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折煞我了。”邵勋谦虚的表示。
虽然有些不解这庾家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握手。
还握的这么紧,紧就算了还不愿撒手。。
不过毕竟是自家领导的叔父,还是尊重一些为好。
“哈哈。”庾湛一笑,和邵庾二人一番交谈,然后透露了自己此次“天使”的身份。
……
谋反过后,一切又好像都没发生,豆卢宁依旧居于郡署处理政务,各方军队各司其职。
整个岩绿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唯一有区别的,恐怕就是五原郡王周途慰劳,设宴款待诸军士,也是积攒了一些威望和好感。
……
弘化郡,岩绿城四方都尉府正堂外。
盛夏之际,晨光日炽,
三百十六名甲士肃立阶下,矛头裹着猩红缨络,在淡淡微风中如凝血颤动。
庾湛着深青内史大夫朝服,外罩皂纱对襟大氅,腰间金错刀随步伐轻撞玉带銙,双手捧朱漆诏匣拾级而上。
虽年过四旬,身子依旧康健,长时间稳居后方让他眉目疏朗,额角细纹间透着些许疲惫,大概率是长安至弘化千里风尘所至,唯有袖口露出的素纱中衣纤尘不染,彰显中枢官员的矜贵。
虽说他是临时的,这衣服也是第一次穿,但不妨碍他慎之又慎,为之肃穆。
阶下府内将领早已按品阶跪列:
左首四方都尉庾湘然,罕见着甲,新甲精致,肩甲上光芒闪烁,双眼微睁,目视前方,偶尔余光会扫到诏匣上的鎏金蟠螭纹。
对于赏赐,按理来说不会这么慢,毕竟成功阻击氐首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后来常常不见赏赐,他便以为朝廷无赏,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没什么,
毕竟只是协助豆卢宁抓个人而已,有没有大功完全看朝堂之上的天子和衮衮诸公如何看。
口头嘉奖也是好的,而且他确实收到了豆卢宁的嘉奖,虽说是来往信件中的。
也确实没想到时过半年有余,长安却又派来了使者,这使者还是他的叔父,庾湛,庾家留守长安的代表人物。
在这个时节,这不得不让他浮想联翩啊。
这位天子的御下之道,确实不虚……
站在庾湘然后面的是庾澄庆,按职位来说他是没资格站这么靠前的,但谁让他是要接旨的主角呢。
庾澄庆此次却是没有披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外罩着一套据说是御赐的锦袍,看着好像还有些小了,穿在身上稍显滑稽。异常突出的胸肌倒是显得他有些雄壮,须髯梳理得也是一丝不苟,大抵是有人帮忙。
第三位则是邵勋,照常披甲,最为沉稳,手按剑柄,站的很直,乃乃的,等了半年多的赏赐总算是到了。
对于朝廷效率他已经不想吐槽,他不怀疑,若是战事糜乱,怕不是有很多人等到死才能看到属于自己的赏赐。
众人站好以后,庾湛一板一眼,按着流程,开始了宣读天子诏书。
第一次,他多少有点紧张,好在没口吃什么的。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庾湛雄浑的嗓音传出,稍稍一顿,继续道,
“朕闻《周礼》云:“以军法治邦国,以斩获定功罪。”
今固道氐虏拔扈,包藏祸心,煽乱凤州两当,阻我王化,虐我蒸民。
四方都尉庾湘然,率锐卒守于上,涉险滩、越穷谷,旬日之间,直取贼首,复我大晋威望,拯生民于涂炭。此诚虎臣之烈,将士之勋也!
都尉湘然,庾氏麒麟儿也,本系将门之后,勇冠三军。着拜宣威将军,驻守弘化,赐爵临洮县伯,食邑三百户,赐细甲一具、粟米千石、马疋二匹。
总统本府兵马,听以便宜行事。”
庾湘然默默听着,也在揣测其中深意。
四品宣威将军,勉勉强强吧,聊胜于无,驻守弘化……这就耐人寻味了,却是不知这是在戏弄还是挑衅那位命比天高的郡王。
至于临洮县伯,这就更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最起码也是个爵位,听着好听点。
天王改制行九品后,大晋爵位粗略分为亲王,郡王从一品,国公从一品,郡公正二品,县公从二品,县侯正三品。县伯正四品,县子正五品。
单论品级来说,四品临洮县伯是他目前最大的身份,就是临洮有点远,大抵收不上什么东西。
庾湛还在继续,
“庾澄庆者,乃湘然弟,素有勇武,能行军武,训练有素,调度得法,致此克捷。
着迁明威将军,赐锦袍一袭、奴婢五口、田五十顷。”
也是当上将军了……庾澄庆暗暗有些高兴,虽然只是个杂号将军,但也到了四品。
要知道他现在的校尉也不过是六品罢了。
四品明威将军虽说杂号,说出去多少好听点,话说这次的赏赐有些丰厚啊,抓了一个贼头而已,还不是什么大贼头,居然赏赐如此,他大哥甚至还有了爵位。
奇哉怪哉!
话说他爹活着的时候也才是个县子,不过这倒也不好比,毕竟彼时此时朝廷状况截然不同。
虽是县伯,但这爵位有些水了……甚至不如他爹的县子。
“庾湘然帐下勇将邵勋,武力绝伦,生擒氐首,朕心甚慰,若军中尽是此等勇将,何愁他贼不灭,着进校尉。
昔太祖文皇帝创制府兵,意在“扫除闭障,扫清天下”,今尔等克承先志,廓清边患,足慰宗庙。其各懋勉,慎守封疆,毋怠毋忽。钦哉!”
诏文言讫,庾湛亲手将诏书递予庾湘然。
庾县伯稳稳接住。
随后众人齐声高呼:“陛下圣明!臣等谢主隆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庾湘然手捧诏书,率先叩首,额触地面,神情庄重。
其余人等紧随其后。
庾湘然叩首叩的很真诚,他的话也还是一如之前那般真诚,毕竟,大晋是他们的大晋啊。
“天使”庾湛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家侄儿非常满意。
或者说他们庾家以后就靠着这位大侄子了。
眼见庾湘然不起,众人继续伏地,久久不起,似以这般虔诚之态,表尽对天子及大晋之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