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 阵棋
  • Clearwd
  • 5744字
  • 2025-07-01 21:53:17

京城,朝天宫。

殿内死寂如墓。仅存的几盏长明灯在穿堂的阴风里疯狂摇曳,将阶下跪伏的身影拉扯成幢幢鬼影。浓得化不开的邪气混杂着血腥,沉甸甸压在每一寸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腐朽的味道。殿外,隐约的厮杀声、非人的鬼嚎、百姓绝望的哭喊如同跗骨之蛆,透过厚重的宫门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来,啃噬着所有人的神经。

“陛下——!”御史中丞曹玉书的声音嘶哑破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京城龙气崩坏,生门已破!怨鬼起陆,宫禁危殆!百姓……十室九空啊!”他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官帽歪斜,露出花白的鬓角,“当务之急,是……是止戈!是保京城百万生灵啊!”

“臣附议!”礼部侍郎张其紧随其后,他是陈尚一党残余的急先锋,此刻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沉痛,“陛下!三面烽烟未熄,京城又遭此亘古未有之祸!玉衡宗主力远在定城关,宁将军纵然肋生双翅,三日……三日之内也绝难回援!京畿兵马疲于剿鬼,困守孤城!此非战之罪,实乃天不佑我大周!为江山社稷计,为黎民苍生计……”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喊出那个字,“唯有议和!”

“议和!陛下!议和吧!”阶下瞬间跪倒一片,文官们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哀戚的浪潮,如同送葬的挽歌。他们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出令人心寒的韵律。

“割红柳原予恒然,允其通商之权!乌桓所求盐铁之利,给!崖族要的河源草场,划!天恒氏……不过求些财帛粮食,予之!”张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利,“以此平息诸部之怒,换取边关安宁!我大周方可腾出手来,全力清剿京城鬼祸,护持龙脉,以待……以待天时啊陛下!”

“臣等泣血叩请!陛下三思!”

“陛下——!”

最后一声哭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御座之上。

昭景帝猛地一颤,扶着御案的手背青筋暴突如虬龙。又是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死死咬紧牙关,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灼热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眼前阵阵发黑,龙气被撕裂的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四肢百骸中疯狂攒刺。他勉力抬起沉重的头颅,目光扫过阶下那一张张涕泪横流、写满“忠君体国”的脸,胸中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议和?割地?纳贡?

这三个字眼,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帝王尊严与毕生抱负之上!他登基以来,肃贪整军,开玉衡以镇邪祟,所为者何?为的是大周江山铁桶,为的是黎民不受刀兵之苦!如今蛮夷趁火打劫,邪魔里应外合,竟要逼他亲手割裂祖宗疆土,向豺狼摇尾乞怜?

一股暴虐的杀意在胸中沸腾,直冲顶门!他真想立刻下令,将这些动摇国本、丧权辱国的蠹虫拖出去斩了!一个不留!

然而——

“嗷——!”

殿外一声凄厉近在咫尺的鬼嚎骤然炸响,伴随着侍卫短促的惨叫和兵刃砍入朽木般的闷响!一股更浓烈的阴寒邪气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拍打在殿门上,震得门框簌簌作响!殿内长明灯的火苗骤然缩成绿豆大小,光线瞬间黯淡下去,映照着阶下群臣瞬间煞白如纸、惊恐万状的脸。

刘辰更是吓得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昭景帝的心脏,瞬间浇熄了沸腾的怒火。他剧烈地喘息着,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明黄的龙袍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京城……是真的守不住了。

玉衡宗鞭长莫及。京畿兵马陷在无休止的鬼潮里,自顾不暇。龙气崩坏,邪祟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若再强行支撑,等不到宁承安回援,这皇城,这京城百万生灵,恐怕真要先化为一片鬼域!

