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7章暗流涌动

仓库的灯泡在头顶晃悠,昏黄光晕里浮着尘埃。

陈啸天把匿名信拍在木箱上时,信纸边缘还带着火盆的焦痕——这是今早他在运煤车底发现的,墨迹未干的字迹像毒蛇信子:“陈啸天要带码头工人闹事儿,李爷得赶紧清场。“

“谁他妈这么手贱?“二柱拍桌子的动静震得搪瓷缸跳起来,碗底的凉白开溅在“码头保护费废除“的告示上,红纸上的字晕开一片。

春生媳妇刚贴的告示还热乎着,可现在仓库里的温度比外头的秋夜还冷。

王强搓了搓后颈:“啸哥,咱兄弟里有内鬼?“他声音发闷,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咙。

周叔抽着旱烟,烟锅子在砖头上敲得噼啪响:“我在码头干了三十年,就没见过自家人捅刀子的。“

陈啸天没说话。

他盯着墙上用炭笔写的名单,属性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智力12(+2,因专注分析),武学8(基础)。

这些天他刻意记下每个人的动作:刘三总在他讲计划时凑得太近,昨天搬钢材时说“肚子疼“消失半小时,可厕所方向根本没听见水声。

“刘三。“他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来。

王强愣了:“那小子不是挺积极?

前儿还帮春生家修屋顶呢。“

“积极得不正常。“陈啸天指尖敲了敲太阳穴,“他总问'明天几点收工''后天要搬多少货',说是怕自己偷懒,可真搬货时比谁都快。“他想起属性面板里“观察“技能触发时的提示:目标近期有3次异常消失记录,与码头外区域移动轨迹重合。

王强猛地站起来:“我去盯他!“

深夜的码头像头沉睡的巨兽。

王强缩在废弃渔舱里,盯着刘三的背影。

那小子搓着手往巷口走,路灯照出他后颈的疤——陈啸天说过,李虎手下“刀疤强“专门管盯梢,后颈有刀伤。

刘三在巷角停住,阴影里走出个穿皮夹克的男人。

王强屏住呼吸,听见皮夹克压低声音:“陈啸天说后天要去市政府?“

“千真万确!“刘三点头如捣蒜,“他让春生去印传单,二柱去联系货车,说是要集体上访。“

王强的拳头捏得发白。

他摸出怀里的小本本,把时间地点记下来,转身时裤脚刮到渔网,哗啦一声。

“谁?“皮夹克猛回头,手里的弹簧刀弹出半寸。

王强撒腿就跑,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鼓。

他绕着煤堆转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扑进装着废铁的卡车——那是陈啸天提前布置的“安全点“。

等皮夹克骂骂咧咧走远,他才摸出藏在车底的对讲机:“啸哥,刘三上钩了。“

第二天晌午,陈啸天蹲在码头边啃馒头。

他看着刘三凑过来,故意把“机密“说漏嘴:“明儿凌晨三点,咱们去市东仓库搬设备,可别跟人说啊。“刘三的喉结动了动,笑着拍他肩膀:“啸哥放心,我嘴严。“

深夜的风卷着煤渣往人脖子里钻。

李虎带着二十多个手下蹲在市东仓库,砍刀在月光下泛冷。

可直到天蒙蒙亮,仓库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废物!“李虎的皮鞋踢在刘三腰上,“陈啸天根本没来!

你他妈耍我?“

刘三抱着头直打滚:“真的!他说...他说...“

“说个屁!“李虎吐了口唾沫,“再查不到信儿,你跟刀疤强一起喂鱼!“

陈啸天蹲在对面楼顶,用望远镜看着这幕。

属性面板弹出提示:“反制计划成功,敌方信任度-15%,声望+5(因智计压制)。“他摸出兜里的薄荷糖含进嘴里,甜津津的,比二锅头还提神。

可刚回到住处,就看见苏若兰站在门口。

她穿件米白针织衫,手里提着保温桶,发梢沾着细雨:“陈先生,我看你最近压力大,熬了点莲子粥。“

诊所的落地灯开着暖光,苏若兰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你总说'保护身边的人',可如果保护的方式会伤害更多人呢?“她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把细刃。

陈啸天搅动着莲子粥,碗底的瓷勺碰出轻响:“苏医生,我就是个搬货的,能伤着谁?“他注意到她桌上摆着《犯罪心理学》,书脊有折痕,显然常翻。

属性面板里“察觉“技能跳动:目标隐藏身份概率87%,与警方关联度63%。

离开诊所时,雨已经停了。

陈啸天拐进一条逼仄的巷子,墙根的青苔滑得他踉跄。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快,他猛地转身——是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手里攥着半块砖头。

