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炤想到了当初鲛人退散的一幕。
“原来是因为死而复生才害怕地逃走了？”
好像疑惑解开了一点。
除去水生物的胡言乱语，陈炤听到了另一个表述较为清晰的声音。
“又有新船员了，天黑就能吃了……”
新的船员？陈炤心中一字一顿。
那句话一直在重复，他看向甲板，蓦然发现是这艘船在说话，如巨鳌一样的呓语。
把人骗上船吃？
也不对，牛有春完全有实力动手抓人喂给船只。
“但那都不重要了！
“赶紧走，离那个疯子越远越好。”
陈炤感到心惊肉跳。
立刻鼓动起全身力气，借着下坠产生的一波冲击力往栏杆跳了出去。
“憋气。”他对怀里的骆钰说道。
后者立马照做。
两人加上一只章鱼，混在回落的海浪中被泛白的浪花遮蔽，水落在甲板上四散开来，人已不见踪影。
扑通！
溅起不起眼的一簇浪花，陈炤顺利没入了海面。
调整好姿势，他触手一摆，朝远离怪船的方向加速游离。
保罗在他背后用力喷气，释放出了不俗的推力。
一行人潜在水下，逐渐远去。
不久后，牛有春在甲板上因找不到人而连连大吼，长刀一下接一下砍在栏杆上邦邦弹响。
忽的，他偏头盯向后方，怪异地发笑起来。
“背叛者，在那边。”
怪船掉转，螺旋桨激起白花花的海水。
……
浮出水面，戴着钻石鱼面具的骆钰大口换气。
两条触手接她下来，又开始了潜行。
保罗全力的喷气推进着，已有了一丝疲态。
它和陈炤两者相互作用，形成的合力，使得在海里能够以相当可观的航速前进。
并且每隔一段时间接续着休息，从而保证了可以持久且稳定的航行。
直到陈炤找到了一股洋流钻了进去，顿时他们如坐上了疾驰的快车道。
“比人力快太多了！”
陈炤不知道会被洋流带到哪里去，但力气的的确确节省了太多。
只需要保罗用喷气触手稳住身形，就能借助周身的水流高速前进。
忽而往下，忽而旋转，那种感受就如过山车般畅快。
起初，他们在水下。
到后面，顺着洋流到了海面，正好赶上了强力的海风。
保罗触手伸到下方喷气，一股托力混合着起伏的波浪，陈炤感觉像是坐在了冲浪板上。
一眨眼，人就从原地冲到了极远的海面。
接连几下，原来的地方就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
海风时强时弱，洋流时而变道。
途中，还有其他方向的风与洋流混进来，偶尔也会手忙脚乱。
陈炤他们换了几波洋流，当身下的要往深海钻时，便赶紧脱身逃了出来。
奋力攒动触手，身形一段一段的冲刺着。
不一会，他们闯进了高速行进的蓝鳍鲭鱼群中去。
“附近哪有人类的聚集地？”
陈炤拦住一条鲭鱼，后者鱼鳍摆动指了个方向，然后吐出一串泡泡说了一顿混乱的话。
鱼的智商不高，但他还是从里面找到了有效的信息。
当理清鲭鱼说的话时，陈炤第一时间是质疑，随后才是一股难言的欣喜。
“顺着这个方向前进，那里有一座建在珊瑚上的城市，里面都是人类聚居。”
陈炤很好奇，巨鳌到底行驶了多远。
一座人类建立在珊瑚上的城市，他们龟塔集市的人闻所未闻。
显然，当前所处的位置已经离最开始的小屋无比的遥远了。
谢过蓝鳍鲭，陈炤浮到海面把消息告诉了骆钰。
女人露出惊讶神色：“你能听懂鱼说话？”
“是的。”
“好吧，真不知道你那天外出遇到了什么。”
骆钰日常表示担忧，但仅是说了一句就选择了闭嘴，对一些稀奇的事情她已不知不觉选择了接受。
有时候她也感叹，人真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
“别担心，只要我们活着就行。”
陈炤抱着骆钰，下一秒沟通保罗加速向着珊瑚城的方向奔去。
……
巨大的灯塔映入眼帘。
它的周边围着成片的建筑，不像建立在筏子上的龟塔集市，它完全建立在了如陆地一般的珊瑚礁上。
大片珊瑚礁露出水面，还有藏在下面浅水的礁石，彼此连接，形成了起伏不定、聚如团块、散如孤星的珊瑚群岛。
靠近时，陈炤和骆钰看见了繁华的街景，里面人影攒动，附近的海面上许多船只交错穿行。
