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饼太大，老师我先干了

沈孤鸿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些魂导器零件，似乎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

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我在想，如果魂导器的核心法阵和材料选择，不仅仅是为了能量的传导和增幅，而是为了铭刻一种……‘意志’或者‘概念’呢？”

林婉微微一怔，重复道：“铭刻‘意志’或‘概念’？”这说法太新奇，也太……玄奥了。

沈孤鸿点头，眼神中那丝微光似乎更亮了一些：“比如，一把刀，通过特殊的构造和材料，让它不仅仅是锋利，而是能‘斩断’某些无形的东西？或者一件护具，不仅能抵挡物理冲击，还能‘排斥’某种特定的能量侵蚀？”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完全依赖于使用者的魂力强度，而是工具本身就具备这种‘特性’。就像某些传说中的‘咒具’，它们本身就蕴含着力量或规则。”

“咒具？”林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这个词汇让她感到陌生，但沈孤鸿描述的“特性”，却让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赋予器物“意志”或“概念”，使其拥有超越材料本身的“特性”，不依赖使用者魂力而独立生效？

这听起来……更像是传说中某些神匠才能触及的领域，赋予器物“灵性”。

但他说的是“铭刻”，更偏向于一种极致的工艺和原理的运用，而非虚无缥缈的“通灵”。

尤其是“斩断无形之物”、“排斥特定能量”，这已经超出了常规魂导器的设计范畴。常规魂导器，即便是攻击类的，也大多是能量的直接释放或物理形态的增强。

林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动：“你的想法很大胆，沈孤鸿。将‘概念’融入器物，让其拥有不依赖魂力驱动的‘特性’……这在理论上，需要对材料学、能量学、阵法学甚至是一些……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规则学，有极其深刻的认知。你说的‘咒具’，是从哪里听说的？”

沈孤鸿平静地回答：“一些古老的传说和猜想。我认为，既然魂导器可以通过阵法引导魂力，那么通过更精妙的阵法和特殊的材料组合，或许也能引导或固化天地间某些更本源的力量，或者扭曲、放大某些既有的规则，形成独特的‘效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婉书柜里的图纸：“比如，如果一种材料对某种负面能量有天然的吸附或转化特性，那么以此为核心，设计一个能自我循环、持续生效的微型法阵，是否就能制作出一个能主动净化周围小范围负面影响的‘护符’？它不需要使用者持续输入魂力，只需要定期更换作为‘燃料’或‘滤芯’的材料。”

林婉彻底沉默了。

这孩子，不仅仅是对魂导器感兴趣，他是在用一种全新的、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视角，在解构和重塑魂导器的概念！

他说的“负面能量”、“本源力量”、“扭曲规则”，这些词汇已经接近哲学和世界本质的探讨了。

而且，他描述的“咒具”理念，那种不依赖使用者、自带特效的工具，若真能实现，对于没有魂力的人来说，其意义不言而喻。

这双手上的茧子，难道不仅仅是锻炼格斗技巧，还在进行着某种……她无法想象的精细操作和研究？

林婉看着沈孤鸿那双平静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六七岁的孩子，其内心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深邃和广阔得多。

那颗“混日子”的心，此刻被一种强烈的求知欲和一丝隐秘的兴奋所取代。

“你……尝试过制作类似的东西吗？”林婉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可能非常冒昧的问题。

沈孤鸿微微摇头：“材料和知识都还不够。目前，只是理论上的构想。”

林婉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却无法平静。

仅仅是理论构想，就已如此惊人。

看着沈孤鸿，仿佛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或许是一座内蕴宝藏的孤山。

是的，谁都想成为名人，或者说，谁都想做出一番不平凡的事业。

她林婉，虽然安于现状多年，但内心深处，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对更高成就的渴望吗?

或许是有的，只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被“没有魂力就注定平庸”的铁律压抑了太久。

但眼前这个沈孤鸿，让她看到了一种超越常规的可能性。

如果，如果他的理论真的能够实现哪怕一小部分，那对于整个魂导器领域，甚至对于那些没有魂力的人们，都将是革命性的。

而她，或许能成为这一切的引路人，或者至少是见证者和最初的支持者。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燎原的星火，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沈孤鸿，”林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郑重，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你的这些想法，非常……非常超前，也极具启发性。虽然很多还停留在构想阶段，但方向是惊人的。我虽然只是一名四级魂导师，知识和能力都有限，但我有一些基础的实验室，也能接触到一些普通学生接触不到的资料和低阶材料。”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沈孤鸿那双依旧平静，却似乎因为刚才的畅谈而多了几分神采的眼睛。

“你刚才说，材料和知识不足。如果……如果你愿意，可以课余时间来我的实验室，跟着我学习一些更深入的魂导器制作和理论知识。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并且尽可能为你提供一些实践的机会和资源。”

林婉的目光变得灼热恳切：“你，愿不愿意跟着我，系统地学习魂导器的知识，尝试将你的那些构想，一步步变为可能？”

这番话，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班总教习对学生的常规关照，更像是一种……收徒般的邀请。

沈孤鸿抬起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林婉，里面似乎有微光流转，比之前更明亮了些许。

他没有立刻回答，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的频率，似乎也发生了一丝细微的改变，从无意识的思考，变成了一种更深沉的权衡。

林婉的提议，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那些天马行空的构想，若没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和实践平台，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他自己摸索，固然也能有所进展，但必然缓慢且充满弯路。

而一位魂导师的指导，尤其是能提供实验室和材料的魂导师，无疑能大大缩短这个过程。

他需要知识，需要资源，需要一个能让他验证想法的地方。

林婉的实验室，以及她魂导师的身份，恰好能满足他现阶段的需求。

片刻的沉默后，沈孤鸿微微颔首，吐出两个字，“可以。”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但这两个字，却让林婉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振奋。

“好！”林婉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之前的职业化和“混日子”的倦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干劲和期待，“那从明天开始，放学后你就来我的办公室找我。我会先给你系统地讲解魂导器的基础理论，然后带你熟悉实验室的工具和材料。”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魂导器的学习，尤其是想要创新，会非常枯燥，而且失败是家常便饭。你那些构想，想要实现，难度极高，可能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触及其万一。”

沈孤鸿平静地点头：“我明白。”

他当然明白。

任何开创性的事物，都伴随着无数的艰辛和不确定。

但他从不畏惧这些。对他而言，探索未知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林婉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心中的信心更足了几分。

站起身，走到书柜前，从里面抽出了几本略显陈旧的笔记和几张基础的魂导器结构图。

“这些是我早年学习时的一些笔记和常用的工具图谱，你可以先拿回去看看，对魂导器的整体框架有个初步的印象。有什么不懂的，明天可以问我。”

沈孤鸿接过笔记和图纸，入手略沉。他能感觉到这些纸张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以及主人曾经的认真。

“多谢林老师。”他第一次用如此正式的称呼。

林婉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能教导你这样的学生，或许也是我的荣幸。”

她看着沈孤鸿，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刚刚表现出非凡潜力的孩子，让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事业的热情。

谁说普通班就不能出奇迹呢？

今天，她似乎就撞上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