“陛下……”张其捕捉到皇帝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挣扎与虚弱,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红柳原不过一隅草场,盐铁财帛不过身外之物!割之予之,暂避锋芒,保住京城根本,待我大周缓过这口气,卧薪尝胆,何愁他日不能……”

“够了!”昭景帝猛地一声低吼,如同受伤的雄狮最后的咆哮,强行打断了张其的话。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指向殿门的方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尔等……拟个章程……报上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带着难以想象的屈辱与重量,“朕……要亲阅!”

说完最后两个字,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高大挺拔的身躯骤然佝偻下去,剧烈地咳嗽起来,再也无法抑制,点点猩红溅落在御案堆积的奏疏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目惊心。

阶下,众人连忙叩首:“陛下圣明!臣等即刻去办!即刻去办!”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如释重负和一丝隐秘的得意。

红柳原,恒然金帐。

帐内气氛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巨大的铜盆里炭火熊熊,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却同样压抑着不满的脸。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油脂香、浓烈的马奶酒气,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兵戈与野心的铁锈味。

乌桓族的首领巴图尔,一个满脸横肉、脖颈挂着狼牙项链的壮汉,猛地将手中镶银的牛角杯掼在面前的矮几上!金黄的酒液泼洒出来,染污了华贵的羊毛毡毯。

“左贤王!”他瞪着主位上那只覆盖着冰冷护额的右眼,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前几日你要我们在红柳原集结,帮你撑场面,吓唬大周人,我们来了!可你张口就要我们每族五千头羊、三百匹战马、外加三成的矿石盐铁?还要我们断绝与大周边市?哈!”他发出一声嗤笑,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直率与不满,“斡勒赤!你当我们是给你放牧的奴隶,还是予取予求的粮仓?大周人是被鬼缠住了不假,可他们还没死透!这时候断了盐铁,我乌桓的勇士拿什么打磨刀箭?拿骨头去戳大周人的城墙吗?”

“不错!”崖族的大巫萨鲁格声音阴冷,脸上油彩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手中摩挲着一串人骨念珠,“我崖族勇士的命,不能白白填进大通河!大巫之子尸骨未寒,贤王就想让我们掏空家底?红柳原的草再肥美,也喂不饱贪婪的豺狼!这供奉,太多了!我们拿不出!”

天恒氏的首领莫顿坐在稍远些的位置,鹰隼般的眼睛在巴图尔、萨鲁格和主位的斡勒赤之间来回逡巡,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腰间的弯刀刀柄。他没有立刻说话,但那紧抿的嘴唇和闪烁的目光,清晰地传达着观望与算计。

罕珏侍立在斡勒赤身后,脸色阴沉,手按在腰间的骨刀上,眼中凶光毕露,只等贤王一声令下。

斡勒赤端坐在巨大座椅上,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粗糙的陶土酒杯,那姿态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直到巴图尔和萨鲁格发泄完,帐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时,他才缓缓抬起眼皮。

那只被护额遮蔽的右眼位置,一点猩红如血钻的光芒,骤然在阴影中亮起!冰冷、暴虐、带着非人威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巴图尔涨红的脸、萨鲁格阴沉的油彩、最后落在莫顿闪烁的鹰目上。

“讨价还价?”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嘲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只粗糙的陶土酒杯,竟在他指间无声无息地化为一蓬细腻的粉末,簌簌落下。

“谁还想……讨价还价?”他微微歪了歪头,右眼血芒锁定在刚刚张开口、似乎还想补充几句的莫顿脸上。

莫顿浑身一僵,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后面的话瞬间卡死在喉咙里,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汗毛倒竖!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

“唏律律——!!!”

帐外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马匹嘶鸣!那声音凄厉、痛苦、疯狂到极点,完全不似活物!紧接着是沉重的撞击声、骨骼碎裂的瘆人闷响、血肉被撕扯的粘稠声音,以及士兵们惊骇欲绝的怒吼和惨叫声!混乱的声浪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金帐内紧绷的平衡!

“怎么回事?!”巴图尔猛地站起,惊疑不定地望向帐外厚重的毡帘。

罕珏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帐门,猛地掀开帘子!

