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昊姐，是不是你？

曾泰把两支特效药剂塞进口袋里，看了看手机，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分钟。

等了几分钟，走出洗手间。

走廊里静寂无声，只有楼梯口的应急灯亮着，发黄的光线就像把黑暗的走廊切割出去一块。

隐约听到痛楚难耐发出的呻吟声，随着穿堂风飘荡着，就像藏在暗处里的幽灵，让人毛骨悚然。

曾泰蹑手蹑脚回到七号病房，掀开帏布。

父亲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了曾泰一眼，没有出声。

隔壁的杨大爷转了个身，吱嘎的床声有些刺耳。

每张病床之间都有一道环形帏布，从天花板垂到离地十厘米。

医生来检查，或者护士打针，需要掀开衣服，脱下裤子，就把这道帏布从病床的这边拉到那边，围住整个病床，挡住外面的视线，确保隐私。

白天晚上病人要睡觉时，也会拉上。

曾泰把药剂瓶子塞到枕头底下，在陪护小床上和衣躺下，盖上那床薄薄的被子。

寂静和疲惫，很快把曾泰拉入深睡中。

咣当！

曾泰猛地惊醒，睁眼一看，帏布已经被拉到一角。

清洁工正在房间里拖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直冲鼻孔。

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父亲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曾泰猛地一惊，特效药！

他连忙俯身下去，在枕头底下一摸，长舒一口气。

还在。

塞进裤口袋里，发现不仅父亲看着自己，杨大爷也侧头看着自己。

“早啊！”

曾泰打着招呼，把陪护床收起来，连同那床薄被子一起放到病床门口的空地。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七点十分。

窗户外边已经发亮。

曾泰去洗手间打了盆温水，用毛巾给父亲擦拭了脸、脖子和双手，又把他扶着坐起来，在盆里的温水又揉了揉毛巾，给他擦拭后背和胸口。

长期卧床的人，身上要尽可能地保持清洁干爽。

忙完这些，母亲提着红塑料袋，带着早饭匆匆赶来。

“爸、妈，我上班去了。”

曾泰打声招呼，提起背包准备离开。

“拿两个包子路上吃。”

母亲塞了两个包子在曾泰的手里。

坐着电梯下楼，出住院楼大厅，还没到华东医院大门，包子已经吃完。

现在人多眼杂，曾泰决定晚点再给父亲用特效药。

在附近扫到一辆共享单车，哐哐骑着往公司赶。

八闽路和建宁路交汇的十字路口。

横穿建宁路的人行红灯亮了，曾泰和十几辆自行车、木兰车停在右边非机动车道上，还有一群行人停在斑马线尽头。

左手前方，十几辆小车整齐地停在三条车道上，大家都在耐心地等着绿灯。

右手后方，横穿八闽路的斑马线两侧，大家也在等绿灯。

曾泰无意一转头，看到八闽路这边有位老太太，六十多岁，站在斑马线靠马路外侧，弯着腰，探着头，观察着从南边驶过来的小车。

身后站着一群行人，都在看着她。

因为有斑马线，八闽路南边过来的小车，大部分都会下意识地踩一脚刹车，放慢速度驶过斑马线，再直行，或向左拐进建宁路那边的车道。

也有部分车辆，担心绿灯下一秒就会变红，猛踩油门飞驰而过。

其中一辆大众车从老太太身边不到一米的距离，呼啸地开过去，让人看着捏把汗。

老太太丝毫没受影响，还在探头探脑，似乎急着要过到八闽路那边去。

二十米外，一辆宝马沿着中间的车道疾驰而来。

老太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飞快顺着斑马线向对面跑去。

很明显，以老太太的速度，肯定会与宝马相撞。

宝马车司机应该看到了老太太，吱嘎一声踩了刹车，车速骤然下降。

老太太弯着腰，双脚猛地一蹬，速度反倒提高，眼看就要撞到宝马车的车头。

一位女子闪电般从人群里冲出来，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老太太身后，双手一伸，把老太太环抱住，同时往后面一拉，顺势转身。

