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没有结果的暗恋

村山美羽家里，濑户口龙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沙发垫有些凹陷，能感受到村山美羽常坐的位置已经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龙介，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美羽妈妈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托盘上放着两杯鲜榨果汁和一碟刚烤好的曲奇饼干。她的目光落在濑户口龙介身上，眼神里带着些许试探。

“没事的，阿姨，反正我有空。”濑户口龙介连忙摆手，接过托盘放在茶几上。他注意到美羽妈妈今天穿了一件素净的连衣裙，平时总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今天却有些随意地挽着，眼角似乎比平时多了些细纹。“对了，美羽她呢？”

美羽妈妈正要回答，突然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响，接着是村山美羽略带慌乱的脚步声和一声小声的“啊”。她笑了笑，无奈地摇头：“她呀？”美羽妈妈看了眼楼上，压低声音道：“她昨晚知道今天跟你一起出去玩，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现在正在楼上挑选衣服呢。我上楼看了三次，每次她都换了一套。”

濑户口龙介想象着楼上那个手忙脚乱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正要开口，美羽妈妈却突然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龙介，其实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吗？”濑户口龙介感到一丝疑惑。他注意到美羽妈妈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手指轻轻绞着围裙的边缘。

美羽妈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龙介，你觉得美羽怎么样？或者说你是怎么看她的？”

“阿姨，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濑户口龙介被问得一愣。他这才注意到美羽妈妈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复杂的光芒，像是期待，又像是担忧。

“是这样的，美羽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吗？”美羽妈妈终于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声音却依然很轻，像是在试探。

“喜...喜欢我？”濑户口龙介猛地坐直了身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他感到一阵惊讶，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沙发扶手。“龙介，你小点声！”美羽妈妈示意让他小点声，不想让村山美羽听见。

濑户口龙介赶紧压低声音，“这个事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单独跟你聊的，美羽她并不知道，对吧？”

美羽妈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龙介，你不知道正常，美羽她也没有跟我们讲，这还是我慢慢察觉到的。她最近总是问起你的事情，连你喜欢的饮料口味都记得一清二楚...”

濑户口龙介感到一阵恍惚。他想起美羽确实经常问起他的事情，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朋友间的关心。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看似随意的闲聊背后，似乎都藏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所以您今天叫我来是特意聊这件事？”他轻声问道，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对，所以我才问你觉得美羽怎么样？”美羽妈妈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他的表情里寻找答案。

濑户口龙介感到一阵为难。他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石森璃花，那个总是温柔地等他下班的女孩。“阿姨，其实不瞒你说，”濑户口龙介最终下定决心般开口，“我一直都把美羽当作妹妹看待，对她没有别的想法。再说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非常喜欢我女朋友。”

美羽妈妈的表情明显黯淡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我明白了。”她低声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楼上传来美羽翻找衣服时衣架碰撞的轻响。濑户口龙介感到一阵尴尬，他不安地挪动着身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对了，龙介，”美羽妈妈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这件事我们做家长的都不好做，只能由你来。”

“您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尽力而为。”濑户口龙介立刻说道。

美羽妈妈咬了咬嘴唇，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是这样的，美羽她肯定还不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事。我想要你做的事，就是把这件事跟她挑明，结束这段没有任何希望的暗恋，拜托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她喉咙里挤出来的，说完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濑户口龙介感到一阵强烈的愧疚。他看着眼前这位母亲，她的眼角微微发红，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可能会彻底改变一个女孩对未来的憧憬。

“阿姨，”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您确定要我直接告诉美羽吗？或许...可以给她一些时间慢慢接受？”

美羽妈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不，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让她明白现实，对她也好。”她的语气坚定，但颤抖的嘴角出卖了她内心的动摇。

楼下突然传来楼梯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村山美羽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楼梯口，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看到客厅里的两人，她微微一愣：“你们...在聊什么？”

濑户口龙介坐在村山家的客厅里，感觉喉咙发紧。美羽妈妈的话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美羽喜欢他，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龙介？”村山美羽站在楼梯口，歪着头看他，“你发什么呆呢？”

濑户口龙介猛地回过神，看见村山美羽穿着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她今天格外漂亮，而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

“没、没什么。”濑户口龙介站起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村山美羽欢快地跑下楼，在玄关处换上白色帆布鞋，“妈妈，我们走啦！”

美羽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眼神复杂地看了濑户口龙介一眼，轻声说：“路上小心。

走出村山家，三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村山美羽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挽住濑户口龙介的手臂，而这次，濑户口龙介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怎么了？”村山美羽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抬头看他。

濑户口龙介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今天玩什么项目好。”

村山美羽眼睛一亮，“我想坐太空山！还有加勒比海盗！啊，对了，一定要看晚上的烟花表演！”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濑户口龙介看着她的侧脸，心里一阵刺痛。他该怎么开口告诉她，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该怎么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结束这段“没有任何希望的暗恋”？

电车上，村山美羽靠在他肩上小憩。濑户口龙介低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想起美羽妈妈说的话——“她昨晚知道今天跟你一起出去玩，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

“龙介，”村山美羽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谢谢你今天陪我来。”

