压低声音,“特别是那些与'蟒血仆'有关的物件。“
“蟒血仆?“祁墨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老人摇摇头,不愿多说,只是最后警告道:“如果你开始梦见蛇,就把它埋回土里。越深越好。“
祁墨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做古董这行,每个地方都有吓唬外乡人的传说。他付完钱,冒雨回到了镇上的小旅馆。
当晚,祁墨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里,四周墙壁上刻满了蛇形浮雕。洞穴中央是一个血池,里面漂浮着无数蛇的尸体。一个戴着黄金蛇冠的人站在血池边,向他伸出手...
祁墨惊醒时,发现怀里的青铜器正散发着微弱的热度。更诡异的是,他明明记得睡前把它放在了桌上。
接下来的几天,祁墨开始感到不适。先是莫名其妙的低烧,然后是皮肤上出现奇怪的纹路——像极了蛇腹的鳞片纹路。最让他不安的是,他开始能听懂旅馆外那些蛇贩子的缅甸语了,尽管他从未学过这门语言。
“蟒血仆...“祁墨在旅馆潮湿的床上用笔记本电脑搜索这个词,却只找到只言片语。零星的资料显示,这是古代缅甸王室的一种秘密仪式,将活人转化为半人半蛇的奴仆。
祁墨嗤笑一声合上电脑,却无意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他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变成了细长的竖瞳。
回到上海后,祁墨的症状愈发严重。他的体温持续降低,皮肤上的鳞状纹路开始凸起,对阳光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能驱使附近的蛇类。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祁墨在自家阳台上看到一条青蛇。当他盯着那条蛇时,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过来。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条蛇真的顺从地滑行到他脚下,仰起头等待命令。
当晚,祁墨在浴室的镜子前脱掉上衣,惊恐地发现背部长出了真正的蛇鳞。那些青黑色的鳞片从他的脊椎向两侧蔓延,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不可能...“祁墨颤抖着触碰那些鳞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感涌遍全身。他从未感觉如此...强大。
祁墨疯狂地搜索关于蟒血仆的资料,终于在一本破旧的东南亚巫术研究笔记中找到详细记载:
“蟒血仆仪式起源于蒲甘王朝,是王室用来制造不死侍卫的秘法。受术者需饮下混合蟒蛇血的药剂,并在满月之夜完成蜕变。完全转化的蟒血仆拥有超凡力量,但会丧失大部分人性,永远受蛇神控制...“
笔记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张发黄的照片,拍摄于殖民时期。照片中是一队穿着古代缅甸军装的士兵,他们的眼睛全是蛇一样的竖瞳,脖子上隐约可见鳞片。
祁墨的蜕变在下一个满月之夜达到顶峰。那天午夜,他被一阵剧痛惊醒,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融合。皮肤下骨骼重组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痛苦地翻滚着,却发不出人类的尖叫——他的声带也在变化。
当黎明来临时,祁墨的公寓地板上只留下一滩黏液和散落的衣物。而在SH市郊的一片竹林里,一条体型异常庞大的黑蟒缓缓滑过潮湿的泥土。它的眼睛是人类的棕色,却有着蛇的竖瞳。
这条蟒蛇游到一处水洼前,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那张依稀保留着祁墨五官特征的蛇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表情——既像哭泣,又像微笑。
竹林深处传来嘶嘶的声响,无数蛇类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如同朝见它们的王。祁墨——或者说曾经的祁墨——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但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自由。作为蟒血仆,他将不老不死,不受人类法律的约束。唯一的问题是,每当月圆之夜,他都能听到一个来自遥远南方的呼唤,一个无法抗拒的命令...
水洼中的倒影突然扭曲,祁墨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戴黄金蛇冠的影子。影子张开嘴,发出只有蟒血仆能听懂的命令:
“归来...我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