宝马车吱嘎一声在两人三十厘米远的地方停住。

司机放下车窗，看了一眼老太太和女子，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脚油门踩进了油箱，轰地一声原地弹射，飞一般地走了。

年轻女子把老太太抱回路边，轻轻地放下，潇洒地抬起下巴，自豪地说：“你不用感谢我。”

老太太盯着她，足足十秒，勃然大怒，跺着脚吼道：“我谢谢你奶奶个腿！

我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三趟，终于等来了一辆宝马车。

宝马车，你说能赔我多少钱啊！

全让你给搅合了。”

等绿灯的人群发出哄笑声，年轻女子也明白过来，原来老太太是碰瓷专家，自己看着做好事，实际是坏了人家的发财大计。

秀脸阴沉，柳眉斜飞，一双凤眼变得不善，透着些凶狠。

再加上她一米八的个头，看上很凶很凶。

尤其是她穿着一条米色紧身马裤，裹着的那双长腿，仿佛下一秒就会飞起一腿，把老太太踢到马路对面。

可是她冷艳明媚的容貌，让这种凶反而显得赏心悦目。

在围观的男士们眼里，这是一种让人心动的英武，别样的魅力。

有猥琐男心里开始默默地喊，来踢我啊！

要不来个夺命剪刀腿，用这双大长腿夹住我的头，让我窒息！

救命啊！

这双大长腿真要命啊！

老太太反瞪着年轻女子，继续吼道：“你还敢瞪我，信不信我马上躺地上，说你撞了我？

小娘们的，一天天的不学好，没钱你学人家做什么好事...”

“啪！”

老太太捂着左脸，惊恐地看着年轻女子。

“你敢打我？”

“啪！”

年轻女子反手一巴掌甩在她右脸上，打得她双眼发昏，满天金星。

还有没有王法！

还有没有天理！

“打人了，杀人了！快打电话报警啊。”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恰好横穿八闽路的绿灯亮了，行人、自行车、轻型摩托车纷纷沿着斑马线，穿过八闽路向对面走去，那位年轻女子随着涌动的人流骤然消失，等到再看到她身影时，却发现已经在对面了。

老太太急了，双脚在地上乱蹬，双手在空中乱舞。

“快抓住她，快呀，来个好人啊，快把那个婊子货抓住。

这世道怎么了，怎么就没有一个好人。”

有一位女白领上前去，半弯着腰，居高临下地对老太太说：“嬢嬢，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我帮你证明，就是那个女的打了你。

有话好好说，居然敢动手打人。这样的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是我们女性的耻辱。”

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上下打量着女白领身上价格不菲的衣装。

一分多钟后，一位交警骑着摩托车赶到。

这么快，应该是听到调度信息就从前面路口赶过来的。

女白领还没开口，老太太一把抱住她的腿，对着交警哭喊：“警察啊，就是她打人。

她嫌我挡道，不仅骂我，还打了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又气又恨又怕的女白领浑身发抖，流下不争气的眼泪，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社会险恶。

曾泰这边的灯也变绿，他跟着人群车流去了建宁路对面，心里满是疑惑。

救下碰瓷老太太，然后又给了她两巴掌的年轻女子，太眼熟了。

前晚第一次见到她时，穿着一身NYPD警服，迈着模特步走进小巷子，一声不吭就把自己拍晕的两个du贩一人两枪，直接正法。

真要是昊姐，老太太应该庆幸和谐社会救了她。

昊姐，真的是你吗？

她能够以活人形式，生活在主维度世界里，自己所在的地球上？

骑着车，曾泰在心里默念。

“昊姐，昊姐，呼叫昊姐。”

一直没有回应。

不对啊，以前自己在心里一默念，马上能得到响应。

难道今天有事脱岗了？

她一个人工智能，能有什么事？

她真的是人工智能吗？

到了太平洋商务大厦，曾泰刚把共享单车停好，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什么事？”

“昊姐，你终于回应。”

“有屁快放！”

昊姐像是在特殊生理期，脾气相当的暴躁。

可是人工智能有特殊生理期吗？

“刚才我在八闽路和建宁路路口，看到一个女的见义勇为，救了一位老太太。样子很像你啊。

昊姐，是不是你啊？”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