浓重的血腥味如同实质,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扑面而来!

帐外不远处,一片临时圈起的马栏,此刻已化为血腥地狱!

上百匹原本神骏的恒然战马,此刻双眼完全被疯狂的血红色占据,口鼻中喷吐着带着黑气的白沫!它们的肌肉诡异地膨胀虬结,皮毛下渗出暗红的血珠,牙齿变得尖锐如匕!这些发狂的魔马正在疯狂地撕咬、践踏着栏内未能及时变异的同伴!利齿轻易撕裂坚韧的马皮,扯出猩红的内脏,马蹄将倒地的马匹践踏得骨断筋折!鲜血、碎肉、内脏泼洒得到处都是,将草地染成一片暗红泥泞!

更有几匹格外强壮的魔马,竟悍然撞断了粗大的木栏,如同失控的战车,冲向附近惊呆的恒然士兵!一个倒霉的士兵被一头撞飞,胸骨塌陷的脆响清晰可闻!另一匹魔马人立而起,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狠狠咬向一个试图用长矛格挡的士兵脖颈!

“拦住它们!放箭!快放箭!”负责看守的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吼叫,声音带着哭腔。

嗖!嗖!嗖!

仓促射出的箭矢钉在魔马虬结的肌肉上,如同扎进坚韧的皮革,竟被纷纷弹开,只留下浅浅的白痕!魔马吃痛,反而更加狂暴,顶着箭雨疯狂冲击士兵的防线!

“长生天在上……”巴图尔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骇取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萨鲁格手中的念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那些魔马眼中非人的血光,嘴唇哆嗦着:“邪…邪力侵染……”

莫顿更是脸色煞白,看着一匹魔马生生将一名恒然骑兵连人带马撞翻在地,巨大的蹄子狠狠踏下,血浆迸溅!他猛地转头看向主位。

斡勒赤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帐门口。火光映照着他高大的背影和那只闪烁着妖异血芒的右眼。他冷漠地注视着那片血腥的屠宰场,仿佛在欣赏一幕有趣的戏剧。那令人作呕的甜腥邪气,正是他刻意释放出的、一丝稀释了无数倍的相柳本源气息!污染百匹战马,不过是弹指间的小把戏。

“废物。”他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身后三位首领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连自己胯下的畜生都管不住,也配跟本座谈条件?”

他缓缓转过身,右眼血芒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巴图尔、萨鲁格惊魂未定的脸,最后停在莫顿惨白的脸上。

“供奉,”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主宰生死的威压,“再加一成。三日内,送至红柳原大营。少一只羊,缺一块铁……”他顿了顿,目光瞥向帐外那片愈发惨烈的马栏地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本座不介意帮你们‘清理’一些……无用的牲口和人。”

巴图尔和萨鲁格浑身剧震,看着帐外士兵在魔马冲击下死伤狼藉的惨状,看着斡勒赤右眼中那非人的冰冷与暴虐,所有的不满、愤怒、不甘,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他们毫不怀疑,眼前这位被邪魔附体的左贤王,绝对说到做到!

“遵……遵贤王令!”巴图尔第一个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萨鲁格也慌忙匍匐下去,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崖族……谨遵贤王吩咐!”

莫顿最后一个跪下,动作僵硬,低垂的眼帘下,恐惧与一丝不甘的怨毒剧烈交织着,但他终究没敢再抬头。

斡勒赤满意地收回目光,不再看脚下匍匐的三人,重新将视线投向东南方——那被血色与怨气笼罩的京城方向。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守护与生机的剑意,正从西北的定城关冲天而起,遥遥指向这里。

“天命人……”一个带着无尽贪婪与杀意的意念,在他识海深处无声回荡,“你的京城,快碎了。本座……等着你来。”

