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石炭纪故事

京城，中海集团研发部。

“事情就是这样，你有什么看法？”

边境的消息经过层层转移，传到唐恺这里，他又第一时间找到了王拙。

“我能怎么看？我也帮不上忙啊。”

王拙有些莫名其妙。他也许在研究科学技术上还算可以，战斗方面就完全是个门外汉了。

甚至经过东北的那次事件，他发现自己在武器设计上也是业余水准。那些先进技术，如果交到军工专家手上，恐怕能设计出更先进，更致命的武器。

没办法，只有真正了解战争需求的人，才能设计出高效的武器。

甚至，仅仅是了解也不够，还得在战争中实践才行。无人机投入战场之前，谁能肯定的说，他们能发挥这么大作用？

倒不是学不会，只是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王拙觉得自己应该把精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比如登陆个火星啊，搞清楚炁是什么啊，之类的。

王拙也看开了，反正现在与国家合作加深，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他自己就搞搞科技研究，整体设计就交给大众的智慧吧。

在这个时代，这些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不是那个沈冲的事情。我是想听听你对于那种可能从其他人身上夺取炁的技术，有什么看法。”

唐恺当然不会指望王拙驰援边境。在他来之前，早就有最专业的队伍，带着最先进的装备出发了。

这次行动的保密等级极高，知悉范围非常小。除了像正在边境行动的公司员工这样的当事人，隐约能猜到背后动手的是国家，就只有.....少数几个指挥官知道具体情况了。

但即使如此，上边还是通过唐恺，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王拙。

这并不是出于信任。缩小知悉范围有利于保密这件事，与是否信任无关。把这件事告诉王拙，更多还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王拙想了想，开口说道：“直接讲大道理，可能有些枯燥。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一个半真半假，难以考据的故事。

......

石炭纪大约距今三亿年前，是古生代的第五个纪。它之所以得名石炭，是因为这一时期形成的地层中的煤炭，约占全球总量的一半以上。

为何会在这一时期形成大量的煤炭？究其原因，是植物在演化上获得了重大突破。

它们演化出了木质素这一神奇物质，从而摆脱了贴伏在地的生长状态。

它们一边把头伸向天空，攫取更多阳光，一边把根深深扎入大地，吸取土中养分。

随着植物的迅速扩张，大气的氧含量在短时间内，迅速由不到20%，增加到了31%。

那时可谓是植物的全盛期。甚至就连它们尸体中的木质素，都无法被早期微生物降解，只能深埋地底，逐渐转化为煤炭。

后来，越来越多的碳被固定在植物的尸骸中，越来越多的氧被转化为游离形态，释放到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由巅峰的2000ppm，降低到350ppm。

渐渐的，地球开始变冷，大冰期到来，植物与巨虫的时代就此终结。

而这一切，最初都始于小小的木质素。

......

听到此处，唐恺忍不住问道：“后来呢？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吗？”

“后来啊，微生物进化出了分解木质素的能力。之后，氧气浓度仍然在变化，冰期也会时不时到来，但植物再没有成为最关键的主角。”

小小的木质素，带来大大的影响，最后又被小小的微生物所终结。

改变整个人类文明，可能不需要什么宏大的伟力，仅仅一个小发现，有时就足够了。只需要在坚固的结构上开一个洞，人类文明内部的力量会完成其他的事情。

就像植物的小小演化，最终改变了世界。虽然最终，微生物找到了出路，但花费的时间是以千万年计的。

“所以说，如果沈冲研究出来的技术，非常不巧的正中人类社会的弱点，我们真的可能会经历一些不好的变化？”

“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唐恺又问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沈冲真的逃脱了，还找到了庇护，研究出了那种技术，我们还有什么能做的？”

做什么，才能在新的世界秩序中，维持自己领先地位吗？

当然不！是要做什么，才能让世界不至于变成赤裸裸弱肉强食的残酷地方！

唐恺是战略战术的专家。要说怎么对付异人，这个他熟。但要怎么应对新技术带来的好的，不好的社会变革，就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了。

所以，他选择求助王拙。

“说起来简单，我们提前把白腐菌，也就是能够分解木质素的真菌制造出来就好了。”

王拙其实也不是社会学上的专家。但他的天赋给他带来了在科技上快人一步，不，是很多步的自信。他更倾向于从技术的角度，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人类社会，是处于复杂多方博弈下的脆弱平衡态。有时在收益系数上做出微小的改变，就会使社会整体滑向一个新的平衡态。

大洋那边废除奴隶制，道德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因素。更重要的还是，自由民更适应工业化生产的需求。于是，在北方工业区，天平就自然而然倒向了收益更大的那一边。

沈冲可以在天平上加砝码，王拙也可以，甚至可以比沈冲加的更好更重。

沈冲研究的东西，不过是如何去种庄稼，去收割，去把粮食做成食物吃下去。

王拙却可以去研究如何从二氧化碳开始人工合成淀粉，甚至可以去把这门技术做得更好，比沈重更高效，更便宜，也更人道。

这样，沈冲那一套还没有诞生，便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人类社会发展总是螺旋上升的，但谁也没有规定这个螺旋要转多久。

或许没有王拙，沈冲那一套迟早也会被时间淘汰，就想自然总会找到出路。

但这期间会花费多少时间，又会有多少人的血泪被掩埋在那段混乱中？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