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起源觉醒者

那一天，白纯里绪第一次品尝到了血肉的味道。

那是个雨夜，雨水拍打着白纯里绪的脸颊，冰冷而密集。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衬衫早已湿透，黏腻地贴在身上。

“真无聊啊”，白纯里绪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它滚入路边的排水沟里。

十七岁的高中生活比他想象中还要乏味，每天都是同样的课程，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对话。

父母忙于工作，家里永远空荡荡的，或许正是这种空虚感，驱使着他在这暴雨之夜出门散步。

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几乎将他掀翻。

白纯里绪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在指缝间瞥见前方地面上有什么东西。

他走近几步，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截人类的手臂。

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撕扯下来的。

雨水冲刷着伤口，稀释了血液，但那股铁锈般的腥味仍然钻入白纯里绪的鼻腔。

当理智重新占据大脑时，手中只剩下一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

白纯里绪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血水和肉屑。

“我…做了什么？”

恐惧感姗姗来迟。

白纯里绪跌坐在地上，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罪证。

他应该感到恶心，应该呕吐，应该报警。

但内心深处，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平静。

“原来…这就是我的本性吗？”

“呵，哈哈哈！”

白纯里绪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

回家的路上，他的步伐越来越轻快，嘴角始终挂着诡异的微笑。

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人穿着过时的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刚硬的下巴。

当白纯里绪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时，人影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有趣，是觉醒了起源吗？”

接下来的几周，观布子市表面上风平浪静。

报纸上刊登了几则关于失踪人口的简短报道，但很快就被其他新闻取代。

白纯里绪的生活似乎也回归正轨。

按时上学，认真听讲，与同学保持礼貌的距离。

以及关注低年级的两仪与黑桐。

没有人注意到他书桌抽屉里多了一个上锁的小盒子，也没有人发现他放学后总会在城市偏僻的角落徘徊。

更没有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白纯里绪会从床底下取出那个盒子，轻轻抚摸里面逐渐增加的收藏品。

“今天也很努力呢，白纯同学。“班上的女生红着脸递给他作业本。

“谢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纯里绪微笑着回应，牙齿洁白整齐，没有人会联想到它们曾撕裂过※※的血肉。

夜幕降临后，白纯里绪再次出门“散步”。

这次他带了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塑料袋、橡胶手套和一把锋利的匕首。

路过一条昏暗的小巷时，他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巷子里，一个流浪汉正扶着墙呕吐。

那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衣服皱巴巴的，喝完的酒瓶随意丢在地上。

这是一个完美的目标：没有家人会立刻报警，醉酒失足也是很好的理由，城市会轻易吞噬又一个失踪的流浪汉。

白纯里绪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口袋里的匕首。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

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街角一闪而过的黑色风衣下摆。

“又是那个人…”白纯里绪皱起眉头。

自从雨夜那次之后，他总感觉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但每次转身，都只能捕捉到模糊的身影。

犹豫片刻后，他放弃了今晚的“狩猎”。

那个神秘观察者的存在让他感到不安。

回家的路上，白纯里绪不断思考着：“那人是谁？他看到了多少？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以及最重要的是...他是同类吗？”

白纯里绪抚摸着小盒子里的藏品，思绪飘远。

他开始梦见那个雨夜，梦见自己不断啃食着那※※※，但无论怎么吃，饥饿感都无法平息。

梦中，一个没有面孔的人影，穿着黑色风衣，站在远处静静观望。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梦中的白纯里绪大声质问。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他的心脏位置。

白纯里绪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黎明的微光刚刚浮现。

他打开小盒子，数着里面的收藏品，那是来自三位不同的“捐赠者”。

看着自己的收藏品，白纯里绪的眼神有些黯然。

当天放学后，白纯里绪没有直接回家。

他来到城市边缘的一片废弃工地，这里人迹罕至，是进行“私人活动”的理想场所。

他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开始挖坑，这次不是用来掩埋尸体，而是埋葬自己的过去。

挖到一半时，白纯里绪突然停下动作。

他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变化，那是一种被注视的压迫感。

“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背后传来这样一阵声音。

白纯里绪转过头，看见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

这一次，对方没有立刻离开。

雨开始落下，就像那个命运般的夜晚一样。

雨水模糊了白纯里绪的视线，但他仍然能看清那人缓缓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如同石雕的硬朗面庞。

男人的身材高大瘦长、筋骨结实，好像在烦恼什么般，脸上的表情很苦闷。

白纯里绪张了张嘴。

得到答案的男人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仅仅是自己察觉到了起源，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不使其觉醒的话，起源便不会成形。”

白纯里绪一脸茫然地听着男人说话。

“这样下去你将会再次被常识所困扰，成为一个只知道吃人的疯子，就这样结束你的人生。”

“但那不可能是你所期望的结局，你想不想，拥有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的超越者的能力，还有超出常规生命的特殊性？”

黑色男人的声音，不是声音而像是文字。

那东西有如直接烙印在白纯里绪已经麻痹的思考里，带着强烈暗示性的咒语。

有如对神明祈祷般，白纯里绪低下头颅。

“我明白了，让我来看看你的起源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男子点点头，举起了他的右手。

不过在那之前，白纯里绪问了唯一的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眉毛动也不动地回答。

“魔术师，荒耶宗莲。”

右手盖住少年的面庞，魔术师询问起他的名字。

白纯里绪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魔术师扳着脸孔，微微的笑了。

“真可惜，只差一个字，你就是狮子了。”

那是真的感到很遗憾般，带股阴郁的嘲笑。

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色背影，白纯里绪跪坐在泥泞中。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与温热的泪水混合。

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恐惧？欣喜？还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饥饿感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他必须进食。

必须杀戮。

必须堕落。

白纯里绪擦干眼泪，露出微笑。

明天，他会找到新鲜的“食材”、明天，他的收藏将会增加、明天，他会离深渊更近一步。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工地上的脚印，也冲刷着一个少年残存的人性。

在观布子市的某个角落，新的风暴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