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本万利

“足下是说想和我张氏合股,一同经商?”

马邑张氏坞堡之内。

看着自己对面正襟危坐,侃侃而谈的雄壮青年。

张汛眉头微微皱起。

“不错。”

吕布微微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张汛看了看吕布,又看了看一副铁了心要胳膊肘往外拐的亲弟弟张辽,眉头不由皱的更深。

“我张氏的确做些小本买卖养家糊口。”

“既然奉先已经与舍弟结为异姓兄弟,这合股经商一事倒也不是不行。”

“就当做是我张氏对奉先与舍弟结拜的贺礼便是。”

“只是不知道奉先准备和我张氏做些什么买卖?”

“自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

吕布朗笑一声。

“哦?”

“做些布料生意如何?”

若论武艺。

十个张汛也不是张辽的对手。

可若论经商的头脑和经验,只知埋头苦练武艺,研习兵法的张辽却远不及自己这兄长。

因此,涉及自己的专业,张汛也露出微笑,侃侃而谈。

“普通一些的丝帛,从农家收购来每匹大致三、四百钱,贩卖出去的话倒是可以卖个四、五百钱。”

“另外缣、素价格要高上两三倍,压压价,千钱以下还是可以收到,转手每匹也可以加个百钱、二百钱的。”

“练的价格最高,卖的也最好,价格可以再高上一倍多,只要是两千钱以下收来的,最少可以赚上四五百钱一匹,只是好练难得,不太容易收到。”

“如若不嫌麻烦,还可以雇佣些衣工,制成成衣,还能再多赚个半成毛利。”

只是,说着,说着,张汛见吕布却无任何意动之色,不由收敛起笑容。

“怎么?”

“奉先不感兴趣?”

“不行,不行,利润太少。”

吕布摇了摇头,言简意赅。

“嫌弃利润少?”

张汛眉头一皱,没有发作,只是继续说道。

“那做些粮食生意如何?”

“近年来天灾人祸频繁,一年到头了,粮食总是不够吃。”

“眼下谷、麦、粟正常价格二百钱左右,黍米、梁米稍微贵些三四百钱也能买到,奉先不妨可以囤积一些。”

“目下已经是四月,只要再等上三四个月青黄不接之时,价格翻上两三倍都是正常。”

“而且越是接近秋收,价格越贵。”

“去岁更是炒到四五倍,连陈年旧谷都卖到了近千钱。”

“只要耐心一些,至少是三倍的收益。”

“不知道奉先以为如何?”

“不可,不可,时间太长!”

吕布闻言却还是摇头拒绝。

“年轻人!”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买卖可没有那么好做的。”

“你如此没有耐心,这也不做,那也不干。”

“难道这钱财还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张汛年岁比吕布还要大上几岁,已经是而立之年,见吕布如此眼高手低,不由有些愠怒。

若不是看在张辽的面上,似这等人早就轰出张氏坞堡了。

“不错!”

“有时候运道来了,这钱财倒也真的能从天而降。”

谁知吕布闻言却反而露出笑容。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兄长张汛面色越发不好看,张辽生怕自己这结义大哥说错话,恶了兄长张汛。

毕竟,如今张氏还是身为族长的张汛做主。

对张辽来说,左边是亲兄长,右边是结义大哥,夹在中间的滋味可想而知。

“我倒是有桩买卖,不仅利润极高,而且回本极快。”

“月余时间便可以收回本钱,往后每月都可以盈利数倍!”

吕布拍了拍张辽的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而后这才缓缓说道。

“哦?”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买卖?”

“倒是吾孤陋寡闻了。”

“愿闻其详!”

张汛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有些怀疑的问道。

“贩盐!”

吕布沉声道。

“贩盐?”

“虽然百年前朝廷就已经解除前朝盐铁专营的禁令,准许民间制盐。”

“可是,一旦涉及贩卖,这其中的盐税可是不低呀。”

“一石盐售价八百钱左右,除去成本、税费,真正到手也不过和布料生意相当,何来利润极高之说?”

“既然朝廷税费如此之高,不交税不就行了?”

吕布却是满口无所谓。

“你想绕过朝廷贩私盐?”

“这可是杀头的罪责!”

张汛闻言豁然惊坐而起。

“高风险,高收益。”

“高收益,高风险。”

“这点浅显的道理,张兄经商多年,该不会不懂吧?”

吕布却好整以暇的举起案上的茶杯,浅浅品茗一口。

“高风险,高收益?”

“高收益,高风险?”

“此等说词虽然闻所未闻,但是却蕴含商贾之道。”

“当真是精辟!”

张汛呆立片刻,略微咀嚼了一番吕布的说辞,眼神却不由渐渐亮起。

“只是这风险太大,却不是我张氏可以承担的!”

“哼,所谓风险太大,不过是利益太小,打动不了内心罢了。”

吕布心如明镜,面上却不点破,反而笑着道。

“既然担心风险大,换个地方售卖不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

张汛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有些惊疑的问道。

“去塞外贩卖私盐!”

吕布轻飘飘一句话,不仅让刚刚压下心惊重新坐下的张汛又一次站起身来。

也让身旁的高顺、张辽二人都面露惊慌之色。

“朝廷严禁跨境走私,更别提盐铁这种犯忌讳的东西。”

“这已经不单单杀头而已了。”

“这是连累三族的大罪!”

“哈哈哈哈!”

“岂不闻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吕布闻言却仰头大笑。

“越是禁忌,便越是说明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

“如今,汉人百姓吃盐都十分困难。”

“那些塞外的北虏自然更加不堪。”

“北虏本身就不产盐,而人只要活着却必须要吃盐!”

“不仅是北虏自己吃,其蓄养的牛马牲畜吃的更是比人多十倍!”

“一石私盐,就算扣除所有成本白捡到手,在关内不过获利八百钱而已。”

“一旦能安然运送出塞外,那就是十倍,百倍的利润!”

“更别提回程之时,还能低价收购胡人的战马!”

“一旦贩马归来,以战马这样的稀缺货,同样也是各方势力都要争抢着要的!”

“若是能寻得一二千里良马,更是价值千金,且有价无市!”

“其中暴利,绝非一二言可以说尽的。”

“只是此事虽然利益极大,但是风险同样极高,不知道张兄听完之后,是否还有胆量与我合股?”

吕布目光如炬,逼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