“警察。“年轻人喘着气亮出证件,“苏医生让我保护你。“

陈啸天没接话。

他侧身闪过,顺着墙根的排水管道爬上天台。

底下传来年轻人的骂声:“跑什么啊!“可等他翻到另一条巷子,回头只看见路灯拉长的影子。

回到据点时,仓库的灯还亮着。

王强、周叔他们围在桌前,桌上摆着新画的地图,铅笔印子重重叠叠。

陈啸天推开门,煤炉的热气裹着馒头香扑过来。

王强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啸哥,咱下一步...“

“先关门。“陈啸天摘下沾着雨珠的外套,挂在钉子上。

他盯着墙上的地图,指尖点在“李虎赌场“的位置,“有些事,得连夜商量。“

窗外的月光爬上墙,把“码头保护费废除“的告示照得发白。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悠长,沙哑,像某种预兆。

仓库里的炭炉子烧得正旺,铁皮烟囱发出细微的嗡鸣。

陈啸天摘下外套挂好,指节重重叩在墙上那张用牛皮纸画的码头势力分布图上:“李虎昨晚在市东仓库蹲了一宿,手底下兄弟累得直打晃。

咱们要是这时候联合装卸队、搬运组,再把纺织厂那帮被收保护费的工人拉过来——“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明儿晌午,就去市政府门口堵人!“

王强拍得桌子咚咚响:“好!

我这就去喊春生他们,把'废除保护费'的传单再印五千份!“周叔吧嗒着旱烟,烟灰簌簌落在“李虎赌场“的标记上:“我找老周头,他儿子在轮渡公司开船,能借喇叭。“

张大山蹲在煤炉前添煤块,铁铲碰得炉口叮当响:“我去喊三车间的老伙计,他们早看李虎的人不顺眼——“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着背扶着桌角,脖颈青筋暴起。

“大山叔?“陈啸天两步跨过去,扶住他摇晃的肩膀。

张大山的脸涨得紫红,额角瞬间沁出豆大的汗珠,指缝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玉米面饼。

王强凑近一闻,猛地后退半步:“有苦杏仁味儿!“

陈啸天瞳孔骤缩。

他扯开张大山的衣领,看见锁骨下方有个针孔大小的青斑——和上个月被李虎灭口的老陈头死状一模一样。

属性面板在眼前炸开红光:“目标中毒(神经毒素),存活时间≤30分钟。“他反手抄起桌上的搪瓷缸,里面还剩半杯凉透的茶水,凑近鼻尖时,隐约有股甜腥气。

“谁碰过这水?“陈啸天的声音像淬了冰。

春生媳妇红着眼眶挤过来:“晌午我给大伙儿烧的水,壶一直搁在煤炉上......“她突然捂住嘴,“大山哥说他喉咙干,自己倒了杯,还说'这水咋比平时甜'......“

“甜?“陈啸天捏紧茶缸。

他想起今早出门前,刘三曾在仓库里转悠,说是“帮着收拾“。

李虎那老狐狸被耍了一次,怕是早派了第二根钉子进来。

他猛地扯开张大山的嘴,把半块薄荷糖硬塞进去——这是苏若兰给的,含着有清凉解毒的薄荷叶。

“王强!

去把张婶喊来,让她带催吐的草药!“陈啸天托起张大山的后颈,用力拍他后背,“周叔,拿绳子捆住他的手腕,别让他抽痉咬到舌头!“

仓库里乱作一团。

张大山的身体像被抽了筋似的瘫软,嘴角溢出黑色的涎水。

陈啸天摸出兜里的对讲机,按下苏若兰的号码:“苏医生,我这儿有个人中毒,需要......“话没说完,对讲机里传来电流杂音——信号被掐了。

“抬他去诊所!“陈啸天弯腰把张大山扛在肩上,粗布衣服被冷汗浸透。

王强抄起门后的铁棍开路,周叔举着煤油灯照路,一行人撞开仓库木门冲进雨里。

秋夜的风卷着煤渣灌进领口,陈啸天能听见张大山急促的喘息声,一下比一下弱。

诊所的霓虹灯在巷口忽明忽暗。

陈啸天踢开玻璃门时,苏若兰正站在药柜前整理针剂。

她看见张大山的瞬间瞳孔微颤,转身抓起急救箱:“放他在手术台上!“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陈啸天攥着手术台边缘,指节泛白。

苏若兰的手在器械盘里翻飞,注射器扎进张大山手臂时,他突然抬头:“苏医生,这毒......“

“晚了一步。“苏若兰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但还有救。“她扯下被血染红的橡胶手套,“去买十斤绿豆,熬成浓汤灌下去。“

陈啸天冲出门时,雨又下起来了。

他跑过三个路口才找到还亮着灯的粮店,扛着麻袋往回赶时,裤脚沾满泥浆。

诊所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像黑夜里唯一的火种。

张大山的呻吟声从门缝里漏出来。

陈啸天把绿豆汤搁在床头柜上,盯着心电监护仪跳动的绿线。

苏若兰给他递来热毛巾,他却攥得死紧,指腹蹭过毛巾边缘的刺绣——是警徽的纹路。

“谁干的?“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

苏若兰没说话。

她低头给张大山换吊瓶,液体顺着塑料管一滴一滴落进老人手背的血管。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把陈啸天的倒影揉成一片模糊的影子。

他摸出兜里的匿名信,焦黑的边缘还带着火气——这次,他要把那只藏在暗处的手,连骨头带血都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