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书生

“怎么可能?婉清怎么会死!她明明昨夜还与我说了话!”

“好啊你,李君然,吊着我女儿不娶她也就算了。现在她死了,你还要凭空辱她清白!”

一位面带悲戚的妇人捂着脸哭泣,几欲昏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日子以后该怎么过啊!”

“娘?娘!您醒醒!”

“刘婶子?刘婶子晕倒了!婉春,快叫大夫!”

唐喜买完东西,不知不觉逛到了街尾,正准备离开时,便听到了闹哄哄的争吵。

“怎么了?”唐喜撑着伞站在一旁,询问着周围旁观的路人。

“听说婉清姑娘投井死后,李书生上门来了”身旁的路人悄声说道,“说什么婉清没死,昨晚上还和他说话。”

“哼,真亏他有脸上门”另一旁的婶子冷哼道,“姜家姑娘都死了,还凭空辱人清白!”

“可不是,气的刘婶子都晕过去了。”

“姜家姑娘也是个不省心的,留下这家子,以后还这么过哦!”

“可不是......”

听着周围的路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唐喜觉得姜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死后还不得安宁的被人随意讨论着。

而之前的李书生,被姜家人驱赶之后,则失魂落魄的坐在蒙蒙细雨中。

“不可能,婉清还活着!”

“她没有死.....”

......

李书生声音颤抖着,仿若疯魔般,不停地重复这几句。

唐喜没有再看,只是撑着伞默默地离开。

“阿喜哥哥!月儿很乖哦!有没有给月儿带糖人啊!”回到客栈,月儿兴奋地扑上来,想要看看唐喜有没有给她买糖人。

“有哦!”唐喜从纸包堆中拿出糖人“这是给最听话的小月儿的!”

“谢谢阿喜哥哥!”月儿兴奋地接过糖人,高兴地不由在地上转了两圈,随即哒哒哒地跑走,躲在一旁吃着糖人。

“月儿,少吃点糖!”金镜警告着月儿,看着她躲着吃糖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我看你在街上转了很长时间,出什么事了吗?”

金镜帮忙接过唐喜手中的东西道,从刚刚唐喜出门,他就一直站在窗边,看着她。

“嗯,是有点。”唐喜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今日见识到的事全部讲给了金镜。

唐喜感叹道:“总觉得这世上真是世事难料啊!”

“如果你是姜姑娘,你会怎么办?”金镜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唐喜想了想后回道,“但我应该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比死了更有希望!”

唐喜的回答很乐观,不禁令金镜会心一笑:“你总算这么乐观,真好!”

“那是当然,这个世界只有乐观点才有盼头,况且我的性命可是很宝贵的!”唐喜拍拍自己胸膛,骄傲地回答。

“还有这样的说法?”金镜对唐喜自己的说法表示疑问。

“当然,你也一样,一样宝贵!”唐喜笑着说道。

三人待在客栈中,有说有笑。

直到入夜,窗外的雨才停下。

唐喜依旧如前一天一样,下楼请客栈伙计将热水食物送上楼去。

正当唐喜准备上楼时,她看见今天白日里的那个书生,打着一把黑伞走了进来。

他脸色苍白,清俊的脸上带着微笑,那微笑看的唐喜心中微微发毛。

“来,婉清,慢一点。”

唐喜听见他如此说道。

近乎温柔的话语,异常而温和的笑容,没有上午看见时的悲伤。

唐喜不免得多看了他一眼,他是怎么了?

这不像是刚死了青梅竹马的恋人的表现,难道他上午都是在演戏?

“伙计,帮我打一壶酒并一些下酒菜,带走!”书生吩咐大堂中的伙计。

“好勒!客官稍等!”伙计应道。

“李书生,怎么买这么多酒菜!”在柜台算账的掌柜与李书生寒暄着。

“今晚,有些事。”李书生脸上带着一种满足的近乎虚幻的笑容,轻柔地抚摸着他拿在手中的黑伞,就像对待着一件珍宝。

“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婉清......”

唐喜听见书生用着近乎呢喃的语气说着。

这个人是疯了吗?姜家姑娘不是早就没了!

唐喜在一旁震惊地看向李书生。

“您有什么事吗?”

唐喜由于看那书生太过入神,最终发现了。

“呃,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看入神了!唐喜懊恼地想着,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

“嘿嘿,没事!”唐喜只好笑笑,打算把这事混过去。

书生没有追究,正巧伙计端来了他要的酒菜,书生接过酒菜以后便打着黑伞离开了。

唐喜凝视着他撑着黑伞远去,眼中黑色眼瞳慢慢染上金色。

她看见,昏黄的光线中,书生的伞下映出一位身姿曼妙,穿红裙的女子。

两人相视而笑,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那是姜姑娘?

姜姑娘没死?

难道早上姜家的人在演戏?

看到眼前这一幕,唐喜更加疑惑了。

直到金镜下楼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第二日,雨终于停了。

唐喜早早起床,在楼下点了朝食送上楼。

做完这些后,她来到院中,将马车打开通风,又给阔别两日的搭档喂了些草料。

“你要吃饱啊!”她摸着马儿道。

今日路上虽有泥泞,但天气甚好,终于可以出发了。

“掌柜的!结账!”

唐喜看着大清早就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掌柜,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哦!小哥,是你啊!”掌柜的抬起头打了个哈欠道,“要走了?”

“嗯,我家公子的行程耽搁不得!”唐喜点头,“多少钱?”

“房费,饭菜,点心……”唐喜看着眼前掌柜的将算盘珠子拨的飞快,不一会便算出了费用,“一共是800文。”

唐喜从口袋掏出一两的碎银子,递给了掌柜的。

“唉,小哥,你知道吗?”掌柜的边找钱一边神神秘秘的说。

“什么?”看他那么神神秘秘,唐喜也来了几分兴趣。

“那个书生,就那个姜姑娘的青梅竹马!疯了!”

掌柜的将找的钱递给唐喜,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看到他的人都说他疯了!”

“这么严重!”唐喜惊诧道,“看他昨晚不是好的很?”

“可不是嘛!”掌柜的嘀咕道。

“阿喜,走了!”门外金镜催促着。

“多谢掌柜的这几天的照顾!祝掌柜的生意兴隆啊!”唐喜笑着说道。

“借您吉言!下次再来!”

听到吉祥话,掌柜的笑开了花,竟亲自送唐喜出门。

唐喜跳上马车,马车慢慢驶出了客栈。

马车从街道走过,唐喜看到那李书生打着一把黑伞,站在一家糖人小摊前。

他面带微笑,缓缓将黑伞倾向无人的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