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冰弓与私奔

帝都的月色如洗，梧桐叶影在青石板上摇曳。穆宁雪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的老槐树旁，银发被夜风撩起几缕，冰晶般的眸子望着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看够了吗？”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檐角悬坠的冰凌。

莫凡从树后转出时，泥鳅坠正巧反射过一道月光。他指尖还转着奶茶店的打火机，火苗在瞳孔里跳动：“大名鼎鼎的冰系天才深夜造访，该不会是来查寝的吧？”

穆宁雪转身，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她看着这个曾经被父亲骂作“攀龙附凤”的少年，如今已比自己高出半个头，黑色冲锋衣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伤疤。

“各大学府的交流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她指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又瞬间捏碎，“没想到你真能走到这里。”

莫凡忽然凑近半步，带着奶茶味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这么在意我？受宠若惊啊。”他故意拖长的尾调让穆宁雪耳尖微动，但冰晶刹弓的寒意立刻将这点温度吞噬。

“宇昂的事，谢谢你。”她退后半步，靴跟碾碎一片落叶，“审判会送来的证据，帮父亲洗脱了些嫌疑。”

夜风突然变得锋利。莫凡收起玩笑神色，他看见穆宁雪说话时脖颈浮现的冰纹——那是冰晶刹弓反噬的痕迹。记忆里博城的雪夜突然涌来，那个任性地拽着他逃离宴会的银发少女，如今肩头压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听说你要订婚了？”莫凡突然问。

穆宁雪瞳孔骤缩，冰晶在脚下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痕。

“周家那个废物配不上你。”莫凡踢开脚边石子，石子撞在树干上迸出火星，“小时候敢拉着我私奔，现在反倒怂了？”

“莫凡！”穆宁雪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冰晶刹弓的虚影在她背后一闪而逝。她深吸一口气：“你不明白......“

“只要你点头。”莫凡突然伸手，泥鳅坠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周家的婚约，穆氏的算计，包括你身上那柄吃人的弓——他掌心“滋啦“窜起雷火交织的漩涡，我全都能碾碎。”

冰晶刹弓骤然发出刺骨寒意，穆宁雪睫毛上瞬间凝出霜花。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父亲骂作“攀附权贵“的少年，如今他指间跃动的雷火，竟能轻易熔断她周身的冰霜锁链。

“谢谢，但我想...“她刚开口，就被莫凡用冒着火星的指尖抵住嘴唇。

“靠自己？“莫凡突然咧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刚好，我正打算建个新势力。“他掌心“滋啦“窜起雷火交织的漩涡，“从零开始那种，连总部选址都想好了。

“冰晶刹弓的反噬，穆氏的算计，还有你爹那个老顽固。”莫凡掰着手指数，每说一项就逼近一步，最后几乎将她困在树干与自己之间，“要不要跟我再私奔一次？这次保证不让你挨骂。”

穆宁雪望着他眼里跳动的雷火，恍惚看见博城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在笑的少年。冰晶刹弓在灵魂深处震颤，她突然伸手按在莫凡胸口：“你知道供养这柄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冰晶刹弓会吞噬宿主。“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夜雾还轻，“等它成熟那天，穆氏会像剖蚌取珠那样...“

掌心下的心跳平稳有力。莫凡抓住她冰凉的手腕：“修为尽废？还是变成活祭品？”

“我研究过了，这玩意就是个吸血鬼。“他指尖燃起玫炎：“等凑齐所有碎片，老子一把火给它回炉重铸，让它真正成为专属于你的魔具。“

“想把你变成空壳？“莫凡突然抓住她手腕，三百四十三颗雷系星子组成的星河在背后轰然展开，“而且巧了，我专治各种吸血鬼。“

高阶法师的威压震得梧桐叶簌簌坠落。穆宁雪瞳孔骤缩——博城那个连星轨都连接不稳的少年，如今竟已站在她仰望的高度。冰纹从锁骨蔓延至脸颊，灵魂仿佛被撕扯成两半：一半叫嚣着挣脱枷锁，一半恐惧着未知的深渊。

梧桐叶沙沙作响，穆宁雪发现自己的呼吸正不受控地加快。莫凡身上高阶法师的威压混着血腥气——那是常年猎妖留下的印记，远比帝都那些泡在资源里的世家子弟更令人战栗。

“两年，只要两年。“莫凡突然收起玩笑神色，“世界学府大赛前，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筹码。“他周身突然爆发出雷系星河，三百四十三颗星子组成的璀璨光带将整棵梧桐树照得通明。

穆宁雪下意识后退半步，冰晶刹弓自动具现在手中。弓身震颤着，不是预警，而是某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渴望？

“高阶...“她声音发紧。眼前这人已经踏过无数人终生难及的境界。

莫凡突然伸手按住她颤抖的弓臂，雷火顺着接触点流入弓身，竟暂时压制了反噬的寒意。“猎妖很赚钱的。“他眨眨眼，“宰个蓝衣执事就赚了五千万，要是能抓到红衣主教...“

“你疯了！“穆宁雪猛地抽回手，却发现自己指尖残留着对方的温度。这种久违的暖意让她忽然鼻尖发酸——自从成为养弓人，她已经太久没感受过体温了。

“还有太危险了。“她突然按住莫凡结满血痂的伤口，“黑教廷的悬赏...是用命换的。“

夜风卷着悬铃木的絮语掠过，莫凡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雷火顺着接触点流入弓身，竟暂时压制了反噬的寒意。“高风险高回报。“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不然怎么守护...重要的人？“

两人相视许久。

莫凡突然转身挥了挥手：“明天打完交流赛，我希望你带我去见见你爸。“他倒退着走入阴影，声音混着虫鸣传来，“记得穿方便逃跑的鞋——万一穆氏那些老不死的追来，咱们可能真要私奔了。“

宿舍楼的灯光次第亮起，穆宁雪站在满地碎银般的月光里，发现冰晶刹弓的反噬竟比往日减轻许多。弓身上那些狰狞的冰刺，此刻温顺得像月光下的芦苇。

她轻轻抚过弓弦，突然笑了。这个笑容惊飞了树梢的夜枭——如果让帝都那些追求者看到，怕是会以为千年冰莲在这一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