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殃及池鱼

认真思索片刻,江澈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如今不过炼气五层。

还远远不到静极思动的时候。

更何况,他还没有忘记大师兄送信回来后的那道签运。

如今,中上签的五品机缘,已经得到验证。

可中下签中的“返程遇险,生死难料”,尚且不知道会应在何处。

如果他这时离山,正好撞在凶局上,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之前计划学习的术法,也该提上日程了。

“你说你想问,我们这一脉为什么只有修行功法?”

两日后,江澈洞府外宅子中,殷宏半卧在躺椅上道。

“你说术法么,那自然是有的。”殷宏耸耸肩,“但至少也要炼气后期才能修习。”

说着殷师兄坐起身来:“炼气中期修士的灵气没有经过淬炼。

不仅修炼术法事倍功半。

修炼有成后的效果也不尽人意。

这点不仅是我们这一脉如此,大部分的传承都是如此。

怎么,江师弟这样苦修的性子,突然关心起术法来,莫不是在哪里惹了什么仇家。”

“师兄说笑了。”

江澈摇头道:“去年大师兄来信,曾提及山外的修行秘境,我就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不得不离山,还是有些自保之力的好。”

“这话倒是没错。”

殷宏拧眉道:“锈脊群山里的那些个部族,大陈国境内零零散散的世家和道观。

对我圣宗弟子都不如何友好。”

话罢,又颇带点鄙夷的从鼻腔中轻哼出声:“更何况,离开了枯心宗,现在峰上的这些个同门。

互相争抢机缘,残杀起来,手比外人还要重上三分。”

“就是这个理了师兄。”江澈点头赞同。

殷宏闻言侧头思索了一会,即刻开口道:“寻常炼气中期弟子对敌,大多是凭借符器,或是师长前辈赐下的符箓。

我们这一脉,尤其是师父和沈师姐二人,虽在炼丹一道上都颇有建树。

却不擅绘制符箓。

因此赐下符箓防身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可当日拜师时。

大师兄赠你的那把高阶符器,在炼气甚至筑基弟子中却是罕见。

其实不用学那些散修一般,炼气中期,就在一些芜杂术法上浪费时间。”

闻言,江澈只好暂时熄了这份心思。

继续把精力放在化毒札记和灵台照月录上。

洞府外深冬的雪垒了一层又一层。

只偶尔被殷师兄来访时踩踏上一遭,留下两行脚印,很快便又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沈师姐在丹房闭关。

连师父的每月一次的大课都缺席了好几回。

就这么,冬去春来。

有一件事开始在血孽峰上流传开来。

肖长老门下弟子离山遇袭。

共五个人都死在了枯心宗外,离锈脊群山有一段路程的一个山谷处。

据说五人死后,尸身皮囊下的血肉都已经被啃食一空。

看着像是锈脊群山中千蛭洞的手笔。

沈师姐难得出关,分予同门,其实也就是江澈和殷宏二人。

一人两个药瓶。

“瓶中是清厄散,虽不能完全对症,但对千蛭洞的大部分毒素都有抵抗能力。”

沈师姐看着有些疲惫,面色相比从前,更加苍白:“若是在山外中毒,第一时间服药后就赶紧回山来,我应该还能救你们一命。”

“师姐……”

殷宏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简单道谢后,就收下清厄散。

江澈却是感动异常。

沈师姐疲惫至此,定是听闻千蛭洞的消息后,便彻夜为他二人炼药。

身处魔宗,竟然也能遇到这样的同门之情。

不愧是当初拜师时的上签。

“你不要误会了。”沈素衣看出江澈表情的变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这些药都是我丹房中的库存。”

“我这几天是在测试夏枯草和妄念琉璃之间的药性冲突。

你的那道三才悟心通窍丹丹方。

若是我能有把握的话,我希望能由我,而不是师父来开炉炼丹。

自从师父从天哭峰回来后,我就在精研那一副丹方。

只希望在找到天材之属灵物的下落前,能做好准备吧。”

江澈听罢哑然,只好认真祝沈师姐得偿所愿。

收下沈师姐炼制的清厄散不过一月有余。

血孽峰弟子遇袭一事已经风向大变。

肖长老门中郑业郑师兄公开宣称。

经过尸身查验后,遇袭的弟子并非死于千蛭洞之手,而是被严守一严长老门下弟子蓄意报复谋害。

紧随其后,严长老门下各殿的普通弟子和执事。

也开始在离山后频繁遇袭。

矛头直指郑业手笔。

两边弟子辈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直至江澈在山上度过的第三个夏季。

有多支血孽峰上,其他长老的门下弟子结伴离山的队伍。

也在大陈国境内被人袭杀身亡!

“那郑业真是越来越疯癫了。”

殷宏食指骨节敲击桌面,面上极为不满:“此举把两位长老的矛盾扩大到了整个血孽峰之间,也不知最后会如何收场。”

“此事当真是郑师兄所为?”江澈皱眉,“会不会是恰好遇上了?”

“哼,人死在大陈国云州。

也就是枯心宗外辖的三府两州境内,除了宗门弟子动手,还有哪家势力有那么大的胆子?”

殷宏掰着手指头道:“现在无非就是两个可能。

一是郑业为了摆脱之前袭杀弟子的嫌疑,故意把无关者牵连在内。

二是严长老那一脉试图将水搅浑。”

听到此处,江澈恍然。

云州位于朔州苍梧江和枯心宗之间,若是当年他决定前往苍梧江那株灵药所在地静修。

如今应该恰好是灵药成熟,他准备回宗的日子。

那么今日肖长老一脉和严长老一脉的战火。

就可能会因此烧到他的身上,让他也成为死在云州的那些弟子中的一个。

【中下签,赴朔州境内苍梧江一行,有机会得五品机缘一道,然返程遇险,生死难料,凶】

回忆当日的那一副签运,江澈一时间多有感慨。

之后数月,血孽峰中弟子。

除却肖长老和严长老两脉中人,已经再无金丹以下弟子随意离宗。

虽仍旧没有长老公开表态。

峰上的气氛却已经前所未有的压抑。