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片玻璃碎片坠地时，整个王宫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
（墙壁向内凹陷，却又在坍缩的瞬间凝固。）
（地砖漂浮而起，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连光线都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丝绸。）
诺亚的右臂完全结晶化，蓝金色的魔力回路在皮肤下奔涌，如同极光被囚禁在血管之中。他的视野分裂成无数个维度——
（他看到过去：十二岁的自己站在镜前，倒影露出不属于孩童的微笑。）
（他看到未来：王都化作巨大的水晶簇，千万张人脸被封存在棱柱之中。）
（而现在——）
（他看到“神”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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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传来的碎裂声越来越响，整座王宫开始下沉。诺亚踉跄着站稳，结晶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向地面——
“轰！！！”
大理石地板如薄冰般破碎，露出下方幽深的空间。
（那是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球形空洞。）
（洞壁完全由镜子构成。）
（无数面镜子。）
（每一面都映照着不同的世界。）
而在球心处，悬浮着一个“胎儿”。
（人形的轮廓。）
（通体晶莹，像水晶雕琢而成。）
（胸腔内跳动着金色的光团，随着脉搏明灭。）
埃德温的第三视角瞬间过载，视网膜渗出鲜血。他“看”到那胎儿周围缠绕着无数丝线——
（每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实验体。）
（诺亚的蓝金回路。）
（莉娜的预知纹路。）
（甚至奥莉薇娅衰老躯体里残存的时间加速魔法。）
（全都在为它供能。）
“容器……”奥莉薇娅跪倒在地，银甲寸寸崩裂，“终于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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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瞳孔。）
（只有两轮旋转的金色星云。）
它的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在所有人脑中炸响：
**“我即真实。”**
刹那间，整个球形空间开始复制、增殖——
（镜子生出镜子。）
（世界嵌套世界。）
诺亚看到无数个自己站在无数个破碎的王宫里，每个“诺亚”的右臂结晶化程度都不同。最可怕的是，有些镜中的“他”正对着现实狞笑，结晶化的手指穿透镜面，试图抓住本体的咽喉！
埃德温猛地拽开诺亚，第三视角强行锁定唯一真实的坐标：“它要吞噬所有平行世界的可能性，成为‘唯一存在’！”
胎儿的身躯开始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文字——
（《观测者计划》的全部档案。）
（初代实验体的基因序列。）
（甚至包括诺亚刚才的每一个念头。）
（全都被刻在它的表皮上。）
**“我即历史。”**它宣告道。
莉娜的声音突然从地牢缺口传来：“不对！它只是——”
一根金色丝线猛地刺穿她的肩膀，将她吊到半空！
**“我即未来。”**
胎儿的身形已经长到三米高，水晶般的躯体内部，浮现出王都毁灭的影像——
（建筑结晶化。）
（居民变成金色雕像。）
（最后连天空都凝固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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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的右臂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蓝金回路与镜中神的金线激烈对抗。）
（像黑夜与极光的厮杀。）
埃德温的第三视角看穿了关键：“它靠吸收我们的能力存在！切断连接！”
伊芙的弩箭连发，箭箭命中悬浮的丝线，但新生的丝线立刻补上缺口。奥莉薇娅挣扎着举起法杖，时间加速领域全开——
“没用的！”她咳出金色血块，“我们……都是它的电池……”
诺亚低头看着自己结晶化的右臂。
（镜中人的声音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平行世界“自己”的耳语。）
他突然笑了。
“埃德温。”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还记得毕业考核那道题吗？”
“哪道？”
“‘如何摧毁一面映照万物的镜子’。”
埃德温的瞳孔骤缩：“你疯了？那只是理论！”
诺亚已经冲向球形空间边缘，结晶右臂重重砸向镜面——
不是攻击。
而是“拥抱”。
（蓝金回路与镜面接触的瞬间。）
（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诺亚”同时做出相同动作。）
（像一场跨越维度的共鸣。）
胎儿突然发出尖啸！它的水晶身躯出现裂纹，内部跳动的金色光团剧烈震荡。
**“不可能！你怎么能——”**
“答案很简单。”诺亚的右臂开始崩解，蓝金光点如萤火飘散，“要摧毁映照万物的镜子……”
他回头看向埃德温，嘴角溢出鲜血：
“只需要让所有倒影……做出不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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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形空间开始崩塌。
（镜子一面接一面爆裂。）
（每个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结局——）
（有的世界里，诺亚选择臣服，成为神的一部分。）
（有的世界里，埃德温提前摧毁了实验室。）
（而在最明亮的碎片里，莉娜正把蜂蜜糖塞进年幼的诺亚嘴里，他笑得像个普通孩子。）
胎儿的身躯龟裂脱落，露出核心处真正的“神”——
（一团不断变化的金色光雾。）
（没有固定形态。）
（没有绝对意志。）
（只有无限的可能性。）
它轻轻地说：
**“谢谢。”**
然后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崩塌的镜之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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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王宫废墟时，诺亚的右臂恢复了血肉。
（结晶消失了。）
（但蓝金回路仍隐约可见。）
莉娜一瘸一拐地走来，把最后一块蜂蜜糖按在他掌心：“所以……神呢？”
埃德温擦着眼镜上的血渍：“大概去成为‘可能’本身了。”
远处，幸存的民众从藏身处走出，惊愕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消退的金纹。奥莉薇娅的银发重新变回年轻时的亮色，她跪在废墟中，手中法杖寸寸成灰。
诺亚握紧糖果，望向湛蓝如洗的天空。
（没有镜面。）
（没有枷锁。）
（只有自由流动的风。）
“走吧。”他转身时，蓝金回路在颈侧一闪而逝，“甜食店应该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