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潜在危险

当下没有电脑，只有一张张的桌子椅子。

餐厅里人来人往但都好像没看到我们一样做着自己的事。

有爸爸带着女儿吃面条的，也有老头老太们坐一起聊天的，还有一群小孩做在一起分享零食的。

很正常的画面。

又是这样，温馨美好到不真实，还是说我本来就没有在意过现实世界里的幸福画面过因此没什么概念呢?

“太完美了……这里几乎不真实……像是刻意演出来的电视剧背景一样。”齐临打量着四周，“从概率学上讲，经历刚刚的惊悚，突然出现一个完美的场地的异常率高达99.7%，小心一些。”

我看向他，“你还会算这个?”

“随口说的。”齐临脸上挂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基本逻辑成立。”

我点点头就当附和了，随即打开面板看了看，刚刚逃离这个家之后忘记看任务了，现在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当前任务：找出幸福的代价】

好抽象，这怎么找。

这些NPC都和机器人一样重复着，自我们进来后都没瞧过我们一眼。

幸福的代价?

算了……不论怎么思考都是脑子空空的状态，还不如采取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那就是——张嘴，说。

于是我闲庭漫步似的走到了小孩那桌，双手撑在桌子上环顾了一圈，但三个小孩，一个都没有抬眼看向我。

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他们笑着吃着零食，薯片和可乐一口接着一口，三张嘴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但是我就是听不懂他们说的内容，明明咬字很清晰，但怎么听都不像一门语言。

“幸福的代价?”我喃喃自语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我扭头看向齐临，发现他正盯着那群小孩，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发现什么了吗？”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齐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了指其中一个孩子的手腕。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那孩子的袖口下隐约露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某种淤青或伤疤。再仔细看，另外两个孩子的手腕、脚踝处也有类似的痕迹，只是被衣服遮掩着，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

“幸福的代价……”齐临轻声重复了一遍任务提示，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或许，这里的‘幸福’并不是真正的幸福。”

我心头一跳，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餐厅里的其他人。那个带着女儿吃面条的爸爸，笑容温和，可小女孩却始终低着头，机械地吞咽着食物，眼神空洞；老头老太们围坐在一起，笑声爽朗，可他们的动作却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你怎么眼睛这么尖……”我压低声音，这里的环境让我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天生的吧，说正事。”齐临摇了摇头，“那所谓的代价就是强行维持他们的‘幸福’的某种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整个餐厅，“从他们身上就能找得到。”

我看着那群孩子手上的伤痕深有体会，看来自一开始我的感觉就没有错。

为了维持幸福而失去自身的些许东西。

齐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迈步走向那对父女的桌子。他站在男人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却毫无反应，依旧笑着给女儿夹菜。齐临突然伸手，一把掀开了男人的袖口——

一道狰狞的伤疤赫然暴露在空气中，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割划过。

我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齐临的眼神却更加锐利，他快步走向其他桌，检查每一个人的手腕、脖颈、脚踝……无一例外，所有人的身上都藏着类似的伤痕。

“果然如此。”他冷笑一声，“这里的‘幸福’，是用痛苦堆砌出来的假象。”

我盯着那些伤痕，过往的种种回忆慢慢浮现心头。那些欢声笑语、温馨的画面，此刻在我眼里变得无比扭曲。他们笑着，却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齐临，你的生长环境是什么样的?”

“溺爱。”

“但你不像是溺爱长大的。”

“或许是吧，智勇多困于所溺……我也在去改善。”齐临看了我一眼，“好奇我的家庭幸福不幸福?”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某一处。

齐临顺着的目光投向餐厅深处的一扇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后厨”二字。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内心炸开，我咽了咽口水，心跳加速，“我妈在家等我。”

齐临怪异的看着我，“你妈也来游戏了?还能这样?”

“不是，是NPC妈妈。”

“不儿?你清醒一点啊！”齐临那慵懒不屑表情一下子转变为不可思议，“你认真的吗?外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呢……”

“尊重个人命运，没必要强行介入我的因果，就当是我爱作死吧。”说完便直接朝那扇门走去。我咬了咬牙，推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说实话，我也觉得我这种行为非常做作，令人难以理解，但是任务是死的，也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地点和规则，那我是否可以抓住潜在的漏洞呢?那即使不被理解的话，我也要去尝试。