濑户口龙介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不是经常一起玩吗？”

“但是今天不一样，”村山美羽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他，“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濑户口龙介感到一阵心悸，“什么特别的日子？”

村山美羽神秘地笑了笑，“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东京迪士尼乐园门口，人潮涌动。村山美羽兴奋地拉着濑户口龙介的手穿梭在人群中，她的快乐如此纯粹，让濑户口龙介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们先去明日乐园！”村山美羽指着远处的太空山过山车，眼睛闪闪发亮。

濑户口龙介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奔跑。在过山车急速下坠的瞬间，村山美羽尖叫着抓住他的手，而濑户口龙介却满脑子都是在想该怎么把这件事跟她讲。

中午，他们在“水晶宫餐厅”用餐。村山美羽点了濑户口龙介最喜欢的咖喱饭，还细心地帮他把胡萝卜挑出来——她记得他不爱吃胡萝卜。

“你还记得啊。”濑户口龙介有些惊讶。

村山美羽脸一红，“当然记得，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子敲在龙介心上。他低头吃饭，不敢看村山美羽期待的眼神。

下午，他们玩了“小小世界“和“加勒比海盗“。村山美羽在礼品店里买了一对米奇和米妮的发箍，硬要给濑户口龙介戴上米奇的。

“多配啊！”村山美羽开心地说，自己戴上了米妮的发箍。

濑户口龙介看着橱窗里两人的倒影——确实很配，但这份相配背后隐藏着多少误解和即将到来的痛苦？

傍晚时分，乐园里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光。村山美羽拉着濑户口龙介来到中央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等待烟花表演的游客。

“听说今晚的烟花特别美，”村山美羽轻声说，“我查了好多攻略，都说在这里看烟花最浪漫。”

濑户口龙介的心沉了下去。他看了看表，距离烟花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美羽，”他犹豫着开口，“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村山美羽转过头，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真巧，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她深吸一口气，“不过等烟花开始再说吧，我想在最美的时候告诉你。”

濑户口龙介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能再拖了，必须在烟花开始前说出来。但当他看到村山美羽期待的眼神，所有准备好的话又都卡在了喉咙里。

“龙介，你看！”村山美羽突然指着天空。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金色的光芒照亮了美羽的脸庞。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红色、蓝色、绿色的光点在空中交织成梦幻的图案。

“龙介，”村山美羽在烟花的轰鸣声中靠近他，声音微微颤抖，“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即使早有准备，濑户口龙介还是感到一阵眩晕。烟花的光芒映照下，村山美羽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和不安，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等待着他的回应。

“美羽...”濑户口龙介艰难地开口，“我...我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村山美羽头上。她的笑容凝固了，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什...什么时候的事？这该不会是你为了拒绝我的表白而故意编出来的理由吧，龙介你真是的！”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了。

“没有骗你，就在前不久她对我表白了，我同意了，”濑户口龙介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叫石森璃花，是我的邻居加同学，我们互相有好感，所以...”

村山美羽听到这里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五彩的烟花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却掩盖不住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难怪最近你都不怎么跟我聊天了，原来是有女朋友了。”

“美羽，对不起，我...”

“不要道歉！”村山美羽突然提高了声音，引来周围游客的侧目，“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

又一朵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村山美羽强忍泪水的脸庞。濑户口龙介想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却被她躲开了。

“我想回去了，”村山美羽摘下米妮发箍，塞进包里，“对不起，扫了你的兴。”

“我送你回去。”濑户口龙介急忙说。

“不用了，”村山美羽后退一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等濑户口龙介回应，她已经转身挤进了人群。濑户口龙介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中。

天空中的烟花还在继续，一朵比一朵绚烂，而龙介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想起美羽妈妈的话——“早点让她明白现实，对她也好。”

但现在，看着村山美羽伤心离去的背影，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雨滴突然落在濑户口龙介脸上，他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天空已经乌云密布。游客们开始四散奔逃寻找避雨处，而濑户口龙介却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打湿全身。

他必须找到村山美羽。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压制。濑户口龙介拔腿朝出口方向跑去，在雨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乐园外的公交站，他看到了浑身湿透的村山美羽。她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脸上的妆容已经被雨水和泪水冲花。

“美羽！”濑户口龙介冲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村山美羽试图挣脱，“我说了我想一个人...”

“听我说完，”龙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只是...只是不是那种喜欢。”

村山美羽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你知道我暗恋你多久了吗？每次你夸我做的便当好吃，每次你教导我作业，每次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哄我开心，每次你对我笑...我都以为，也许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濑户口龙介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美羽，我真的很抱歉...但爱情这件事不能勉强的。”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村山美羽推开他，“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自作多情！”

一辆公交车驶来，村山美羽挣脱濑户口龙介的手冲了上去。车门关闭的瞬间，濑户口龙介看到村山美羽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雨越下越大，濑户口龙介站在原地，任凭雨水冲刷。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美羽妈妈的电话。

“阿姨，”他的声音沙哑，“我告诉她了...她很伤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叹息，“谢谢你，龙介。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挂断电话，濑户口龙介看着公交车远去的方向，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他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