定城关,西城楼。

夜风呼啸,卷过关外干涸的河床,带着戈壁特有的粗粝与寒意。城墙上火把通明,映照着守军疲惫却依旧警惕的脸庞。水源虽通,祭坛已毁,但崖族主力仍在黑暗中虎视眈眈,无人敢松懈分毫。

宁无涯独自立在垛口边。单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身形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单薄,但脊背挺直如松。承天、霄练、含光三柄长剑并未出鞘,静静悬浮在他身侧尺许空中,古朴的剑鞘在火光下流淌着内敛而深邃的光泽,低沉的嗡鸣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彼此应和,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场域,将周遭的阴寒邪气都隐隐排开。

他闭着双眼,意识却如同无形的网,随着三剑的共鸣无限延伸。定城关守军的呼吸心跳、远处崖族营地的篝火与隐隐骚动、更远处大通河重新开始流淌的微弱水声……方圆数十里内的一切生灵气息与地脉流转,都如同细流般汇入他的感知。

突然!

一股源自东方、浩瀚磅礴却充满撕裂痛苦的悸动,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入他的感知!那悸动中混杂着龙泣般的哀鸣、万鬼的嚎哭,以及一种他无比熟悉、曾在他识海中肆虐的……污秽、腐朽、衰败的本源气息!

是蜚!是相柳的力量!它们在京城爆发了!生门崩裂,龙气溃散!

“呃!”宁无涯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苍白。识海深处,被三剑之力牢牢镇压的蜚之残魂,仿佛受到了遥远本源的强烈召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冲击!封印剧烈震荡,灰黑色的腐朽气息如同毒蛇般从缝隙中丝丝缕缕渗出!

铮!锵!嗡!

身侧三剑骤然齐鸣!承天剑浑厚如大地钟鸣,霄练剑清越如九天鹤唳,含光剑沉凝如深海鲸歌!三道截然不同却同根同源、沛然莫御的剑意冲天而起,玄黄、青白、白金三色光芒瞬间交织成一道坚韧无比的光幕,将宁无涯连同整段城墙都笼罩在内!那试图侵蚀他识海的污秽气息,如同冰雪遇到骄阳,发出嗤嗤的消融声,被强行逼退、净化!

几乎在同一刹那,红柳原方向,一股冰冷、暴虐、带着无上凶威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睁开了猩红的独眼,穿透数千里的空间,遥遥锁定了定城关城头这道三色交织的剑意光柱!那意志充满了贪婪、毁灭与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

两股无形的力量,一者堂皇守护,一者邪异凶煞,隔着万里河山,在冥冥之中轰然对撞!

城头上的火把骤然一暗,守军们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凭空降临,几乎喘不过气,惊骇地望向独自立于垛口、身周光芒流转的少将军。

宁无涯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金、青、白三色神光流转不息,如同蕴藏着开天辟地的风暴。他霍然转头,目光如冷电,刺破沉沉的夜幕,精准地投向东方——那片被冲天怨气与黯淡龙气染成一片污浊血色的天穹。那是京城的方向,是龙脉泣血之地,亦是父亲与先生正浴血奔赴的战场!

红柳原的凶煞,京城的泣血,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无涯!”林虎被三剑齐鸣的异象惊动,匆匆奔上城楼,看到宁无涯煞白的脸色和眼中凛冽的寒光,心头都是一紧,“你没事吧?京城……”

宁无涯缓缓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东方那片血染的夜空,仿佛要将那无尽的黑暗与苦难刻入灵魂深处。夜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袂,身侧三剑的嗡鸣渐渐低沉下去,光芒内敛,但那剑意却愈发沉凝,如同百炼精钢,千锤万锻。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呼啸的夜风,每一个字都带着三剑铮鸣的回响,斩钉截铁,如同誓言凿刻在冰冷的城墙砖石上:

“这碎裂的山河,”他顿了顿,眼中燃烧起不屈的火焰,一字一句,重若千钧,“我宁无涯,自会以手中之剑,以胸中之血,亲手——重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