……

后厨昏暗的灯光下，那个缓缓转过头的厨师，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霉菌，浮着一层诡异的青灰色。他的脸很宽，两颊的肉松垮地垂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掏空后又勉强填回去的皮囊。嘴角咧开的弧度极不自然，几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泛黄的牙齿——其中几颗还带着锈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那双眼睛很小，眼白浑浊发黄，瞳孔却异常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死死地盯着我们。眉毛稀疏得几乎看不见，额头上爬满蚯蚓般的青筋，随着他僵硬的笑容一抽一抽地跳动。

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鼻子——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鼻子了。本该是鼻梁的位置凹陷下去，只剩下两个歪斜的孔洞，边缘泛着不正常的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每一次呼吸，那对鼻孔都会轻微地扩张、收缩，发出细微的、黏腻的“嗬嗬”声。

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缝合痕迹，针脚粗糙，黑线深深勒进皮肉里，仿佛这颗头颅曾经被粗暴地缝上去过。白色的厨师服领口沾满暗褐色的污渍，袖口卷起的地方，露出的手腕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割痕——和外面那些“幸福”食客们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剁骨刀，刀尖还滴着某种浓稠的液体。

“新鲜的……食材……”他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黏连的湿气。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就在这时，他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我们，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欢迎来到……幸福的厨房。”

……

我攥紧了拳，点了点头，看着那厨师的眼睛说“是的，我需要新鲜的食材，有新鲜的青菜吗，妈妈做饭需要菜，我为她分担于是来后厨借点。”

“在冰箱……”那厨师没有再看我，倒是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齐临。

“欢迎……”厨师裂开笑容看着他。

我顾不上这些，只是走向冰箱，看着冰箱上挂着的油腻污垢和干涸的血迹忍着恶心打开冰箱门，里面满满当当的塞着绿叶菜和不知名的肉。

我挑剔的拿出了几棵青菜和半个白菜关上了冰箱门，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啊……我会让我妈来感谢你的……”

他没有理我，只是一步一步的挪向齐临。

这短短时间他们一句交流也没有，但氛围异常古怪，那齐临的脚仿佛是被定住了一样，咬着牙看着厨师。

我快步走过去把菜给他，“蹭饭还不干活，傻站着干什么，我妈还等着呢。”

听到这话，厨师停了下来，“他是你朋友?”

“是啊，也不知道哪来的少爷病喜欢鼻孔看人，今天他要去我家吃饭。”我附和着拽着齐临就走。

齐临显然也是懵了，但是行动能力倒也是恢复了，他抱着菜和我并肩走着回到餐厅。

“你刚刚怎么他了?”

“哎哟喂，您老还帮那厨师说话?”他没好气的阴阳怪气着，“我就是想进去看看，结果身体和被定住了一样。”

“看来后厨很危险……但我怎么没事?”

齐临深思了一下，“看来这本来就是个死局，估计你不受影响的原因是你的妈妈?”

“不太可能，这个公寓里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我妈做不到通知厨师，况且我刚刚都和他解释了一遍来的目的……对啊，目的……！我的目的是为了维持幸福，虽然那只是我当时临阵脱逃找的一个借口，但是确确实实也是维持幸福的形式之一。”

“只要在幸福的范畴内行事那就没事。”我震惊的脱口而出，“这个BUG……”

齐临无奈的笑笑，“现在怎么办?要去大厅吗?”

我看向大厅外的漆黑，这确实是个难点，毕竟刚还偷了它家。

我走到餐厅门口看向大厅，仍旧是一片漆黑，玻璃上的血字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你疯了，想想别的方法不行吗?怎么那么死脑筋?会死人的！”齐临站在我的面前想要拦住我。

我垂眸看向地面……这个副本里的NPC都是有判断能力的，也都在围绕着幸福展开，通过这几次不断的试探和作死我大概也知晓了一些潜规则，只需要表面形式做得好，那就不会有事。

打不过就加入，把自己放在一个NPC该有的角度去为了幸福付出，外加任务介绍里的那几句，明摆着就是想让自己一直围绕着幸福去付出……那么……

条件成立，实践开始。

内心莫名而来的激动让我不由得想笑，压下了这份笑意我抬起头看向齐临一脸认真，“我妈还在家等着呢，外面什么也没有啊，你在担心什么?”

果然，话音刚落，大厅恢复了正常的亮光。

只不过前台的人消失了，是因为她的幸福被剥夺了吗?如果幸福被剥夺又会怎么样呢?那刚刚大厅所有的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我存着疑心绕过齐临，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我说，你真想让我和你走?”齐临抱着菜低声问我。

我点点头，“你别无选择，现在我们是如履薄冰的，这里有潜在的威胁，所有的NPC也没比我们好到哪去……”

他皱了皱眉，还是跟了上来。

打开餐厅门，什么也没有发生，还是寂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