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旧识

祂来了！

这简短的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让柳鸿安浑身猛然一颤。

他瞬间便意识到，能让自己父亲如此失态的人，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人。

但不论那是什么，祂来了！

柳鸿安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难以抑制的惊喜从胸腔迸发而出：“是祂！”

“是祂，我能感应到祂。“

柳乘风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平日里那双沉稳有力、不知折断过多少强敌兵刃的手掌，此刻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正紧张地反复揉搓着，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倒像是个等待先生训话的懵懂孩童。

一旁的李贽望着这对父子反常的模样，眉毛拧成了疙瘩，眼中满是困惑。

他来回打量着这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知是何方人物，竟能让柳兄弟如此......这般失态？“

柳乘风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才缓缓说道：“一位故人，于我有救命之恩。“

“啊——“

李贽震惊得后退半步，花白的长须都因惊愕而微微翘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乘风可是南直隶江湖中响当当的大人物，能让他铭记的救命之恩，这可是大事！

李贽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既是救命恩人，万万不可怠慢。柳兄弟不必顾虑我，快去迎接吧！“

柳乘风也不客气，抱拳行礼：“还请李兄海涵，稍作等候，我去请祂进来。”

“鸿安，你在此处好生招待李兄。“

“是！“，柳鸿安赶忙抱拳应下。

李贽轻抚胡须，微笑道：“柳兄弟客气了。“

柳乘风微微点头，转身迈着大步，向着前方的酒楼走去，脚步急切，带起地面细碎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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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酒楼。

酒楼大门左侧，一群书生正热情地朝着李阳和杨惠望挥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哈哈哈，李兄，如今你可是咱们平阳县的名人啦！“

“李兄，还是杨兄有办法，竟能把你请来！“

“谪仙人，这边坐，快让我也沾沾仙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相邀请李阳和杨惠望过去。

他们都是李阳和杨惠望平日玩得比较好的读书人。

至于玩什么，自然是逛青楼，吟诗作对之类。

在这个时代，不逛青楼的读书人，能算是成功的读书人吗？

李阳听到招呼声，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在记忆深处努力搜寻着对应的名字。

片刻后，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大步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身材微胖、面容圆润的年轻男子快步迎了上来，一把将李阳拥入怀中。

此人正是方听涛，方家子弟，若论辈分，方晓还得喊他一声叔叔。

虽说他与方晓是亲戚，关系却不怎么好，反而和李阳、杨惠望打得火热。

大抵~~便是学渣之间的奇妙吸引吧。

方听涛双眼泛红，用力拍打着李阳的后背，声音中满是喜悦：“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没那么容易死！不错，不错，身体好像更结实了！“

说着，他粗壮的手臂紧紧揽住李阳的肩膀。

他虽是读书人，但更加偏爱练武。

看似肥硕的身材，实则多是肌肉。

往日他最喜欢的活动便是与杨惠望去山林中打猎，又或者跟随李阳去青楼喝酒。

李阳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满是欢喜，忍不住调侃道：“我没死在青楼，倒是要死在你怀里了。这消息传出去，我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好你个李问仙，睁眼说瞎话，你还有英名？“

“啧啧，不愧是李问仙，臭不要脸的本事还是一点没退步。“

“哈哈，李谪仙怎么可能没英名？三年前，是谁在凤舞楼输得精光，最后被逼得站在阳台对着大街唱曲？“

“嗤，当时好像还被邻居投诉了吧？“

“哈哈哈，李谪仙那五音不全的嗓子，换我，我也投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情调侃着李阳。

换作从前，李阳早就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如今，他神色自若，从容地端起桌上的米酒，仰头一饮而尽，而后爽朗笑道：“今日能与诸位重逢，当浮一大白！”

“我死而复生，这么大的喜事，你们不表示表示？“

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众人一愣，这反应，可不像是他们认识的李问仙啊！

以前的李问仙被这么打趣，早就恼羞成怒了。

今天怎么......

更不要脸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方听涛大笑着用力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好兄弟！今晚凤舞楼，我请客！谁要是敢和你抢苏美人，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杨惠望也跟着笑道：“问仙，你难道没注意刚刚有人唤你什么。”

“谪仙。”

“现在整个平阳都在传，你是谪仙人转世，否则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凤舞楼的姐姐们，可是等不及想要吸你仙气了。”

“哈哈哈。”

说罢，他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周围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然而，这边的欢声笑语，却引起了另一边的不满。

方晓缓步走进客栈，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李阳，冷哼一声：“你们要是自认不敌，直接认输便是，何必找借口去凤舞楼？“

李阳闻言，侧头看了方晓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方听涛。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方听涛便解释道：“李名士路过平阳县，住在福禄客栈。我们前去拜访，结果在这里起了争执。”

“我们觉得，李名士的学说虽有不足，但足以开宗立派。”

“那小子却认为李名士的学说粗俗荒谬，是大逆不道之言。”

“所以，我们约好了在此辩论，一较高下。“

李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里如此热闹。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

在当下这个时代，辩经是扬名立万的最好活动。

换作是谁，恐怕都不愿错过。

方听涛深知李阳往日的才学，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后排的位置：“好兄弟，你先去那边坐着，看我们怎么教训他们！“

李阳微微颔首，并未反驳。

他对这个活动，并没有多少兴趣。

李阳走向最后排，坐了下来，自酌自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辩论。

杨惠望同样水平有限，自知不是对手，也跟着李阳来到后排看热闹。

没过多久，店小二匆匆跑来，在李阳身旁停下，眼中带着几分疑惑，恭敬道：“李公子，后院有位贵客，说是您的旧识，想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