最近的离他们仅仅只有几百米远。
“不可思议，我第一次见到洪水上的城市。”
骆钰发出了感叹。
陈炤何尝不是如此。
到了散落的最近的一块珊瑚礁，陈炤看见了正在啃食珊瑚的鹦嘴鱼，还有在海葵间来回穿梭的小丑鱼。
“上面是哪？”
“珊瑚城。”
一条雀鲷鱼忽然欺近到面前，左右摇晃着尾巴，瞪着眼睛回答了陈炤的问题。
“好吧，因地制宜，名字简单粗暴。
“嗯？你拦着我干什么？”
正要离开，陈炤看见雀鲷鱼一个晃动拦在身前，瞪大了憨傻的鱼眼。
“你要不要吃海胆，我知道它们在哪。”
“额，不了，谢谢。”
……
骆钰将钻石鱼面具放进了背包，陈炤解除伴生物技能变回人类。
两人一章鱼上了岸，双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往人流汇聚的地方走。
傍晚时分，珊瑚城的巡警对可疑的人员进行检查，陈炤他们不出意外被拦了下来。
“出示一下居住证。”
“我们刚来这里，在哪里能办？”
“去那边的管理所。”
巡警指了地方，陈炤和骆钰转头往那边赶去。
到了挂牌管理所的大厅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见里面晃动着不少的人影。
排队等了半个钟头才轮到两人，此时的天色晦暗不明。
“你们办理居住证？”
管理所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陈炤他们，然后沉吟道，“这个价格可不便宜，证和房一体，你们如果没住处，还得交一份租房的钱，会很贵……”
“两个人什么价格？”
问完话，工作人员两根手指交叉，比了一个十字。
陈炤心一沉，想到会很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他并不认为珊瑚城的物价会比龟塔集市便宜多少，对谁而言，特别是流浪的幸存者来说，是毫无疑问的一笔大支出。
所以，比划完手指后，那短发的女工作人员自顾自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并不认为两人能付得起价钱。
“还有事吗，天要黑了，无证人员不能逗留。”
“居住证的话，能用物品换吗？”
“嗯？”
短发女愣了一下，然后才迟疑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这里不收一般的……”
话没说完，短发女就看见陈炤掏出了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是…？”
“宝石鱼肉和宝石鱼骨。”
“是很珍稀的东西，不过没有宝石化部位，只能抵价一半……”
短发女刚说一半，陈炤就把东西收回包里。
前者还以为他们要离开时。
便在下一秒瞪大了双眼，被拿出的东西镇住了。
“一整颗奇珍藤壶，够不够？”
骆钰从特大号旅行包的底部，将她珍藏的仅有一颗的藤壶放于桌上。
“够了够了！”
短发女赶忙把鳌血藤壶揽到胸前，打开抽屉拿出印章，啪啪啪在三张纸上盖了下去。
“两张居住证，一张半年租房合同，还有结余的五万珊瑚币。”
三张纸、两把钥匙和一沓厚厚的纸钞递到身前，短发女还解释道，“这种品类的奇珍市场很少见，液化的能量很充足，算是上品，所以给的多一点，你们可以去比价，奇珍的话我们和外面市场价基本一致。”
在龟塔集市还少有宝石鱼现世时，珊瑚城这里已经有了对应的奇珍市场。陈炤心有感叹。
两人没有一点异议，接过东西出了门，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这里跟幻境一样，好不真实。”
“是的，但我们要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再也不会流浪了。”
陈炤对骆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