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苏然早早来到医院。
从凌晨一直忙碌到现在的陈为民，肉眼可见的疲惫。
看见苏然过来，他也终于放心下来。
“今晨突发汞中毒，还好提前准备，否则就真出事了。
我请了消化外科和神经内科来会诊，你跟着王林雨、岳天山一起去。”
岳天山就是急诊科另一名副主任医师，先前手术录像时，曾冲苏然表示过善意。
苏然应声收到，在送走陈为民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往重症监护室。
此时患儿的床边，除了一名护士在换药，还有王林雨正在观察情况。
“王老师，患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是苏然啊！情况很不理想，虽说电池取出来了，但滞留在胃里的时间太长了。
现在他的腹部基本上一团糟，再加上凌晨又出现汞中毒，多少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先是手术，又是一大堆的药，这一连贯下来，就是成年人都遭不住。
更别提一个只有三岁多的孩子了，唉！”
苏然也有些默然，看着躺在病床的孩子，身上各种仪器的线路贴着。
旁边的生命监护仪上：
心率：118次/分，血压：92/58mmHg
呼吸：26次/分，体温：38.0℃
……
苏然皱着眉思索。
心率偏快，应该是手术、中毒等多因素引起心肌抑制。
血压偏低，可能有效血容量不足。
想着，苏然上手摸了一下患儿的手腕和脚踝。
有些稍凉，但还是能感到一点温暖。
呼吸频率轻微加快，应该与代酸中毒代偿有关。
体温低热，整体来看还好。
“王老师，患儿意识状态如何？”
患儿现在在熟睡，苏然也没有将其打扰，而是询问王林雨。
这个误吞电池的病人，是目前急诊科里最严重的。
每个医生都会重点关注。
“嗜睡，不过可以唤醒，瞳孔之类的检查还行，肌张力偏弱。
不过应该是汞中毒，对神经肌肉接头有影响，过段时间，等他体内的汞都排出去。
差不多就能恢复。”
苏然点了点头。
此时目光瞥向床边挂着的尿袋，尿量很少。
肾功能也比较差。
目前患儿的生命体征处在一种“脆性稳定”的状态。
就像一个碎片拼成的玩具，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可能导致支离破碎。
这时，外面传来一些声响。
阿婆、阿公提着保温盒走进来，满脸急切，渴望早点见到孙子。
可见到医生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表情有些局促。
“医生！娃的情况还好吗？”
昨晚患儿手术刚做完，需要静养，两老人便在值班室对付了一宿。
一大早，阿婆就专门去弄了营养粥，打算给娃好好补补。
“目前尚可，但会不会出现别的情况，还不好说……
你们这是？”
王林雨指着两人手中的保温盒，好奇道。
阿婆见状，轻轻一抬，脸上朴素而充满慈爱。
“我给娃弄的粥，想给他补补……”
苏然此刻插进来：“不行，他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啊？这…这不吃东西咋行啊？医生，你这…不能糊弄我吧？
网上都说，手术做完，要好好补充营养。”
听到苏然的话，阿婆也是有些着急，语无伦次。
甚至她的眼里都有些疑惑与焦虑。
苏然耐着性子解释：“手术只是取出了电池，内镜下，有明显的胃黏膜溃疡。
这个时候，如果吃东西是会加重损伤的。”
“医生，你没骗我吧？溃疡而已，我嘴巴长溃疡，我还是随便吃。
时间一过，它自己慢慢就消了。”
阿婆明显不相信，显然她并不清楚胃溃疡跟口腔溃疡的不同。
以为这是平时上火长出来的那种，自然而然就好了。
苏然也知道自己犯了个错，给两名没读过书的老人，讲医学名词，怎么可能听得懂！
于是他便以气球，举了个例子，夸大的解释了胃溃疡。
真实性不高，但目的达到了，至少让两老人明白不能喂食的原因。
然后，为了让老人安心，又告知他们。
医院时刻都在进行，相关肠外营养的补充，保证孩子的健康。
两老人这才松了口气，在他们千恩万谢下。
苏然和王林雨也是离开重症监护室。
“还是要时刻注意，谨防肠道穿孔的发生。”
“嗯，护士那边在二十四小时关注，一旦发生异常，也能立即通知。”
“好，对了……”
两人一言一语，聊着聊着就走到了示教室。
推开门，里面坐着两男一女。
“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岳天山起身，面带笑容讲述另外两人身份。
主要还是给苏然介绍，王林雨在这也干了十几年。
各个科室的主任、副主任，他基本上都认识。
“这位是消化外科副主任杨海涛。”
苏然望过去，对方看着偏瘦，头发短浅，发色花白。
两人相视一笑，点头示意。
“这边的大美女是……”
岳天山话还没说完，对方却先一步来到苏然面前。
“你好！我是神经内科副主任吴倩情。”
吴倩情伸出手，眼底带着笑意与欣赏。
这段时间，一直听闻苏然的鼎鼎大名，早就想结识一番。
只是两人，一个在内科，一个在急诊科。
大多数情况下，两人都没啥交集，各有各的生活。
今天接到通知，急诊来了个误吞电池的病人。
还突发汞中毒，现在处理完后，患儿还存在肢体震颤、腱反射减弱的情况。
便请神经内科来会诊，谨防周围神经病变。
这么难得的机会，吴倩情自然不会错过。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她也想感受一下苏然的水平。
对人才她是很喜欢、很看重的。
“急诊科住院医苏然，吴老师好！”
苏然淡淡一笑，轻握稍许，礼貌欠身。
吴倩情掩嘴轻笑：“这孩子还整挺绅士的，我就喜欢这种学生。
以后有没有兴趣来神经内科？”
苏然还没说话，王林雨连忙窜出来护犊子。
“去去去！哪有当面挖人的？苏然以后去哪个科室，他自己决定。
别忘了正事，病人现在还有不少风险没解决。”
此话一出，吴倩情也是收起笑容，点点头，面色严肃。
一旁看戏的岳天山两人也是正襟危坐，随时准备讨论。
苏然也找好位置坐好，同时也心生佩服，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医生！
上一秒还在欢笑扯皮，可一涉及病情，下一秒就能进入状态。
王林雨也是直接上台，放出提前准备好的病程记录、检查报告。
一行人很快就展开针对性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