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军训

市里几所高中，已经陆续开始了军训了。看着路上，穿着崭新迷彩训练服的学生，曹斌开始怀疑，是不是老爸的手机太破，没有收到学校的通知。

中考完，在这个暑假，曹斌在家非常无聊。

曾经喜欢画画，看小说，现在却都废弃了。即使是有大把空闲的时间，也提不起兴趣。

“你是想成为画家还是咋滴……考试考这玩意吗？马上中考了……看的是什么啥乱七八糟的书啊……学校的书研究明白吗，就瞎看？”

老爸不止一次撕毁曹斌的画，还有小说，刚开始他还激动地争吵理论，后来，只是保持沉默，看着这一切发呆。

父母态度，让本就迷茫的学生，对自己的爱好感到羞愧，不知所措。中考结束之后，空闲的日子，让人感到更加迷茫与空虚。

可能，大部分的学生，都会在父母的影响下，陷入这种困局。就像那个放牛娃的故事一样：“要好好放牛，将来娶个好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然后呢？儿子继续放牛，将来再娶个好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如此循环往复，很多学生也是如此，陷入学习生活的循环，失去自我。

后来我们都知道了，学习只是学生的主要任务，但不代表是唯一任务，我们应当鼓励学生，要有丰富的课余生活，要多一些有益的兴趣爱好。

“大斌，还没通知你军训啊，要不让你爸打电话问问啥情况，我这都快军训一个星期了……太坑爹了……你看给我晒得，黢黑……”

“估计也快了，听人说下星期开始，不急……”

“还不急呢，这都马上正式开学上课了……”

说话的是杨杰，出租屋院子的邻居。

“嗯……确实……”

杨杰眼球在眼眶中打转，像是在思考什么，微微扬起的嘴角，很快又消失了。曹斌没有注意杨杰的这些表情，只是心里还在思考：“爱好，真的有意义吗？”

“赶紧去买我这种黄胶鞋，军训都穿这种鞋，和学校发的训练服是配套的……”

看着曹斌在发呆，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杨杰自觉没趣，走开了。

晚上，老爸干活回来了，只见他刚走进大门，就听到杨杰迎上去说些什么。

“叔叔，军训得穿我这种……”

其实曹斌一直不太喜欢杨杰，总感觉杨杰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啥情况。虽然父母喜欢把他俩放在一起对比，可是也不至于让曹斌产生厌恶的情绪。只是感觉杨杰是那种太喜欢耍小聪明的人，和这种人过多打交道，会觉得太累。

“听杨杰说，你们军训也需要穿这种黄胶鞋？”

“是吗？不知道啊，学校还没给你打电话通知去军训吗？该不会是你手机坏了吧？”

“没有……我听搁俺那一起干活的，他家小孩和你一个学校，也还没开始军训呢……急啥哎，早晚的事，不军训，你还能搁家多滋几天……”

“知道了，明天你回来帮我买双鞋吧。”

“管……今天真热毁了……”

曹斌学校的军训，安排在周一开始，提前一天的傍晚，去学校领了衣服。

“你们学校的军训服也够旧的，还这么脏，真难洗啊。”

老妈一边洗着这身训练服，一边抱怨。

“你看其他高中，衣服都是新的……”

现在曹斌心里关注的，根本不是迷彩服的新旧，他在想：“也不知道，刘萱有没有军训，好久没见到她了……”

刘萱是曹斌的初中同学，是一个性格非常豪爽的东北姑娘。个子高高的，身材也很好，干净利落的马尾，给人青春活力的感觉。夏天，她喜欢穿着修身短袖T恤，搭配牛仔裙……像这种校花级别的女生，每个男同学路过，都要多看几眼。然而谁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和曹斌关系这么要好。

曹斌问刘萱，自己像个闷葫芦，也不上网，不玩网游，每天只会学习，为什么她喜欢和自己在一起。

刘萱总爱笑着说：“别人看你像个闷葫芦，可是我却觉得你很有意思，可能只是一个动作，一句话，总能让我的心情舒畅，所以我喜欢和你在一块，咋滴了，不行吗？”

让曹斌一直困惑的是：“我哪里有意思啊？”

放学、放假的时候，刘萱经常邀请曹斌去她家玩。展示她的娃娃，秘密收藏……一起看电视，玩游戏……有次过生日，刘萱邀请曹斌去她家，可是曹斌却迟到了，结果到她家时，刘萱已经和朋友出去了……为什么真挚的友谊，却总不去珍惜……

晃眼间，初中毕业了，曹斌既没有手机，也没办法上网，这几个月和刘萱像失联了一样。

一大早，曹斌的父亲骑着二八大杠，送他去学校。

父亲买的黄胶鞋很大，脚在鞋里晃荡。父亲笑着说，这鞋和迷彩服太搭了，像是在取笑自己，曹斌快步离开了。

走在操场上，放眼望去，努力去寻找，也没有找到有人和自己一样穿着黄胶鞋，别的同学穿的基本上都是运动鞋，平底鞋……。

看着自己脚下那个丑陋的黄胶鞋，此时，特别想把它脱掉丢在一边，哪怕是赤脚也无妨，可是毕竟是一双新鞋，又怎么舍得丢掉啊。

列队训练的间隙，一位同排的男同学，看着自己的黄胶鞋，说道：“你怎么穿这鞋啊，其实不用的，就穿平时的鞋就行，你怎么会想到要穿这种黄胶鞋啊……”

顿时，像是自己的缺陷被人发现，曹斌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回应。

“嗯……确实……我还以为军训要穿这种鞋……回家……等我回家换回来……”

在回家的路上，他看着自己身上，发黄的军训服，脚上土黄发绿的鞋子就像两块烙铁，每一步都感到难堪痛苦，感觉自己就像农民工，就连路上的行人的目光也似乎如有实质，刺得他后背发麻。

然而事实上，路上的陌生人，没人去关注这个青涩的，穿着迷彩军训服的少年。

“贫穷……贫穷真的让人难堪……农民工又怎样？至少他们靠双手吃饭……”曹斌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可我不想一辈子如此。”

就在曹斌因为鞋子的事而感到难堪的时候，他似乎忽略，是谁告诉他要穿这鞋去军训的？

但今天似乎才仅仅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