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歪打正着

本来,彼得是打算借着这位即将威胁帝国的劲敌名义,除掉身边的刁奴眼线,可他却歪打正着,真逮到了自己宫里的普鲁士间谍!

“殿下,信鸽刚从钟楼飞出,瓦西里看到后拿石子打下来的。”

安东尼小声汇报着,“钟楼封锁后,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者。”

经过伊万的重新布置,城堡的几座大门都有严密的看守,送信的不可能这么快速度就溜了……显然是内奸。

彼得无声点头,用裁纸刀小心把银管上的封蜡挑开。

管中羊皮纸上潦草画着一些线条,倒像无厘头的涂鸦。

“殿下,您看懂这些是什么意思么?”

听到心腹队长的疑问,彼得低眉一笑:“呵,是我们的布防图。”

1745年,正值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的后期,普鲁士和俄国的关系紧张……他们需要确认沙俄是否会联奥,对普鲁士发动进攻。

在这种背景下,腓特烈肯定会对他们部署在波罗的海,波兰边境的军队部署情况,有着相当的情报需求。

而眼下这张草图虽然画得挺抽象,但无疑就是女皇即将抽调至波兰边境的军队布防。

大概与心腹说了,对方骤然被惊出一身冷汗,彼得微笑站起,把那张羊皮纸投入壁炉。

“殿下?”

安东尼试探性的开口,“我们,是不是该彻查那些女人?”

双眼死死盯着炽热的火焰,灰蓝色的眸子闪烁着讥诮。

“安东尼,这些美人儿们自打来到我的城堡,可有踏出过院墙一步?”

火焰很快吞噬了羊皮纸,灰烬在气流中盘旋上升,映得彼得的面容忽明忽暗。

他缓缓转身,指尖轻叩着橡木桌沿,声音颇具戏谑:

“安东尼,你说……一群被关在金笼里的百灵鸟们,怎能飞遍边境线窥探军队的布防呢?”

队长喉结滚动,突然惶恐的单膝跪地:“我明白了殿下!是属下失职……我这就去查那些能自由进出宫墙的人——”

彼得抬手打断他的话,又示意对方起身。

回到书桌前,他循着记忆,把刚才那张布防图又照猫画虎了一遍。

看着主子把纸塞回银管,竟开始为它封蜡,安东尼吃惊道:“殿下,您……这是?”

彼得没有回答,而是把这支双头鹰纹章的信筒交给安东尼:“信鸽应该没打死吧?我们,得让它返回柏林去啊——毕竟有人急着送信,我们得帮他们送个大的。”

安东尼虽一脸不解,却还是听命了。

彼得从没怀疑过这些女人,那位普鲁士的新任国王,必然打着在皇室安插眼线的算盘……而这一点,不光他清楚,而他的姨妈,作为一个能发动宫廷政变的精明女人,能不知道吗?

能送到奥拉宁鲍姆来的,就算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也必然会被厂公舒瓦洛夫死死管控。

她们是做不了什么事的,更不可能跟知晓布防的人来往。

顺着这个思路,自由出入封地,又能探访这些信息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没错,就是自己企图“陷害”的老刁奴,列昂季!

既然歪打正着,下一步就得想办法引蛇出洞。

这个走长路都费劲的老头,想要独自探听出这么多军事情报,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一定有同党,而且,恐怕不止一个。

所以彼得才会重新绘图,让安东尼再把情报放出去。

但是,这如假包换的情报,不管是纸张,绘图使用的墨水,乃至信筒的封蜡方式,都与原本的完全不同。

腓特烈肯定会觉察这些不同之处,这位多疑的军事天才,不仅不会信这情报,反而会坚信情报是假的……

另外,也会认为他的情报员已然暴露。

如果确认情报员还活着,他会不会派人来灭口?

彼得凝望着窗外渐沉的天空,眼神掠过一道杀气。

…………

壁炉内火焰噼啪作响,彼得摩挲着怀中女人额上的汗珠:“凯瑟琳,跟我说说你到俄国之前的事吧。”

女人光洁的身子微颤,抬起头回望彼得的眼睛,却转瞬紧贴他的胸口:“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彼得捏着她的肩膀轻轻发力:“说说吧。”

壁炉的火光在凯瑟琳的瞳孔里跳动,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天鹅绒床单。

彼得感受到她绷紧的脊背,像被捏住后颈的猫。

“柏林的冬天,比圣彼得堡更冷。”

她突然开口,嗓音裹着蜂蜜般的普鲁士腔调,“我十六岁那年,陛下的近卫军官找到我父亲……他,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容克地主。”

说到这里,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是从彼得的怀中坐起,曼妙的身姿在卷曲长发中若隐若现,可那点缀朱红的指尖却划过胸口,停留在腰间的鞭疤上,“那军官说,只要我学会俄语,就能让全家搬进波茨坦的新宅子。”

彼得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用食指懒怠地斜撑眉角:“然后,腓特烈让你们来到我身边,刺探情报是不是?”

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发现她眼里竟噙着泪光。这种表演本该拙劣,但她的颤抖太真实。

“不,殿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也不愿知道。”

她突然挣开彼得的手,赤脚踩在地毯上跪倒,“殿下,不管您信不信,我们来到圣彼得堡后,便被女皇陛下再三严令禁止出门,禁止与任何人讨论有关帝国的任何事……我们只是,只是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等待您的召唤,仅此而已!”

彼得眯起眼——这是,精心考虑后的投诚么?

可当她俯身的时,他看到那莹白的背心竟也有数条狰狞的鞭痕,那是普鲁士军官特制的钢鞭留下的印记。

彼得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将她拦腰抱起。

女人缩进他的怀抱浑身发抖,嘴唇像极了寒潮降临时的玫瑰花。

把这朵娇艳的玫瑰放倒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彼得低着头凝望那双不断落泪的双眼:“我的凯瑟琳这么乖,怎么会做坏事呢?”

而此刻,辗转反侧的前团长却偷偷离开床铺,蹑手蹑脚地穿衣披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